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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卢娘子(依旧是剧情章)

    二人之间的谈话,李钰也未瞒着薛佩。

    薛佩听了也不出奇,说道:“庞令淑一进京,便四处拉拢关系,也不是没来找我,还拉了卢娘子作陪。只是一来,我薛家与庞家素来无交往,二来此时相交,也怕惹出祸患......她倒是会‘见缝插针’,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摸到你面前来。”

    “她也没说什么,”李钰低头笑了一声,摸了摸腰间的佩环,“你瞧她的意思呢?”

    “我说呢......”薛佩暧昧地笑了笑,“我瞧她与庞小将军的关系不一般。她到处奔走,便是领了彭小将军的名义。”

    “燕山军各将领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从法度来说,没有规定将来一定是庞小将军继位。”庞令淑心思深沉,她虽说是拿了庞小将军的名头献佛,但就真的是为了庞小将军吗?

    “没影儿的事情,由她去吧!她既然这么着急想要庞小将军当上这燕山将军,京城便不是久留之地。何况他们乱起来才好,这样才能让吴家拉拢的计划落空。”

    李钰这样说,薛佩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躬身告辞。

    李钰从小便受卢娘子教导,练习武艺多年,李钰成婚那年因为旧伤复发,这才回了宁西老家养伤。

    也是回老家这两年,跟师兄妹合伙开了武馆,跟孙家搭上了关系,又听说他们要进京赴宴,这才跟着孙家的车马一同进了京。

    孙明婷扶着卢娘子进宫时,薛佩刚刚离开,三人没能碰上面,李钰刚好得空歇息会儿。

    听到卢娘子的名字,李钰还微微有些诧异,连忙叫人请进来。“真是失礼了,该由我亲自拜访才是,怎好累师父上门?”

    “这样的客套话就别说了!”卢娘子见李钰精神这样好,笑意盈盈,便知她没受委屈,放心了不少。

    “瞧我,还没给你行礼......”说罢,卢娘子就要跪下,李钰和孙明婷连忙把人搀住。

    “才说不要讲这些虚礼呢!”李钰笑道,“你跪我,我跪你的,今日怕是不能了了!”

    “好好好!”卢娘子眼睛一酸,就要落泪,“我走时就放心不下你,如今见你,这才放下心来,若不是我这条病腿......我也能在你身边多待些时日,以全先帝厚待之恩!”

    谈及往事,孙明婷自知不好再留下去,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孙明婷这孩子倒是沉稳不少,”卢娘子赞道,“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入朝为官,哪有不委屈的?”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即使孙明婷不过是掌管宫中巡察的有点权力的小官,也多的是人眼红使绊子。

    “成家的事......”卢娘子压低了声音,“成家军虽然忠于陛下,可毕竟也不过数万人众,怕是比不得......”

    “许走不到这步呢!”李钰按住卢娘子的手,“若事情没牵扯出京畿,我还是有把握的,我还是东宫太女时,父皇有意让我培植武将势力......父皇未雨绸缪,这才让我有大师拳脚的底气。”说起东宫的事,自然不是像李钰说的这样轻松,先帝在时,对李钰是又教又防的,李钰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你有把握就最好不过了,”卢娘子欣慰地笑了笑,“掌管成家军的,是成家长子,可他近年来身子是越发不好了......好在他有位贤内助,武艺不错,也熟识兵书,底下的人也很信服她,我瞧着抵挡一二十年是不成问题的。成家次子也不过十六岁,也是一位才俊,此次进京,我也偷偷带上了他......”

    “只怕幼子长成之日,便是相争之时。”李钰也说出了她的忧虑。

    “这你倒是放心,我与那位夫人交情虽浅,对她的行事为人却也了解一二,为人豁达大度,不矜不伐......”

    卢娘子笑了笑,又对李钰说道:“同为女子,你该明白,终究逃不过‘心善’二字,既被世俗裹挟,寻常人且逃脱不能,更何况是一位饱读诗书,又忠君爱国的女子?”

    “师父的意思,我明白了。”李钰对卢娘子的眼光很是信服,她既然敢这样说,必定是带了十全的把握的。

    “那成家次子,名为如玉,若你要见,我下回再带他来,人如其名,也是为如玉般的少年郎......”

    廊外传来敲门声,是御前伺候的宫人。

    “陛下,到添香的时间了。”

    李钰闻了闻,平日里浓郁的香气已悄然不觉,“瞧我,都忘了时辰了......进来吧!”

    两人都默契地停住了话头,低头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这是什么香?”卢娘子闻了闻,只觉得熏人得紧,李钰久在宫中,怕是不知道后宅里的阴司事,多是出在日常用物上,“许是我多嘴,只是你怀有身孕,一切以清淡为宜,这样浓的熏香,怕对身体有碍......”

