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8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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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蛊虫,你无法cao纵他。 我当然知道。 那你…… 心底的自问自答就像是分裂出的两个灵魂。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垂眸,右手捏着他的下颌,直视他猩红却又镇定无比的眸子,声音很轻。 “以血为媒——” “凝蛊。” …… “哐啷——” 刘柒蕴听见声音,跑过去看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在这里守了一天半,寒陵能醒来就说明烙印是成功的,可阿汐人没醒来就算了,怎么还吐血了?! 汐则打翻了盛满水的杯子,神色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血液从嘴角渗出来,打湿了垫在脑袋后的枕头。 寒陵刚掀开被子准备察看她的情况,被刘柒蕴阻止,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完好无损的寒陵,神情里满是质问:“你先别乱动,先告诉,她怎么会吐血?” 寒陵沉默良久,道:“她第一次被我吞噬了100ml的灵魂血液……第二次以血为媒给我种蛊。” 刘柒蕴:……?你在说什么? 他手指哆嗦,指着寒陵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胡来?!在轮回境,灵魂血液被拿走100ml,根本醒不来,你要害死她?” 刘柒蕴难得地面色阴沉,他站在床头点燃了安神香,看着床上的少女虽然神色平静下来,但仍旧面色苍白,面色更差劲,一甩袖朝着客厅走去。 “你跟我出来。” 寒陵没说话,垂眸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少女,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帮她掖好被角,跟着刘柒蕴走了出去。 刘柒蕴面色冷得可怕,“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什么叫她被你吞噬了100ml的灵魂血液?什么叫她以血为媒给你种蛊?” 寒陵道:“有人要诱哄她去购买容器,她想去。我失去记忆,凭着直觉,咬了她喉咙。” 刘柒蕴面无表情:“然后?” 寒陵声音很平静:“我喝了她的血,去找她。她第二次醒来遗忘了你对她的叮嘱,进入的目的以及离开的办法,我让她凭直觉做。她以血液为媒介,给我下蛊,而后铃铛响起来,我拉着她离开了。” 刘柒蕴抿唇。他眼睛布满血丝,赤红一片:“你哪怕少喝一点呢?寒陵,你别告诉我你那个时候迷了眼,100ml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概念?!那是足够在里面购买容器的量!难怪她第二次醒来会忘记那么多,她现在魂魄虽然是齐全的,但是这么虚弱,要蕴养多久你知道吗?!” 寒陵沉默。 他垂头低声:“抱歉。” 刘柒蕴脑门突突地疼。 他指着寒陵,“我告诉你,寒陵,要是半年她还醒不来,她就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而这一切,拜你所赐!”他怒急反笑,“100ml,亏你下得了口啊!你怎么不干脆全部吸干来蕴养你的残魂?!” “……” 寒陵微怔。 刘柒蕴的指责几乎是字字见血,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刺得人心口鲜血淋漓。 但他的指责并无过错,相反的,他说的很对……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昏迷吐血。 她现在这样虚弱,是因为他。 哪怕。那只是他想要她不要犯傻。 哪怕。他在里面失去了记忆。 但结果永远都不会因为“哪怕”而改变。 青年沉默着,他望向卧室,透过缝隙看着那抹一动不动的身影,他忽而失去了任何辩解的力气,垂着头,声音沙哑,“我的错。请告诉我……她的灵魂怎么蕴养?” 这或许是刘柒蕴从过去到现在,见过的,最无助无力又无措的寒陵。 曾经被人折辱,被人追杀,被人残害,都未曾令他如此消沉而卑微,垂落的眉眼近乎失去光彩,淡色的唇瓣被抿得毫无血色,他看着他,什么都没说,但他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他在求他。 他在求他。 所有的指责都被堵在嗓子眼。 刘柒蕴气势消减下来,他坐回了沙发上,伸手捏着眉心,声音疲惫:“……你让我想想。” 他亦是一天半未曾阖眼,又哪里有那么多精神来支撑。 “阿汐灵魂虚弱,不能回去住,怕有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他声音缓慢,“在她醒来之前,必须在我这里。需要的东西到时候我列个清单给你,但我也不能保证就能让她在半年内醒来……寒陵,如果她半年内醒不过来,就是死了,那个时候,你也会死。” 刘柒蕴起身。 “我先去列清单,你去照看阿汐。所有东西在储物间都有备用,先凑合着用。” 他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着他:“我建议,你最好先把陆家那些虫豸给处理了。”他堂堂年轻有为的小陆总,不可能没人觊觎,现在的行程没被发现,不代表以后的行程不被发现,到时候他这小庙可供不起几尊大佛。 寒陵道:“好。” 他转身向着卧室走去,直挺挺的背影萧瑟又清冷。 刘柒蕴沉默,他头昏脑胀地走到杂物间里,开始翻找起各种各样的蕴魂用具。 