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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人

    

局中人



    等厉骋从宁染身上起来,外头已经快傍晚了。

    昏暗的屋子里满是欢爱后的情欲味道,粘稠地交织着,许久不散。

    厉骋一边扣着衬衫一边又缓缓在宁染身旁蹲下,握着她几根手指,讨嫌地逗着她,“这就累了?”

    眼前的人赤裸着上身,被情潮蹂躏地好不可怜,厉骋的耐心大概只来得及脱掉那条碍事的内裤,底下的黑丝和袜扣还是好好的,只是细看有些抽丝,还沾着些他的东西。

    宁染疲惫地眯着眼睛,浑身无力,却还是想要踹他。

    可没使出多少力气,便被厉骋轻而易举握住了小腿,那样的姿势带出了身体里的jingye,湿哒哒的顺着腿根往下淌,一滩又一滩,多的实在夸张。

    她浑身上下都是情爱的痕迹,狼狈而又活色生香,那是厉骋的杰作,宁染在他眼里看到了满足后的得意,不知道是这场性事叫他尽兴了,还是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征服的快意。

    但不管哪一样,她好像都被他压了一头,真是叫人不爽。

    于朗带来的消息确实叫宁染急了,所以她才会旁敲侧击地来探厉骋的底。

    她无意于把厉骋卷进她和宁致韦的恩怨里,可事实上,从山庄那场拍卖开始,厉骋就已经入了局。

    他在这个局里游刃有余地逗弄着宁致韦,仿佛在替她出头,深情款款一般,作为回报,宁染也亲自出面替他解决了麻烦,为此,她还欠下了段坤人情,只是宁染没想到,这步棋的最后……竟促成了段坤和厉骋的合作。

    该说她是在替别人做嫁衣呢,还是该说她在作茧自缚?毕竟当初所谓的合作只是激怒宁致韦的幌子,毕竟关于厉家那几条私密的路线还是她给段坤透的底。

    作为互相牵制的盟友,宁染和段坤之间有点交情,但不多,碍于各方势力以及利益,谁都不会轻易去打破这样的平衡。段坤当然清楚宁染现在的身份和顾虑,正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他才给厉骋抛了合作的邀请。

    他那几条路线可值钱的很,宁染竟然没想过利用起来,有利可图的事傻子才不去做,况且要是厉骋入伙,生意一旦做成,他就有了拿捏宁染的筹码,彻底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

    日本那次,他确实帮宁染做了场戏,只是留给厉骋的电话,是他的投石问路。段坤原先并不觉得这颗石子扔过去会起什么波澜,毕竟厉骋当时言辞凿凿,对他的生意看不上,也不感兴趣,可后来,这人却主动联系上了他……这就叫事情有趣多了。

    “天地良心,我可真没要拉他入伙,这可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的。”段坤语气里是满满看戏的笑意,人在局里时间久了,难免会分不清猎物和诱饵,这种事情,就连宁染也不例外。不过也是,她就算再怎么厉害,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

    “你信他?”

    “比起和外人合作,我当然还是更信你啊。”这话不假,但对于段坤这种“商人”来说,利益远在所谓的信任之上,哪天他要是把宁染卖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赵征,别怪我没提醒你,”对面的人应该是点了支烟,再开口时,段坤的声音明显沉了不少,带着些玩味,“姓厉的可不简单,你最好小心点,别到最后,真把自己搭了进去。”

    宁染的心因为段坤的这句话猛的一沉,不管这话是在提醒示好,还是挑拨,足以说明一件事,为了入伙,厉骋应该给了他某种承诺,想必这个承诺的份量很足,让段坤蠢蠢欲动,有了想要和她割袍断义的想法。

    有意思,这种背刺的感觉还真是久违啊。

    史俊那句狗咬狗的讽刺依旧言犹在耳,段坤和厉骋的合作……想来并不是他的临时起意,倘若他在她面前的伏低做小、柔情蜜意只是一步棋呢?倘若这个意外入局的男人本就是局中人呢?毕竟她和他曾经的那盘棋,最先破局的人可是厉骋。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问题于朗也问过她。

    宁染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直接打断,给了于朗答案,“真要有什么,我会自己处理,和以前一样。”

    可于朗还是很担心,“真的可以吗?”薛桐的事情已经叫她吃了次大亏。

    “为什么不可以?”一个男人而已……

    这天厉母的寿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或许是兴致不错,结束时厉骋喝了不少,有些醉意上头。

