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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个坐床尾,像木头人一样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后,玄七敲门入内。“回禀王爷,他什么也不说。”“用刑。”“属下已用刑逼过他,但他还是不松口。”陆致敲着膝盖,旋即离床,“去刑房。”“陆致!”颜迟拽住他,“我同你一起去。”他拧起眉,道:“不行。”“我同你一起去。”颜迟坚持。半晌后,陆致道:“玄七,看着阿狸。”“属下遵命。”阴冷潮湿的刑房内,被挂在刑架上的男子衣衫绽破,血rou模糊。颜迟静静地望着阿丑,听到身边的陆致道:“谁派你来的。”阿丑费力地喘着气,硬是一声都不吭。陆致夹起烧红的铁,直接抵到阿丑的胸前。嗞嗞嗞。是皮rou烫焦的糊味。颜迟屏息,继而走到阿丑近前,“陆致,停下。”阿丑忽地仰头,血和汗布满了全脸。狰狞的疤痕被新的伤疤掩盖住,落下来的头发湿成一条一条的。从前颜迟一直觉得阿丑虽然不爱搭理人,但心地还是善良的。但是没想到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要杀陆致。他的眼神略昏茫,似乎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小尘……”低哑的声音粗励浑浊,几不可闻。颜迟眉尖一挑。小尘是谁?她定定地看着阿丑。原来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的。“小尘……”阿丑的目光锁住她,嘴唇颤颤着。倏然间,颜迟腰间一紧,陆致把她收到他身后。“回去。”颜迟不动。“回去照顾阿狸。”陆致似在跟她商量,但是却语气却很强硬,不容拒绝。颜迟要来这里就是因为之前阿丑帮过她,她心里有些复杂,所以才坚持要来刑房的。但是现在见到了他,那些复杂的心思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消散干净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晦与秘密,她看到可能只是别人想让她看到的。她向陆致颔首,旋即出来的刑房。陆致扔下烙铁,凌厉地睨视着阿丑。“小尘?”陆致眸光微闪,而后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你认识去尘。”他用的肯定句。铁链哗啦啦地响了起来。阿丑拼命地搡动着手腕,迷茫的眼里升腾起愤怒与极致的恨,“是你杀了她!”陆致勾唇,笑容残肆。他取出白帕抹干净手上沾染的污秽,然后丢掉白帕,语气轻然,“处以极刑。”阿丑没有求饶,口中仍唤着小尘。陆致从刑房回来时,见颜迟半靠着床沿,头挨着阿狸的头,衣裙皱叠在床下。他放轻走路的声响,缓至床前。正要把颜迟抱起来时,颜迟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嘴里呢喃,“怎么睡着了。”随后就发现了他。颜迟仔细看了下安静睡着的阿狸,旋即问陆致:“阿丑为何要杀你?”他没有回答。颜迟不再问。她突然觉得,她没必要也不必要知道那些事情。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阿狸。最重要的是阿狸。看到阿狸满身是血时,颜迟从没有哪一刻有这么恐惧与害怕过。那种像是把所有力气都抽去的了天塌了的窒息与慌栗攀附着每根筋骨,她从未有过这般刻骨的痛。在那一刻,她意识到,阿狸对她的重要性比她想象的要深很多,多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陆致见她不问了之后,静默了半会儿,继而取出一个小盒。他打开小盒,在指上蘸了点黄色的膏体。颜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直到颈上冰冰凉凉的,她才发觉他在给她上药。“我没有受伤。”不需要上药。她从刑房回来时就照了镜子,只是有点压出来的红印,不过多久就会褪掉。他抹完一层后又在指上蘸了一点,似乎还要给她抹一层。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东西。但是面部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窥探不到一丝柔和。颜迟滞了半晌。他反举剑,毫不犹豫地要插进胸膛里的画面闪进脑中。颜迟想嗤的,却嗤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刺自己一剑呢。他只是做样子骗过阿丑,然后趁阿丑放松防备的时候制住他。她在心底说服着自己。但是,那一刻,他又像是要真的要刺进去。已经挨到身体,只差一点就要送进去了。颜迟摇摇头,想要撇去矛盾混乱的心绪。她对着还在给她上药的陆致道:“谢谢。”给她上药的手顿在半空。陆致抿抿唇,面上的坚冰融开了一条缝。他突地加快速度,两下给她抹完,收好了盒子。“对了,青染呢?”阿丑假扮了青染,那么青染去哪儿了!颜迟唯恐青染有不测,紧紧地攥住了衣裳。陆致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脸色骤然下沉。颜迟只担心着青染,并没有察觉到他脸色微妙的变化。“陆致,青染呢,她在哪里?”许久之后,陆致才幽幽开口,“你担心她?”“当然,她是————”颜迟蓦地消了音。陆致怎么了?“她是什么,嗯?”颜迟斟酌着,试探着答道:“她是你的侍女。”陆致眼睫缝合,转瞬移开,“她没事。”没事就好。颜迟放下心来。晚上睡觉时,陆致也没有回房,仍旧待在这里。他在外侧的长案上处理政务,颜迟就随时随刻地注意着阿狸的动静。夜深时,蜡烛已经快燃尽了。颜迟伸展了下疲倦的上半身,向陆致投以一瞥。他还在专心地执笔书写着,即使是投在墙面上的影子,也是一样的轮廓锋锐坚硬,无法找出一条柔软的线条。“你回房休息吧,阿狸这里有我照看着。”她猝然道。他明日还得上早朝,不能再熬夜了。然而陆致不听,依然不紧不慢地书写着。既然他不听,她也不会再劝。他想要熬多久就熬多久吧。因为怕压到阿狸,她睡到最里面,中间隔了一个枕头,挡住她的身体。她睡得很浅,几乎是丁点儿小声音都能把她惊醒。她一醒,就直朝阿狸看去,看到阿狸无事后便又睡下去。如此反复了许多次后,她才渐渐地睡着。蜡烛还剩最后一小截时,陆致放下了笔。他来到床前,看着熟睡的颜迟与阿狸。烛光摇曳几下,他突然躬起身,一直被镇着的心口的剧痛此时猛烈地袭了上来。他疼地站不住了。哆嗦着手在身上某处用力摁下去后,他才平稳住身体。他下滑到之前颜迟靠着床沿的位置,倚着床头,蜷着背,闭上了眼。天将亮的时候,颜迟从床上弹坐起来。她浑身冒着汗,衣衫湿透的凉沁激着她大脑。梦里倒在血泊中的黑猫一双眼睛是白色的,眸子里没有眼珠,没有眼珠却像是能清晰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