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失物招领

    装了几千号人的高中校园，跟一个自然村也没什么差别——村头中午发生什么事，不到日落时分便传到了村尾，每个人都互相认识，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再加上“村民”都是心思活泛的少男少女，消息传起来更是风吹草低见牛羊。

    新学期又是新的开始。新组合成的高二年级，所有人忙着认识分班后的新同学，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开学一周之后，在众多的八卦里，有那么一条飘出了高二七班的教室，传遍了整个年级。

    从七班考进文科重点班的姜绯，那位帮助六中夺得足球联赛冠军的功臣、高二十一班新任的语文课代表……跟七班那个平平无奇的徐奈东分手了，现在又恢复了单身。

    这条八卦很快得到了当事人的否认，说辞想也想得到，是高中生的老一套——“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分手”。不管这个说法可信度有几分，姜绯明面上的追求者又多了起来，桌上总有薯片、巧克力和奶茶。

    “全糖黑糖啵啵！”张晏月喝了一口奶茶，面色变得十分凝重，满脸震惊地看了看标签，念出上面的字，“三班这个人是想要齁死谁！”

    她放下奶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又哀怨地托着下巴叹气，冲姜绯哀叹：“你说，徐奈东怎么惹到你了，为什么你不理他了呀。”

    “他拿了我的东西不还。”姜绯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说。

    张晏月瞪大了眼，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转变为义愤填膺：“太可恶了！”

    她挥舞着拳头，就差喊一句“打倒徐奈东”了。

    喊完口号，张晏月终于想起这次的使命。她把那杯黑糖啵啵推远了几公分，小心翼翼觑着姜绯的脸色，试探着问：“让他还就好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徐奈东千不好万不好，他至少记得你爱喝微糖茉莉奶绿呀。”

    张晏月嘀嘀咕咕口不择言说了一通，怎么劝和都不成样子，最后还是说起奶茶的话题才把话头捋顺。姜绯心领神会，挑眉：“收了多少好处？”

    “一份芝士蛋糕，加三天的生物作业……”张晏月知道瞒不过，老老实实地承认。

    “没出息。”

    “有出息的！”张晏月赶紧说，“我，我就算没收好处，也希望你们好的！我看得出来，你、你很喜欢徐奈东，徐奈东也很喜欢你。这段时间你不理他，走在路上装作不认识他，他来十一班找你你也不肯见。他急坏了，好几次上课走神被点名了。”

    “高二了还敢走神？不学了？”姜绯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为了加强说服力，张晏月贴上去，双手抓着姜绯的小臂，小孩撒娇似的摇晃，一个劲地点头，嘴里还嘟囔：“真的，真的！前几天哦，我们班不是跟五班踢球嘛，你没去送水，他就一直等啊等，好几次分心盯着场边看，结果丢了个球，半场就被换下了。”

    这可真是奇耻大辱了。校队的主力后卫，在班级之间的娱乐赛上犯下低级失误导致丢球。想到徐奈东跑一步回头三次、痴痴盯着场边的方向，等着她出现的“望夫石”样子，姜绯哑然失笑，又捂着嘴憋了回去。

    “走嘛走嘛，这个时间点他们刚好在踢球，你真的不想徐奈东吗？人家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张晏月看自己的游说起了效，兴奋得无以言表。她更猛烈地摇晃着姜绯的手臂，把她摇得压根看不清书上的字。姜绯无奈地合上书，又笑张晏月：“你在说你自己吧。”

    开学后，裴翎就升入高三了。张晏月再天真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候，皱着一张小脸阻止了裴翎翻墙出校陪她吃吃喝喝，自己每天唉声叹气的。

    情到浓时，可不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晏月和裴翎难受，徐奈东难受，姜绯自己也不见得好过到哪里去。她心里有气，却又实在觉得再这样赌气下去不行。