    “浓吗?”李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味道,倒也不觉得,“庞大夫查验过香方,说没问题我才敢叫人熏这种香的。”

    李钰又想了想,许是师父少有涉猎这些风雅之物,闻不惯。于是她阻拦了宫人合上炉盖的动作,让那宫人灭了熏香。

    “师父闻不惯,灭了便是。”

    “这么些年未见,今夜师父就歇在宫里吧!我有好些话要对师父说。”

    “不敢不依!”卢娘子在李钰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虽分尊卑,但私心里怎么会不愿与她亲近?分离不过两年,犹如脱骨之痛。

    “我很想念师父,只是不明白父皇为何没有准我的折子,留师父在京中养伤。”李钰躺在卢娘子身侧,如她幼时那般。父皇有意培养她做继承人,早早便让她离开了乳母,五岁时就独自一人在寝室过夜,但毕竟是个孩子,卢娘子总会偷偷在她窗边,为她守护。

    “先帝自然有自己的考虑......”卢娘子轻叹一口气,侧过身子伸出手轻轻拍打李钰的肩,“我伴陛下这么多年......先帝有所忌惮也正常,这也是为了陛下好......”

    “师父回来也不早传信与我,我倒有个事情,要求师父帮忙。”李钰笑了笑,也不再纠结这点小事,转而说起了她的打算。

    卢娘子回宁西开武馆,多得是富贵人家需要女护卫,依卢娘子在宫中的教习习惯,定不会只教人武艺这样简单。

    卢娘子听了李钰的话,倒是忍不住赞叹:“我不懂朝堂的事,这件事我听了只觉得十分好!我手底下养了不少出色的孤女,我这就去信求孙大人、孙夫人投引荐信......既是帮你,也是帮这些可怜的姑娘......”

    两人说罢,怕李钰第二日上朝精神不济,都不敢再聊太久,略略聊了些往事,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太后那边就有人过来传话,说请卢娘子叙旧。

    莫名其妙来这一出,谁都看出太后心术不正。

    李钰皱眉,不愿师父淌这趟浑水,说道:“太后身子不适,太医嘱咐要静养,此番打扰要是让太后又病下了可怎么好?”

    这宫人怯懦地看了一眼李钰和卢娘子,“太后说无碍,她身子如今已经大好,想着于旧人聊聊天,心胸会更开阔些……”

    李钰仍旧不愿松口,倒是卢娘子安慰似地拍了拍李钰的手,向那宫人说道:“只是还需收拾一番,才不失礼,请姑娘传话,说草民稍后就到。”

    那宫人如蒙大赦,好似怕卢娘子会反悔一般,行步匆匆,“奴婢这就去回话!”

    “师父何必淌这趟浑水?我与她……终究是隔了一层。”两人已然到了想看两相厌的地步,连相见也不愿意。

    卢娘子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我也不愿你落人口舌……何况我与她无冤无仇,她要为难我也难不到哪里去,你无需担心。”

    李钰一时拗不过,只好准她去了。

    “我先把写孙夫人的信写好,由你交给孙小姐,这样他们才不敢不干。”

    李钰叫人送来笔墨,“半个时辰……不,两柱香的时间,我便派人去接你。”

    “好,都依你~”卢娘子面带笑意,又连忙催李钰去上朝,“快去吧,别误了时辰,叫底下人多嘴。”

    卢娘子言简意赅地写了原因,又写了好几个名字上去,心想孙夫人是个畅快人,又有李钰做中人,她必定会快快地做的。

    刚写完,笔墨还没干,太后那边就有人来催,卢娘子只好将信压在李钰书案上的镇纸下,又怕被人看到,连忙又用雪白的宣纸压了好几层,这才放心离去。

    等上了轿,卢娘子随口问道:“太后身边伺候的红拂姑姑可还好?”

    这一句寻常的问话倒吓了小宫女一跳,连连说自己不知道。

    卢娘子觉得有些奇怪,可又不知怪在何处,想了想,太后身子不适,红拂在她身边伺候也正常,便也不再多想。

    卢娘子离宫时,太后还赏了不少钱银,她自觉二人关系虽说不上太好,但顾着体面,总不会太糟。

    太后与李钰关系一直不咸不淡,先帝虽然将李钰写在太后名下,但却从不让太后离李钰太近,就连晨昏定省都须是先帝在场时,李钰才可以请安。太后也不是没有调教好侍女送给李钰,都被先帝否了,说慈母多败儿……有这样的借口,太后就更不好再参与李钰的日常生活了。

    轿辇停了下来,卢娘子没有犹豫地下了轿,环顾四周,与从前无异,只是似乎多了几分肃穆之意。

    她正想问些什么,可随行的宫人似乎极为惧怕,一句话也不肯搭,待送她到太后寝殿前,便逃也似地跑了。

    “卢娘子,好久不见。”里头传来一道衰败的声音。

    卢娘子诧异之余,还是恭恭敬敬地朝里行了个大礼,“草民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

    过了许久,里头才又传来声音,“进来吧!”

    卢娘子不由得松了口气,伸手推开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