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薛佩陆宜

    “什么？”

    薛佩还在床上与春君打闹，仆人就带来了个惊天消息。

    她的父亲薛秾放言要是她再不回家就亲自来捉人。

    慌慌忙忙地穿好衣服，薛佩走向门口的脚步却听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此刻也不急了，反复在堂前踱步。

    “妻主？”春君关切地问。

    薛佩摇了摇头，打发人去问陆家的情况，尔后又拍了拍春君的手，“你有什么事，就托管家去办，我、我去去就回……”

    有母亲在，她倒不是很怕父亲——怕就怕陆家那小子又跑去告状！

    果然一回家，薛佩就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架到了书房，在薛秾面前跪了下来，旁边还坐着陆宜。

    与薛佩的狼狈不同，陆宜本就生的高挑，细腰被素白半月水波纹绦束住，俊眉修眼，自带了一股风流气，可偏生他性子冷，从不爱笑，平日里就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看到陆宜又是这般冷淡模样，薛佩不免开始想念起春君的温柔可亲来。

    察觉到薛佩的眼光，陆宜皱了皱眉，低下头。

    “子宜你先下去喝口茶，待我好好教训教训着不孝女。”薛秾怒目圆瞪，转身就要拿案桌上的鞭子。

    “我又做错什么？”薛佩嘟嘟囔囔，眼神却瞟向父亲背后的侍女，见她会意出了门，这才放下心来。

    “啪”的一声，鞭子甩出一阵利风，把薛佩脚边的地甩出一道痕，吓得薛佩连忙跪下。

    “你倒是长本事了！”薛秾自然不会真的打这个独女，只是吓一吓还是很有必要的，“外头都传你豢养男宠，我不信，偏你这几日一回京就家也不回，只往那别院跑！”

    “啪！”薛秾又甩了一下鞭子。

    “我是替皇上办事——”薛佩搬出李钰这个大靠山，“日夜勤勉，未曾有半分懈怠！”

    “拿着鸡毛当令箭！”薛秾冷哼一声，“我瞧着你是愈发得意忘形了！”

    “陛下不过是因年少的情谊才封了你做这不三不四的五品舍人，你还就真当回事儿了？”

    “我这又不是闲职，我难不成就没做实事？”薛佩心下恼怒，下意识地反驳。

    “实事？”薛秾听到薛佩顶嘴，又想到近来的种种流言，更生气了。

    “陛下叫你做事，难不成狎弄小妓也算正事？”

    薛佩听得一惊，她明明把春君等人藏得好好的，怎么还是被爹知道了？

    “你瞎说什么呢！”再说了，春君可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哪里是什么小妓？

    “那叫什么春君的——”薛秾皱了皱眉，他知道薛佩胆大，却没曾想她胆大到这种程度，“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豢养了小妓也就罢了，还敢冲撞皇夫名讳？”

    薛佩听了薛秾的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她果真是懈怠了，李钰不在意，不代表夏皇夫、诸位大臣不在意......

    “那不是小妓......”薛佩跪在地上，声若细蚊，没了方才的硬气，“此事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你——”薛秾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仆人来报，说是夫人要叫小姐过去回话。

    薛秾最是惧内，虽心有怒气却也无计可施，明知是夫人为了给女儿脱身的托词，却也不得不放女儿走。

    一进竹苑，就见到母亲端坐在石台上打坐。

    薛夫人尤爱竹，因而薛秾为她建了一座竹苑。

    薛佩不敢做声，看了看立在母亲身边的侍女，见她们摇头，只好安静坐在母亲身旁。

    过了许久，薛夫人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吓了薛佩一跳。

    “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语气不喜不悲，不见怒意。

    “母亲～”薛佩挨着母亲撒娇，“春君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可不是什么妓子！”说完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薛夫人闻言倒是沉默了好一会，“这烛国果真如此......”不同寻常？

    “此事你可别声张！”薛佩看母亲信了八分，连忙又补了一句。

    “陛下也知此事？”薛夫人终于抬了眼，用手指点了点薛佩的脑袋，“你们可......真是胡闹！”

    陛下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心中早已把陛下当成了半女。

    “你那春君可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

    薛佩闻言连忙点头，“此事原是我疏忽大意了，只是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也怪你自己，”薛夫人摇了摇头，“你莫不是忘了，你父亲有位幕僚也有座别院在你别院附近，他夫人恰好在那里静养，见你常出入，便留心打听一番。”

    “好在那位幕僚与夫人都是嘴严的，只告诉了你父亲，不敢声张。”

    薛佩恍然大悟。

    尔后薛佩又撒娇，“求母亲赐名。”