    处男刚刚攻略了一半，眼看着稍见成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情绪就停顿下来？

    成年人利益为先，一切以结果为导向，就是想得开。姜绯被张晏月拽着，半推半就地去了球场。

    夏末的黄昏，落日余晖是暖黄色的。姜绯迎着夕阳走向球场，因为逆光的缘故看不清人脸。她眯起眼，远远望见一个少年百米冲刺向她们所在的位置跑来。

    球场上笑声与奚落打趣此起彼伏。原先的主力不少升入高三，退出了校队，这段时间新生入队考核筛选弄得如火如荼。徐奈东分到的任务是考验前锋球员的盘带和过人技术，原本面前还有两个新生拿着球在等待考试，谁料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考官晾在了原地。他们愣住，听见校队其他成员的起哄才醒悟过来。

    “东嫂来了，哦——哦——”

    刘文韬率先怪叫。

    徐奈东跑到近前，又拿不定主意，小心地揣摩着姜绯的脸色。姜绯故意不看他，装作只是来cao场散步，径自沿着跑道，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徐奈东挠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张晏月看着他们俩别扭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徐奈东，拿了人家东西就要还啊！”

    姜绯停下了脚步，徐奈东的脸也涨得通红。

    偏偏张晏月没有察觉，自觉地让出了姜绯身边的位置，拍了拍徐奈东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又在他旁边挤眉弄眼，指了指姜绯，又用口型提醒：“记得芝士蛋糕！”

    徐奈东比了个OK的手势，小跑两步，追上姜绯。

    十几天没跟喜欢的女孩子说上话了，尤其是在那么尴尬的事情之后。徐奈东有些不好意思，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用一副小心讨好的口吻挤出一句：“姜绯，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过分，要姜绯不生气实在是做梦。他紧张地搓了搓手，语无伦次地补充：“你打我骂我都行。……你的东西我找到机会就还给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了下去，脸也越来越红。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成年人姜绯也绷不住，脸红了。她孩子气地用鞋尖踹了塑胶跑道一脚，咬着唇不说话。

    平心而论，姜绯也知道自己委实是在无理取闹。徐奈东是野蛮加坏心眼不假，可说到底这全都是她主导和引诱的。性别调换一下，徐奈东告她个诱jian都绰绰有余。可是——可是——可是——

    做都做了，能不能不要这样一副被逼良为娼的不情愿样子啊！！

    她心术不正是没错，可他也未见得有多清白……

    姜绯低着头不说话，听徐奈东一叠声地道歉。理科生语言天赋有限，没什么遣词造句和华丽辞藻，徐奈东说来说去都是“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不要不理我”那几句。他愿意说，姜绯也留了半只耳朵慢慢听。谁知道听着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到最后徐奈东又回归到那一句——

    “我再也不会了。”

    “为什么？”

    姜绯没忍住，气冲冲地问。

    徐奈东没料到她会这样发问，没有防备，愣了一下又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你讨厌我吗？你不喜欢跟我做这种事情吗？”

    “我不——我没有！”徐奈东急急剖白，甚至顾不上自己的说法会不会太过轻浮，“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姜绯气势汹汹地追问。

    相比之下，徐奈东理不直气不壮，凭空矮了几公分似的。传统家庭教育出来的闷葫芦高中生哪有过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性爱”的经历。徐奈东支支吾吾，眼神闪躲，最后终于挤出来一句：“这……这种事情只能、只能跟妻子做的。”

    姜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半天没翻下来。

    难怪前世徐奈东直到三十岁都是处男。这辈子算他倒霉，遇上了姜绯这样的色中饿鬼。女流氓暗下决心，非得把他这一套封建旧思想扭转过来。她上前一步，逼近徐奈东，隐隐有了压迫之势。她沉下脸色和声音，凶巴巴地说：“可是你已经跟我做了。”

    “我……”

    “你都被我看光了，还射在我嘴里和身上。你——你老婆能接受吗？”

    徐奈东被她责问得脑子发蒙，眼冒金星。姜绯字字铿锵，天然就带着十二分的道理。徐奈东脑子一热，把心窝子里打转的念头抖了出来：

    “那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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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姜：贞cao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你脏了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啊（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