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欢迎你再次拜访，警官

    提姆在房门被敲响的前一刻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蜷缩在他腿上熟睡的纽芬兰赤狐抖了抖耳朵，然后被主人收进了精神海内。

    “请进。”他说，而后滑动转椅，面向门口。

    迪克是率先进来的那个。他对上提姆的目光，先是冲着后者微微一笑，紧接着一阵飞快地挤眉弄眼，看得提姆直蹙眉头。见他脸上神情不解，迪克便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挫折一般，长叹了一口气，让出道路。

    一名穿着明显过大T恤当作睡袍的黑发青年从迪克身后探出了头。

    他先是用新奇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圈，将提姆书房的布置尽收眼底，便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了提姆身上。

    提姆离房门并不远，他的视力也很好，因此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对方脸上许多细微的表情。先是好奇、惊讶，然后是兴奋、克制......

    ......克制？

    “提摩西？”青年——朱利安·林开口问，从迪克身后走了出来：“啊！抱歉，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提摩西。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了。

    朱利安的英文很流畅，却仍然不可避免地带着轻微的口音。他说话并不像母语者那样近乎连成一片的模糊，而是吐词清晰而分明，像是含在唇齿间清脆咀嚼；说话时，语调间还带着唱歌般的起伏。

    提姆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方可能来自什么地方。

    “......叫我提姆就行。”尽管心中划过几个念头，提姆表面却还不动声色，也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你们是来......？”

    “布鲁斯想给朱利安办一个身份证明，以及暂时安排一个住处。”迪克接话道，然后顿了顿，看向朱利安：“你会开车吗？”

    “不会。”朱利安骄傲地回答。

    “......好吧。你大概需要多少时间？”迪克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转向提姆。

    “最多三天。”提姆肯定地回答道，然后转回桌前，打开了几份文件：“住处......就安排在林荫坊如何？靠近网眼大桥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安全屋正在闲置中，各种设施都齐全，周边环境也相对比较安全。”

    他没说的是，那里离杰森的活动区域也比较近，方便监视......拜访。

    朱利安完全不知道所谓的林荫坊是什么地方，只能大概猜测是哥谭城的某一个区一类的地方，但对他而言，有住处就已经非常幸运了，况且还是蝙蝠家曾经用过的安全屋，听起来就非常让人安心的样子。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完全没问题！非常感谢你们，等我找到工作，我一定尽快......一定会把房租补上？”

    说着说着，他皱起眉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们。

    一份可以让他在哥谭活动的身份证明，一个相对安全的住处，再加上之前还被救过一次，怎么想，都不是一份房租可以偿还的。

    朱利安脸上微微发红，有些不自在地换了下重心，然后抿了抿唇，道：“嗯，我用过的那些能力，如果你们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帮忙；还有就是，如果布鲁斯......如果你们需要精神疏导的话，我、呃，我也很乐意......？毕竟以你们的身份，可能不太能找到知情的可以帮忙的向导？”

    这话一说出口，朱利安自己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你这哪是想帮忙？你分明就是馋人家身子。

    提姆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停滞，而身旁的迪克则忍不住发出了带着气音的笑声，用手捂住嘴，别开脸去，肩膀微微颤抖。

    朱利安低声说：“我是认真的……”

    迪克终于忍不住了，大笑出声。而提姆也无法再维持冷静的表象，面颊上微微泛起了红，却只是清了清嗓子，低声嘀咕道：“等下，我给你找个可以用的手机......”

    等到朱利安拖着好不容易压下笑意的迪克回到一开始的房间，便有些惊讶地发现床上放着个超级大的塑料袋，里面塞满了各种颜色的卫生用品。

    也不知道杰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利安好奇地翻了翻，发现杰森可能是不知道该买什么，干脆每个牌子的每个型号都拿了一包，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了塑料袋装回家。朱利安看着几乎摆了半张床铺的卫生用品，忍不住想象起杰森在超市里“扫货”，然后提着超大塑料袋骑摩托车回家的场景，一时间乐不可支。

    迪克又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几件衣物，钥匙，一个装满了钱的鼓囊囊的信封，以及一部提姆找来的备用手机，里面甚至连手机卡都已经装好了。朱利安知道里面肯定装了定位信号发射器，但他乐见其成——倒不如说，如果没有追踪器。他反倒会更加不安一些。

    迪克非常想留朱利安吃晚饭，但饶是朱利安向来不算矫情的人，却也不好意思再在别人家里蹭住下去了。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更进一步，他倒是不介意......

