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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人间

    江离接了苹果,眼睛一热,大口咬了一口,怕有奇怪的声音跑出来。

    "刚开学,学校事情比较多,往乡下的公交不好坐,还要走好远一段路,近路我找不到。"

    江离静静听秦楚楚说,默不作声。

    秦楚楚起身:"我去给你做饭。吃完苹果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听到秦楚楚的脚步声,江离才反应过来,她跳着起身,质问秦楚楚:"她是不是去找你了?"

    秦楚楚没做声,往厨房走,江离追上她的脚步:"你回去,我这里不要你来,你走,马上走。"

    秦楚楚听后,稳如泰山,洗菜切菜有条不紊:"有事,吃完饭说。现在去洗漱。"

    秦楚楚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江离,她在告诉江离,她现在不会走,赶也没有用。

    江离转身跑去洗漱,再回来,秦楚楚煮了面,江离默默坐下吃面。

    放下碗筷,江离看着碗里的空汤:"你给她钱了?"

    "给了,一万。"

    江离震惊抬头,秦楚楚为什么要给她钱?她不是应该开心,像她这样的人有个恶人来收拾她吗?

    毕竟江离不是好人,囚禁她,凌虐她。

    江离嘴唇有些颤抖:"为什么?"

    秦楚楚平静的看着她,然后收拾碗筷,拉着她上楼洗澡,钻进被窝,搂着她闭眼睡觉。

    江离也许是这段时间累及了,被秦楚楚搂着真就睡着了。

    秦楚楚睁着眼,望屋顶,把人搂的更紧些,问为什么,秦楚楚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有江离在身边很安心,仅此而已。

    第二日江离早早醒了,却贪恋秦楚楚的味道窝在床上不想起,察觉到身边人转醒。

    江离开口:"她不是好人,却也是好人,只是她注定了不会爱我,我是父亲强jian她后生下的孩子。"

    她的人生注定是悲惨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

    秦楚楚知道江离说的是谁。

    "大学时,她想让我去卖yin,给她的野男人凑赌资,却也是她不顾危险冲进屋里把我带出来,然后愧疚的抱着我哭。"

    这也是江离恨她却又恨不起来的原因吧,毕竟江离的存在时刻提醒她,她被人强jian的过去,她不被人爱,所以在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出现后,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爱她的人,殊不知是她愚蠢。

    秦楚楚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用脸蹭蹭江离的头以示安慰。

    午饭后,江离出声,开始赶秦楚楚离开。

    秦楚楚拿起自己的包,不说一句想要留下的话,江离靠在门边看秦楚楚越走越远的背影。

    时间最是无情,能抹掉一切痕迹,时间却又最有情,能让人想起一切细枝末节的小事和温情蜜意。

    女人来来回回几次,从江离和秦楚楚这里拿走不少钱。

    两人心照不宣,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各回各家,仿若不认识。

    夜深人静时,思念蚀骨。

    江离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看落地窗外飘的雪花。

    雪花无声,砸在江离心里生疼,砸的她呼吸都觉得疼。

    想她,好想,江离把脸深深埋进被子,呼吸中,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秦楚楚的味道。

    "楚楚……楚楚……秦楚楚……"江离每念一次,觉感觉心脏瑟缩一次,揪的她喘不上气。

    电话响,是陌生的号码,江离看一眼便放着不管了。

    一会儿以后,电话又响,江离认命的接起,电话里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江离其它没听到,只听到一句秦楚楚女士在某某医院,江离脑袋炸开,秦楚楚在医院?

    江离翻身下床,腿有些软,穿着睡衣随便拿起外套,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地址,江离颤抖着手打开导航,发动车子冲出去,一路冲到医院。

    隔离病房门口,江离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从门上的窗口看到躺在病床上熟睡的秦楚楚,江离腿软的跌坐在椅子上。

    苍白的唇,昭示着江离此刻的紧张与害怕。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江离问的小心翼翼。

    身穿制服的男人开口:"可以,江女士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现在我们有其它事想要和您确认,江女士。"

