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可能在某个方向的角落里瞥见他

    夜已深了。

    恒温机房里窗户24小时地紧闭着，撩开帘子，就可见到树冠密密的阴影笼在地上，深色的倒影斑驳。

    一个人影立在那里。

    这是沈西月离开教研楼的时间，每晚这个时候苏林之都会在楼下等她。

    他并不来找她，也不和她见面，候在这里只为了远远隔着一段距离尾随送她回寝室，第二天早上再在她出门的点悄悄出现。

    那天在会豪酒店之后，沈西月再也没有直接见到过苏林之。

    苏林之并没有由此消失在她生活里。

    他像变成了她的影子，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可能在某个方向的角落里瞥见他。

    沈西月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是想用这种神经质的行为跟她表达保护欲？还是想说明他当初不是故意见死不救？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苏林之，倒还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沈西月默不作声地看了会他的背影，拉上了窗帘。

    那天她是故意引诱苏林之和她zuoai的。

    但她并不需要苏林之救她，或者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如果这是地狱，她注定不得往生……她只想让他们也同她一样痛苦。

    检查过设备都已经关闭，沈西月提着包走出早已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时间已经很晚了，教研楼正在一层一层地落锁，寂静幽长的走廊灯光微弱。

    有两个上一层楼的女生结伴从楼梯离开，背对着沈西月的方向正在交谈什么：

    “你听说了吗？我们学院最近好像出了个学术妲己？”

    “学术妲己是什么？听起来是夸人漂亮的？”

    “哈哈，漂亮是漂亮，但是是靠着漂亮谋取不正当资源的人。”

    女生顿时好奇：“谁啊谁啊？”

    “就在我们楼下。”长发女生怕自己说得不够明显似的，又补了一句道：“就前两天刚投了会议的那个一作。”

    两个要素叠加，另外的女生一下就听明白地拍了下手：“啊，怎么会是她？”

    “智越论坛上都已经传开了，就是她上一篇发了顶会的文章，当时院里就讨论过一次。”

    说着长头发的女生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递给她看：“你看，这是知情人爆的料吧，为了争推免蹭署名抢二作，还在组内霸凌新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靠，惊呆了，沈西月居然是这种人吗？不会吧不会吧。”

    “很多人早就觉得她有问题嘛。还有扒出来说她平时穿的衣服，其实都是很贵的成衣，她平时不是家境一般的么……”

    “这么劲爆，这个瓜也太大了吧……”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远了。

    沈西月站在楼梯口迟迟未动。

    浓重的黑夜像一件衣袍把她从头到脚地罩住，她扶着墙壁，完全隐没在逼仄压抑的氛围里。

    忽然有高跟鞋的脚步声靠近——

    “她们说的我知道，学院里传了有几天了，你想看看是什么帖子吗？”

    殷柔不知忽然从哪里走出来，站到了沈西月旁边。

    沈西月冰凉的目光终于若有所波动，朝她转过头，难得不加掩饰地露出并不好脾气的锋芒。

    “这一次是我在带项目，包括你的那份数据是我修正的，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质疑的。”

    殷柔标志性的笑容一滞，旋即耸肩冷笑了下。

    “呵，我可没有质疑你，你想知道谁在质疑你，自己去看看好咯。”

    说完她拍了拍沈西月的肩膀，变脸似的又换了副笑容亲切的样子：“月牙儿，你误会了，我真的不会害你的。”

    沈西月没有买账：“你们想怎么样？”

    殷柔挑了下眉，悠悠移开眼道：

    “目前在投这篇文章当然完全属于你，但别人议论的主要都还是上回的事情……”

    “总的来说其实就是，组里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件事闹得连院里都知道了，或许，你并不适合再继续担任挑大梁的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