    “至少让我送你过去。”迪克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妥协说。

    朱利安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同时偏了偏头：“你们这边能叫到出租车吗？”

    “不能！”迪克不由分说地提起床上那一大口袋的卫生用品，想也不想地回答到。

    他们从车库里开出了迪克平时在布鲁德海文上班时开Dodge　Ram皮卡，一路从罗伯特·凯恩纪念大桥离开了韦恩庄园。途中，朱利安了解到去林荫坊的路上会经过谢尔顿园区，而谢尔顿园区后面就是犯罪巷。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住的地方基本已经在网眼桥旁边了，离犯罪巷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迪克单手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中与朱利安对视了一眼，宽慰到：“况且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杰森夜巡的范围就在那附近，他会帮你的。”

    朱利安慢慢地摇头：“我没有很担心......我可以用我的能力逃走。”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抵达了安全屋所在的街区。这里正如迪克所说，已经十分靠近河边。

    四周都很安静，街道整洁干净，商店和行人都不算多。迪克领着朱利安从一个狭小的巷子里钻进两栋楼房之间的通道，从一个偏门上了顶楼。

    “原本这里没有开发出来，人很少，所以布鲁斯一开始在这里设过一个安全屋。”迪克靠在门框上，看着朱利安好奇地绕着整个屋子转了一圈，解释说：“后面由于旁边的伯利莱区房价上涨，再加上犯罪巷的活动变得越来越频繁，就陆陆续续有一部分人搬来了这里，这个安全屋也就被废弃了。”他耸了耸肩：“整个哥谭市内由于这种原因被废弃的安全屋还有不少，如果这里你住不惯，还可以换一个。”

    朱利安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探索，回到门边，对上迪克温柔平静的蓝眼睛，再次真诚地说：“不，已经非常完美了，谢谢你。”

    迪克笑了笑，“没关系。”

    一小段时间的安静。

    迪克是率先别开目光的那一个，他站直身体，收敛了刚刚放松的姿态，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摸摸后颈：“那，如果你需要一段时间收拾东西，我可以帮你......？好吧，抱歉，你可能没有太多生活用品，对了！需不需要我去帮你买——”

    朱利安上前一步，用力地拽住迪克的衣领，后者便疑惑地微微低头；朱利安顺势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青年柔软的唇瓣附了上来，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与他双唇相贴。迪克模糊地哼了一声，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嘴，朱利安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学着之前迪克做过的那样，将这个吻进一步加深。

    踮起脚尖站得辛苦，尚且有些酸软的双腿有些站不太稳，控制不住地往下跌。迪克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对方的腰肢，整个身体像后仰去，背部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敏感的腰部被搂住，朱利安轻吟了一声，然后微微阖眼。

    迪克还没有从被“袭击”的状况下回过神来，就发现怀中的青年扭了扭身体，把什么东西往他手里塞。

    迪克将头向后以仰，结束了这个亲吻，低头看去：朱利安把手机塞给他了。

    “你的号码。”朱利安说，然后顿了顿，补充道：“不要你的义警工作号，要私人号码。”

    迪克顿时失笑：“你说的是哪种私人号码？”

    这回朱利安直起了身子，用一种“你这是什么蠢问题”的眼神看了迪克一眼：“当然是能把你约出来的私人号码，小蓝鸟。”

    迪克听了笑得更加开心，朱利安也不恼，只是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大忙人夜翼先生的脖颈，招来后者轻微的吸气，分出一只手推着朱利安不让他继续咬，另一只手却也没停下，飞快地输入了自己的私人号码。朱利安于是满意地靠在迪克肩头，注视着屏幕。

    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你说，杰森他们会不会愿意......？”

    被他靠着的男人呼吸一顿：“朱利安......”

    爱尝试的人运气不会差。“我只是想说，如果被发现了，我绝对不会告发你，我会说是我用异能搞到了他们的号码。”

    谨慎的一瞥。“你的能力还包括这个？”

    “当然不包括。”

    叹气。“朱利安......”

    “好吧，好吧，不能对你的弟弟们下手。”

    “嗯哼。”

    “暂时不能。”

    “朱利安！”

    “那如果是对你父亲呢？”

    “我现在就要把我的号码删掉，连带着他们的一起。”

    朱利安连忙从迪克手中把手机夺了回来，后者佯装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了力道，任由朱利安抢了回去。后者仔细地检查了通讯录，确保所有号码都保存完好，这才宝贝地收了起来。

    他掏出了一个发圈，执起迪克的手，将发圈套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这是......？”迪克任对方动作，有些好奇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没发现这个发圈有什么特殊之处。

    朱利安摊开另一只手，数张“Cinderella（辛德瑞拉/灰姑娘）”的卡牌躺在手中，被他塞进了迪克的裤包里：“我刚刚在路上试了一下，这些牌应该不会消失，而且只能由我选定的人使用——你们都可以。”见迪克张嘴想说话，便连忙补充道：“用的时候扔掉一个属于自己的饰物，哪怕是这种发圈都算，然后把一张牌捏碎就行，杰森知道怎么用。”

    “朱利安......”

    朱利安看出了对方的犹豫，便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们可能不需要，而且布鲁斯——蝙蝠侠他不喜欢这种‘无法被掌控’的能力。但假如，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危险......我没有和你们一样战斗的能力，但我希望至少能够帮上一点忙。”

    迪克的喉结微微滚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收下了那几张“灰姑娘”牌。

    “谢谢。”

    朱利安松了一口气，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就当是房租的利息了。”

    他冲迪克眨了眨眼，故意拖长了声音，尾调轻扬地道：“如果你想继续上次我们在车里没做完的事，我会随时欢迎你的再次拜访......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