    江离抬头,对男人点头,请男人开口。

    "江女士情况是这样,我们接到报警,到达的时候,秦女士腹部中刀,不远处有另一位女士,女士躺在血泊中,我们到时那位女士已无生命体征,报警的是路过的居民。据当时还未昏迷的秦女士介绍,死亡的女士是江女士您的母亲。后期我们可能需要您去认尸。"

    江离听到自己母亲死了,本就瘫软的身体突然一晃,摇摇欲坠。

    警察出声安慰:"江女士,您节哀顺变。"

    江离鼻子一酸,泪不自觉流下,她以为自己不会为她哭的,不过也好,死了也好,死了解脱。

    江离抬着泪眼问警察:"病床上的人做检查了吗?死掉的那个有艾滋病,会不会不小心传染给她。"

    "检查做了,结果还未出来,暂时住在隔离病房,您要是想进去探望,请做好防护。"

    江离点头,问警察:"知道什么人持刀伤人吗?"

    "这件事我们已经在调查了,等秦女士醒了,我们需要做询问,希望能从秦女士这里得到线索。"

    江离起身,她想进去看看秦楚楚。

    男人不多做打扰,让秦楚楚醒了以后让江离联系他。

    病床上,秦楚楚苍白的唇,本就白皙的脸更苍白没有血色了,脸上带着氧气罩熟睡着,身上插满各种管子。

    江离小心的握住秦楚楚的手,脸小心的贴过去,失血过多的手苍白无力,手背上插着滞留针。

    江离后悔了,她好后悔,真的后悔了,那般明艳美好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自己的错。

    泪落在秦楚楚的手背上,江离轻声呜咽,眼睛通红。

    "楚楚,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都是我的错,我是生活在地狱深渊的人,我不该拉你入地狱,都是我该死。"

    "你该生活在人间的,你该生活在阳光下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是我该死,楚楚,我后悔了。"

    哽咽声不断,江离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后悔,泪划过鼻梁,自鼻尖滴落,每一颗都带着后悔的重量。

    江离在病床边守了一夜,第二日护士来把秦楚楚转到普通病房,检查结果出来,秦楚楚一切正常。

    江离高兴之余,也听秦楚楚说起事情原由。

    事情很简单,只是有些让人唏嘘不已。

    江离妈知道自己要死了,又发现那个她爱了一生付出了一生的男人,拿着她的钱不仅嗜赌如命,还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和孩子,最后幡然醒悟了,设计骗了男人一些钱,然后让男人给追杀了。

    到最后要死的时候,想到的是江离,想把从男人那里骗来的钱留给江离,知道江离不想见她,便去找了秦楚楚。

    然后事情就简单了,男人拿着刀威胁江离妈,不小心把秦楚楚先给捅了,江离妈上前护秦楚楚也被捅了,只是江离妈本就要病死了,这一刀下去没等到警察来,死了。

    秦楚楚把江离妈给的卡交给江离,秦楚楚说 :"她也许是爱你的。"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秦楚楚好的差不多,江离忙前忙后收拾出院。

    开车把秦楚楚送回去,江离忙着把带回来的脏衣服洗了,忙忙叨叨的又开始打扫卫生。

    秦楚楚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把脸放在膝盖上看江离忙碌。

    江离把一切收拾好,见秦楚楚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没动。

    江离站在茶几边,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冰箱的菜也放好了,够你吃几天,衣服晾好了,干了你记得收。”

    江离话说完,秦楚楚没有动作,江离想她是该走了,脚步刚转,秦楚楚问:“你去哪?”

    江离有些苦涩,却不知怎么开口。

    秦楚楚问江离:“你为什么哭?”

    江离依旧苦涩的答不出来。

    “江离,人间我来过了,地狱我陪你走一趟吧?”

    秦楚楚抬着头,眼神明亮的看着江离的背,只等江离转头答应她。

    江离身体一晃,脚步沉重的转身,看到秦楚楚亮晶晶的眼神,江离捂住脸蹲下,身体轻轻颤抖。

    秦楚楚起身,有些无力的身体,因为蹲的久了,起身有些摇晃。

    她走近江离,抬起气血不足的脚,脚背白皙青筋分明,江离捧着这只脚,落下忠心又虔诚的吻。

    往后地狱的深渊里,秦楚楚将是她心中唯一的向往与神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