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要在外面睡觉

    莱姆斯疲惫不堪地从树洞里走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七点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他长长地呼吸平复身体状况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树下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

    这是……

    他的瞳孔瞬间睁大，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莱姆斯走到了窝在树下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前。

    初秋清晨的草地上浮现出些许露水，水珠沾湿了梅林的发鬓，让她的身上也湿漉漉的。或许是因为寒冷，她平日里红润的面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莱姆斯下意识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就被冰凉的体温给吓到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感觉心脏都停了几秒。

    在察觉到梅林还有呼吸的时候莱姆斯才缓过气来，Merlin啊，他差点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躺在这种地方呢？

    莱姆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梅林的身上，然后小幅度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梅林？你还好吗？”

    也不知道是他的动作太轻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在他叫了好几遍后梅林才有了回应，她虚弱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雾蒙蒙的失去了焦点，注视着他好一会才重新凝聚起来。

    “莱姆斯……”

    以往总是上扬的声音在此刻低沉沙哑，她晃晃悠悠地靠近他，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顿时僵住，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梅林每次在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总会叫他莱姆斯，但等清醒之后永远只叫他卢平。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能直白地告诉梅林“叫我的名字就好”，却总是说不出口，以至于他后来习惯性起床后第一个就去见梅林，听到她叫自己莱姆斯后才会开心地去上课。

    要是被她知道他做这样的事，估计会被觉得不舒服吧？他只是很想和梅林交朋友，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他也能像詹姆斯那样就好了。

    ——但莱姆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这种场景。

    几乎整个依偎在他身上的梅林身体冰冷，他试图将她抱住，又试图将她扶起来，反复犹豫的后果就是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做成。眼看梅林好像又快睡着了，他赶紧将她叫醒。

    “还能走得动吗？”他问，“我背你回去吧。”

    听到这话梅林勉强睁开眼睛，她看起来站都有站不稳，几乎是扶着树杆才能勉强支撑。

    “没事的。”她这样说，“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我能扶着你吗？”

    莱姆斯当然不会拒绝，刚刚结束变身的他身体状况也不好，到最后两个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回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莱姆斯将梅林送到女寝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放心离开。

    不过梅林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睡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满心困惑地回到宿舍，刚一进门就看到詹姆斯和西里斯都齐齐看着他，本以为他们还在睡觉的莱姆斯吓了一跳，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收拾上课需要的东西。

    “莱姆斯。”詹姆斯在他身后开口，“你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含糊不清地说，“个人私事。”

    他知道詹姆斯不是一个喜欢探究隐私的人，在他这样回答后詹姆斯果然没有追问下去。但很显然他的室友们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拿着课本的手停顿，他微不可察地叹息。

    所以他一直不敢接受詹姆斯的好意，不得到就不会失去，他已经这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沉默着将东西收拾完，等他走出寝室的时候有些意外地看到梅林也出来了，他还以为她会多休息一会的。

    “你感觉还好吗？”他担忧地问。

    梅林对着他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更加感到忧心忡忡。

    “关心她干什么。”西里斯错开了梅林的视线，“我看她好得很。”

    “我也觉得梅林今天看上去不太好。”詹姆斯嘀嘀咕咕，“会不会是起得太早了？”

    “她平常也是这个点起来的。”西里斯随口回答。

    莱姆斯有些意外地看了西里斯一眼，他没想到西里斯竟然会注意梅林的起床时间。

    一行人往食堂走去，梅林一直掉在最后面，莱姆斯担心地频频回头，他很想劝梅林请一天假算了，反正今天是星期五，只有上午有节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魔药课。

    “你这么担心她？”

    在莱姆斯又一次侧身往后看的时候西里斯凉凉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他看到西里斯抱着肩膀，用一种被背叛的表情看着他，“莱姆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但梅林也是我的朋友。”他不确定地反驳，下意识看了一眼梅林——她会觉得他们是朋友吗？

    听到他的回答西里斯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皱起眉头，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梅林走去。

    “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去问问。”

    莱姆斯还没来得及阻止西里斯就已经走到了梅林的面前，他横跨一步挡住梅林的去路，梅林却丝毫没有察觉一样直直撞了上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莱姆斯很是感叹，西里斯果然非常讨厌梅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脸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红成一片，一定是因为特别生气吧。

    ★

    我感觉很不好。

    刚开始是冷，冷意像是渗进了骨子里让我瑟瑟发抖；再之后是热，guntang的热意由内至外，烧得我头痛欲裂。

    太大意了，我本来只是想坐着想点事情，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竟然睡过去了。十月已经不再是夏天，在这种情况下躺一晚上不生病才奇怪，我本来想请假，但今天星期五就只有上午一节课，想着上完后再去校医室好了，结果西里斯挡在我面前，我一个不留神撞了上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校医室的病床上。

    庞弗雷夫人给我喝了一些提神剂，喝下后我感觉好多了，就是我的脑袋在冒烟，感觉身体里的热气都从头顶冒了出去，原本纠结在心口的燥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突然发烧了？”魔药课下课后莉莉来看望我，还给我带了一些布丁，“你早上什么都没吃，我去厨房里找家养小精灵要了一些布丁，你先吃点垫垫。”

    “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我抓了抓头发，热气冒出来的更多了。

    “你昨晚不是和我一起回去的吗？又偷偷往外跑。”莉莉瞪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头，毕竟我天天晚上闲的没事就在外面乱晃，比詹姆斯他们夜游的次数还多——或者说詹姆斯他们是出去冒险，我单纯是在外面到处走，简直是无法无天。

    莉莉敲我的脑袋，但很快她的表情就柔和下来。

    “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很为我的事情担心，对吗？”她捧住我的脸，距离近到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温和的香气，我的脑袋还在冒烟，但她掌心的温度却毫无疑问地传到了我的身上。

    “因为我的事情烦心到在外面晃悠甚至睡在树下，平常上课的时候你脑袋看上去不是挺好使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像个呆瓜一样。”她虽然在训斥我，但语气却温和的不可思议，“更何况我和斯内普的问题还没到那么严重呢，你先把自己身体搞垮是怎么回事？”

    莉莉总是很温柔。

    虽然霍格沃兹的同学总说莉莉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巫，但我一直觉得她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哪怕她用力敲我脑袋的动作都如此温柔。这并不是我的个人滤镜，而是莉莉她本身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的生活看起来阳光明媚，但实际上却是阴云密布，巫师的身份让她和佩妮决裂，在霍格沃茨里又因为詹姆斯和斯内普导致生活被反复拉扯直至最后的分道扬镳。她什么错都没有，却屡次遭到各种伤害，她的幸福又是如此短暂，在人生最好的年岁被残杀。

    每当我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情绪就总会堵在我的喉咙里，我总会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大概是高烧让我的脑子依旧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以至于我握住了她的手。

    “因为我想保护你，莉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我会保护你的。”

    等我意识到我在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莉莉睁大眼睛看着我完全没有回过神，我懊恼不已——这种话怎么好在她的面前说出来？她会不会觉得我脑子烧糊涂了？

    “你还比我小几个月呢。”她没有松开我的手，而是笑着看着我，“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样关心我。”她看上去有些黯然，“在霍格沃茨，你是第一个如此关心我的朋友。”似是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沮丧，下一秒她就重新变得开朗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布丁递到我面前。

    “赶紧吃点东西吧，等你不冒烟了，我们就去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