    薛夫人无奈点了点薛佩的头，“若是此事冬窗事发，这可不是我取个名字就能了结的。”

    薛佩笑了笑，又说：“他还有个弟弟，叫兰君，他不忍他弟弟留在烛国受辱，因而求我把他弟弟也带回来。”

    “‘岸芷汀兰’，”薛夫人想了想，“不若就叫芷君。”又感叹道：“他果真是受你宠爱，只是子宜又何罪之有？”

    “三年前我就说过，他大可休了我。”本就是阴差阳错的事情，与其两人相看两相厌，不如早些分离，各自婚嫁。

    “他既厌弃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个？”

    薛夫人听了却摇摇头，“他若真不在意你，那你走的这两年又何必天天来看我们呢？”

    “前些日子你父亲旧疾犯了，还是子宜亲自去求的御医，还每日都来侍疾。若真无意，又何必做到这样？”

    薛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这两年其实她也常常收到陆宜寄的家书，但几乎都是写着规训她的话，她看了几封就再也不看了，都是交由春君保管。

    见薛佩沉默，薛夫人不由得叹气，无奈地说道：“子宜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趁着年轻，你们还是早些说清的好，以免将来落下什么遗憾，悔不当初。”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薛佩总不好不回陆家了，只好上了陆宜的马车。两年了，两人头一回离得这么近，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薛佩看了眼陆宜闭眼冥想的模样，横看竖看怎么也瞧不出方才母亲说的那样对她“有情意”，心里不免想道：“陆宜一向是守礼之人，对父亲母亲这样热切，说不定还是因着他是自己夫婿，不得不因礼而去。”

    这样想着，薛佩倒松了口气，若是这样，与他谈和离之事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街上小摊还未收，还是一副繁华景象，薛佩被叫卖声吸引了，掀开帘子探头去看。

    陆宜感受到薛佩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移开了，睁开眼，却是满眼的失望。

    一回到陆家，陆父陆母本就不喜这个领了差事四处跑，两年都未归家的儿媳。仆人来请，都托词夜已深，二人都歇了。

    陆宜、薛佩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陆家大房的嫂子有些尴尬。

    “反正明日弟妹也休沐，不必上值，不如明日一早再来拜见爹娘？”

    薛佩不置可否，陆宜倒是好声好气，“嫂嫂说的是，今晚夜也深了，嫂嫂也早点回去哄侄儿吧！”

    说来陆家大房娶妻与陆宜不过一前一后，如今都有两儿一女了。

    陆宜本就话少，情不外露，薛佩也不知说些什么，一时间竟默契地沉默下来。

    一直到陆宜沐浴完出了耳房。

    薛佩竟有些看待了。

    陆宜发还未干，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发梢滴在肌肤上，一路溜进了他的领间，令薛佩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许是耳房热水太热，他的透着红晕，又因着他颀长的身材，显得有那么几分柔弱......

    若是薛佩还没进耳房沐浴，她定然能看到陆宜湿漉漉的头发后是染红的耳尖。

    陆宜心想，她果然是好颜色的！

    薛佩此刻也不再想和离的事了，满心想着到床上要如何吃掉陆宜。

    然事不尽人愿。

    陆宜毕竟经验少，况且又是个内敛的，从头到尾只会那一个姿势，就会沉着脸压着陆佩cao。

    没有春君那样熟练的技巧，也没有春君那样会哄人舔xue的嘴......

    薛佩失望极了，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等到陆宜射了一遭，才推托着说自己累了。

    可是情欲未能得到发散，薛佩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只好偷偷起来，打算回别院找春君——不对，如今是芷君了。

    谁知刚穿好衣服，就听得陆宜问：“你要去哪里？”

    薛佩愣了愣，竟是不敢回身，只好说道：“突然想起来院里还有事没交代，怕误了皇上的事......”

    陆宜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要去别院对不对？”

    薛佩愕然回头，怎么连陆宜都知道了？

    “你要找那个男人是不是？”陆宜不厌其烦地问。

    “你——”薛佩刚想问陆宜是如何得知的，却见陆宜满脸厌恶。

    “你怎的变得如此......”

    陆宜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薛佩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是荒yin无度、不守妇道。

    “我早与你说过，”薛佩冷静下来，“你若要和离，我绝不纠缠！”

    “和离？”这下愕然的变成了陆宜，陆宜震惊地又问了一句“你竟然为了这等小人与我和离？”

    薛佩自知是自己理亏，但也不想再纠缠下去。

    “事到如今，你也好好想想吧，你我之间......”犹豫再三，薛佩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本就是阴差阳错，既无姻缘，又无情意，何必勉强？”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