他曾给两个人卜过一卦。 血红的卦纹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线,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 不得善终。 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已经是春三月了,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距离那一场仪式已经五个月,但她依旧没有醒来。 楚汐则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也消失在人前。 当初震惊娱乐圈的潜规则事件被爆出,随着楚汐则的“死亡”而一片哗然,掀起的娱乐圈整风运动让无数人惶惶不安,掉马无数,让监狱一度爆满。世家水深,元气大伤,整风运动让这些世家摇摇欲坠,做起了缩头乌龟。 只剩下陆寒陵依旧活跃在政府和企业之间,大名响彻商界。 “陆寒陵”三个字一度成为国民老公的代称,无数少女都为他尖叫,粉丝众多,呼声最高的是让他接受采访。 他最终还是参加了一档访谈,以直播形式播出。 主持人和他坐在浅蓝色的沙发上,两个人相对而坐,面带微笑的主持人和面色冷淡的禁欲总裁,画风迥然不同,却让无数网友直呼好有cp感。 主持人道:“今天的特邀嘉宾是年轻有为的小陆总——陆寒陵。这些年相信大家都不陌生‘陵汐慈善行’,不仅助力贫困山区和偏远地区建设,甚至还有女性权益保护方面的内容,您最初是处于什么原因会成立这样一个慈善机构呢?” 青年的声音很平静:“为我夫人而成立。” 主持人显然有些惊讶:“您已经结婚了吗?资料显示您还未婚。” 网上一片哗然,无数少女玻璃心碎了一地。 寒陵垂眸:“嗯。” 主持人显然没想到采访对象这么言简意赅,她笑了笑,道,“看来陆总和夫人是隐婚,也很甜蜜呢。这些年网上对您十分好奇,我们抽取了网友的问题,进行快问快答,请您做好准备。” 青年颔首。 主持人:“网友‘今天也想吃黄焖鸡’的提问:请问,小陆总的择偶对象是什么样的?!” 寒陵:“择偶对象,夫人。” 主持人:“看来您和夫人十分恩爱。下一问,来自网友‘天高不高不高兴’的提问:他们都说娱乐圈的大清洗事件是小陆总做的,真的吗?” 寒陵:“是。” 主持人:“看来陆总为‘清朗运动’代言是实至名归啊。下一问,来自网友‘鹿空’的提问:小陆总原本和娱乐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突然要开始伸手来动娱乐圈的事情呢?而且娱乐圈水这么深,小陆总不怕自己被拖下水吗?” 寒陵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了夫人。” 主持人道:“看来您深爱着您的夫人,快问快答环节结束,现在进行现场问答环节,请看大屏幕。” …… 【@毛毛不爱吃鱼:小陆总的夫人是谁?】 寒陵抿了抿唇,他看着镜头,神色很淡:“楚汐则。” 弹幕突然炸了。 【???是我幻觉了吗,谁?小陆总说的谁?】 【汐则!呜呜呜我的汐汐!我就知道还有人没有忘记你!】 【疯了吧,楚汐则早就死了,又没结婚,他这是在意yin?】 【???】 【……说实话,好荒谬的回答。】 大屏幕切换,一条留言被顶了上来。 【@约定的谎言:我记得小陆总从来不在网上露脸的吧,你真的是陆寒陵?】 寒陵转头看主持人,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主持人点了点头。 他沉默良久,看向镜头,声音很轻:“我只是,要去陪她了。” 他不为那些炸开锅的留言而分去半分注意力,神色平静,“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已经决定,‘陵汐慈善行’一定会继续下去。公开露面是希望大家监督慈善事业的进行,这是陆氏集团每一任继承人的承诺和义务。” 他曾经寄希望于慈善所带来的蕴养气息。 但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四个月,长期投入是看不到什么成效的。 而她……就要离开了。 寒陵垂眸,看着面前的采访稿,将它折叠好,收在文件夹里,轻声:“到此结束吧。” 导演连忙关掉仪器,上前劝慰:“小陆总,节哀……” 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副害怕他直接在这里寻死又不敢说的模样,心下毫无波澜,微微颔首,“多谢。” 随后往门口走去。 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松气声。 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会在意他要去做什么,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益来往,真正在乎他的人已然沉睡,而他也将奔赴那个他在乎的人。 …… “你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卧室里走去。 少女形销骨立,下巴尖尖,肌肤惨白,原本纤细的手臂越发轻得像是只剩下骨头。 她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她,握着她微凉的手指,一如往常那样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奇迹了。 但他仍旧想着……想着她睁开眸子,像是以前那样,笑着,唤他寒陵。 嬉笑怒骂,鲜活得像是黑白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但…… 这个世界上。 已经没有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