    醉酒的男人比平时多了些蛊惑的味道,似乎也更好说话了些,所以刚在棋牌室开了一桌的厉凯忙不迭过来邀他一起,想在他面前卖个好。

    厉骋原先应该是不感兴趣的,后来不知怎么又同意了,不仅如此,他还带上了刚和厉母说完话的宁染。

    过去时,房间里已经坐了好些人,就连厉岚也在那里凑热闹。

    玩的是梭哈,只是家里人随便玩玩,所以赌注并不大,一个筹码只有1000,可惜厉岚的水平确实有限,又沉不住气,手里拿的什么牌看她表情就能猜到,那张这会儿被她正死死压着的底牌,大概率是张A,也不知道是谁给她讲的规则,拿着一手四不像的散牌,还有胆子叫板到了最后,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不玩了不玩了!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厉小姐,怎么还玩赖呢。”

    调侃厉岚的男人叫高隅,厉凯带来的朋友,听说家里在澳门有些产业,牌玩的很溜。

    这个高隅大概是对厉岚有些意思,几句话下来都在和她套近乎,可不知道厉岚是没看出他的示好,还是不想和他周旋,再开局时,直接把位子让给了厉骋。

    厉骋的下场叫牌桌上几个小辈不由都有些紧张,大家平时就很怵他,不说他们不敢开厉骋的牌,牌桌上的玩玩闹闹难免也会有剑拔弩张的时候,只不过这样的顾虑显然有点多余了,转着筹码的男人似乎还醉着,而他今晚的手气也确实不佳,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输了好几把。

    成把成把的筹码给出去,不知道厉骋是怎么想的,反正厉岚看着很rou疼,偷摸着拽了拽宁染,劝她赶紧带厉骋回去休息,厉凯也真是,明知道大哥醉着还叫他过来,虽说是随便玩玩,可这都已经输了十来万了吧!

    宁染只是笑笑,像是没看出她的担忧,不过厉骋的运气倒也不是一直很差,就说这局,他已经开出了两对K,牌开到第四张时,宁染算了下,他的底牌应该不小,可当叫牌到厉骋这里,他却没有继续跟下去。

    这局到了最后又是那个高隅赢了,宁染在厉骋扔牌的那一瞬,看清了他扣住的底牌,是张黑桃K。

    高隅只不过是点数比较大的散牌,而他是三条……宁染意味不明地抿了个笑,仿佛心领神会,男人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手抚上了她的背脊,在筹码哗啦啦的声响里,转而又到了她的后颈上,不紧不慢地摩挲着。

    为了盖住脖颈处的吻痕,宁染穿了件高领毛衫,总是散着的头发也被高高挽起,即便如此,摩挲的力道还是将指腹上的热意晕开了,一点一点揉进了肌肤里,宁染被抚摸地略微眯起了眼,后颈的热意如愿以偿蹿上了脸颊,灯下的女人,面若桃花,好看的实在动人。

    然而她半眯着眼睛却也叫人琢磨不透,她到底是欢喜还是厌恶,就像宁染同样琢磨不透厉骋非要带她过来的意图,他很少会这么旁若无人地和她亲昵,故意作弄出她一些感觉出来,叫她难堪,仿佛……她是他的附属品,他消遣的玩物一般。

    搁在膝盖上的十指渐渐收紧,近乎抠到了皮rou里,但很快后颈处的热意就消失了,有人急匆匆敲门进来,似乎是厉母那边有什么事情,请厉骋过去。

    这个时间点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厉骋并没有带上宁染,让她留下来玩几把消磨消磨时间,不过此刻的女人多少有些意兴阑珊,下午在茶厅里厉骋弄的有些狠,只是坐了这么一会儿腰就已经酸的不行,况且厉骋都不在了,她也没有再去应付的必要。

    新一轮的牌局再次开始,趁着洗牌的间隙,宁染把筹码推给了厉岚打算离开,可她这样的意图被周雯萱突然的关切给压了下来,“宁小姐,不玩一把吗?”

    “宁小姐”这样的称谓多少叫宁染有些耳目一新,她微微侧首看了过去,却没有搭腔。

    这份短暂的沉默似乎不足以叫周雯萱尴尬,她自说自话,依旧挂着温柔的笑,用宁染的默不作声来激将,“不用担心嘛,要是不会,我们可以教你啊。”

    我们?周雯萱的这句话说得有点水平,却不怎么高明,宁染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薛桐的影子,她们都是有点聪明的女人,就连缺点都一样,总是忍不住时刻想要出风头的小心思。

    不过可惜,薛桐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原本给宁染准备的车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