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他笑了，心想：我不敢。

    63.

    陈婷的语音来得很快，一条接一条，微信提示音接连响着。

    凌霄一条都没听。

    他直接按灭了手机显示屏，对小橙子招了招手，问：“你们现在住哪里？带我们去找她。”

    这下连贺子秋都愣了愣：这么着急？

    “你知不知道妈在哪儿？”Alpha的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你确定她不会出事吗？”

    电光石火之间，贺子秋的心尖跟着抽了一下——在这九年里，凌霄是不是就这样用他自己，把陈婷吊在这人世间？

    小橙子被她哥吓到了，飞快报了个酒店名字，几个人急匆匆披上外套，冲下楼打车。

    贺子秋看着凌霄的背影，忍不住胡思乱想：赵华光再不是个东西，至少还算听得懂人话，能正常交流；可陈婷这发作起来六亲不认的样……怪吓人的。

    “没事。”Alpha仿佛在后脑勺上长了眼睛，转身揉了揉他的头，“她不会怎么样的。”

    知道要活，还不想死，也不至于会豁出命去，真让儿子背上一辈子的精神负担。

    “她只是生病了，又不愿意治。”凌霄说，“其实我走的时候，她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这次回来应该也不是因为病情反复。”

    Omega点了点头：“明白，她是不放心。”

    凌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他拉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小橙子在车前座，心急火燎地给陈婷拨电话。

    凌霄的手指按在了贺子秋的手背上，力道很轻，Alpha的声音也一样温柔：“放心，这次我不会走。”

    “她想不通，我只会带她去看病，不会把我的人生给她。”凌霄握着贺子秋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掌心温暖，把贺子秋烫得心口酥软，“我还有你呢。”

    Omega反握住他的手，宽心似的拍了拍：“我知道。”

    64.

    凌霄没有听陈婷发来的语音，他完全能猜到她会说些什么。不外乎就是那三板斧：认错道歉、发怒质问、边哭边乞求他回到mama身边……甚至连这一次扔了小橙子，大概都只是陈婷引他上钩的伎俩。

    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凌霄什么都能忍，都能妥协，只有这一次不行。

    我对于您来说是个什么呢？凌霄看着车窗外流逝的溢彩流光，模模糊糊地想。在您心里，我是您的骨rou，还只是那根最后的稻草呢？

    贺子秋仍然抓着他的手不放。他稍微动了动手指，立刻就被贺子秋瞪了。Omega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敢松手？！

    他笑了，心想：我不敢。

    然后热气渐渐从指尖蔓延上来，把他的骨骼肌rou都熏暖了。血液开始鲜活地涌动，Alpha浅浅吐出一口气，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贺子秋……凌霄在心里默默地念，越念越低回婉转，越念越心头guntang，唇齿间像是嚼了蜜似的，甜极了。他忍不住想：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吃了那么多苦，却还是这样好，这样亮堂。

    他忽然一刻也忍不得，用左手捏住贺子秋的下巴，张口就咬住了Omega的上唇。

    贺子秋猝不及防，被他捉住舌尖吮着，一时沉醉其中，根本说不出话来。等Omega清醒了一点儿，不禁睁大眼睛，往副驾驶看了好几眼：你meimei在前面呢！

    “嗯。”凌霄低低地应了一声，指腹在他下巴上摩挲了几下，又握住贺子秋的后脖颈，把他压向自己，继续专心地吻他。

    结合之后，贺子秋的腺体不再发热，却仍然是Omega的要害，更别提上面的牙印还新鲜着，只要凌霄一碰，甜美的记忆就开始泛滥起潮。贺子秋身体发颤，情不自禁地被凌霄卷进了旋涡里。

    他们密密地舔咬着对方的唇，攀住对方的肩膀，吞下了彼此所有声音。人间的光彩缤纷从窗外溢进来，五光十色，在年轻人的脊背上静静流淌。

    65.

    那酒店不算太远，没多久就到了，三个人下车就往里赶。

    在电梯里数楼层的时候，秦美央总是忍不住往贺子秋那边看——说起来，她是不是该叫这人“嫂子”？

    小姑娘的思维天南海北地跑，一边在想，刚刚在出租车上，贺子秋是不是哭了？她总觉得贺子秋的眼睛更亮了点儿，瞳仁上仿佛覆着很薄的一层水色，有种盈盈的光彩。

    ——怎么都想不到，那是被她哥亲的。

    “你看我干嘛？”贺子秋莫名其妙，瞟了她一眼，“哎，是这层吗？”

    就是这层。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无声地滑开。凌霄一马当先，拉着贺子秋走了出去。他把Omega的手揣进了自己兜里，像是一秒都不舍得放开。

    这两个人腿长，走得快，秦美央跟在他们后面，手忙脚乱地掏包找房卡。

    门“咔嗒”一声开了，电视机的声音吵吵嚷嚷，灯光明亮。

    陈婷坐在木桌后面，抬起头来看他们。她的神情平静安详，甚至有些雍容，是做惯了富太太的样子，无端地让人感到压力。

    “是子秋吗？”她笑道，“坐吧。”

    66.

    秦美央抱着书包，锯嘴葫芦似的，溜到旁边乖巧坐好。

    陈婷笑吟吟地开了口：“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呀？”她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居然还泡了一壶茶。白雾氤氲，清香淡而远。

    贺子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行，这是有大招在读条啊。

    他当机立断，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摊牌：“我和凌霄的事情，您刚才应该都知道了。”

    陈婷端起茶杯，姿态矜持而傲慢：“我也已经告诉他了，我不同意。”

    贺子秋简直啼笑皆非。Omega从凌霄兜里抽出手，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大咧咧地坐到未来丈母娘对面。“这和您同不同意没有关系，”他拈起一杯茶，嗅了嗅，“嗯，我喜欢铁观音，谢谢招待——今天就是来告诉您一声，我们要结婚了。”

    陈婷rou眼可见的僵了一下，连脸上那层表面的和善几乎都难以为继。

    凌霄突然很想笑。

    Alpha也坐了下来，他握住贺子秋的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摊开。两只男人的手，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一对白金圆环，式样朴素简洁，只在外侧嵌了三粒钻石，被灯光照得熠熠璀璨。

    “妈，”凌霄勾起唇角，“你看，我们连结婚戒指都已经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