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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雪冷宝刀》

    过不多时,仓卒脚步声传来,儼然对方已入屋。啪地一声,房门被撞开,四人持刀衝入屋中。凌胤云当机立断,转身而出,一刀劈下,其中一人当场殞命。其馀人见有人倒地,立时举刀,砍了过来。

    凌胤云身子一动,刀影跟去,先往下纵砍一刀,再斜倾至上,挑起一刀,来回不过两刀,又有两人断气倒地。最后一人吓傻了眼,全力衝来,不是勇敢,而是因恐惧而麻木。凌胤云先是回刀往上格挡,旋后一脚踹开,拉开寸许,再向前一劈,刀声啸啸,血染颈子。

    门外又传出吆喝声,显是敌方援兵到来。凌胤云暗忖道,这几人武艺不精,虽人多势眾,可这屋内狭窄,倘若守住门旁,倒也并非难事。

    可惜事出所料,前来之人非等间之辈。一个高壮身影,挥剑而来,攻得他心惊胆震。凌胤云瞧这剑招,宛若以命搏命,誓死如归,教人不敢大意。

    凌胤云虽想反击,可一想到祈泉躲在衣柜内,担忧对方胡乱一砍,让她行踪曝露出来,那可坏事了。他故意退后,一个翻身,跳出窗外。对方夷然无惧,跟上前来。月光之下,凌胤云方才看清此人脸庞,此人名为李章,为雍山君的护卫。

    凌胤云心下甚惊,他原以为是关上匡派人来,想不到竟是雍山君。情势危急,凌胤云也多想不了,他持刀喝道:「李兄,别来无恙。」

    李章不以为然道:「想不到在此遇到凌总兵,能与你分胜负,实属荣幸。可惜此处无其他人,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替我宣传。」

    凌胤云上下打量,李章并未蒙脸遮面,心想他们肯定自认唾手可得,否则不会毫不掩饰,这般明日张胆。

    凌胤云不愿久战,刃化精芒,电掣而去,直砍李章眉宇之间。李章也非省油的灯,他剑如疾风,拆招解招,伺机反击。

    凌胤云暗自惊叹,此人与当日霍婴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认每一刀都劈向要害,刀刀致命,却被李章招招化解,实在可怕。

    凌胤云把心一横,猛然一砍,鏘啦一声,雪冷刀竟应声折断。李章露出邪笑,举起长剑,在他面前晃了晃。凌胤云定眼一瞧,这下惊觉过来,原来他手中之剑,并未开锋,比起剑来说,更像是一块铁石,无怪乎撞下去,刀当场断裂。

    凌胤云冷冷道:「好个聪明人,竟使用卑劣之招。」

    李章昂然一笑道:「雍山君说了,若要对付你,正大光明对决必无望。此剑乃精钢淬鍊,特设凹槽,故意剋你雪冷刀,引你断刀。本想在比武场上胜你,挫你威风,没想到在这撞见,我索性取了你命。」

    凌胤云一惊,对方透出杀意,绝非玩笑,他转身向后,打算逃走。李章怎可能让他逃走,立刻提剑而来。凌胤云见他疾奔,立时转头,拾起一块石子,往他脸上掷了过去。

    李章以为他败将之姿,哪料到他还会反击,尚未回过神来,眼睛被石子打到,当场顿足止步。凌胤云没有放过此良机,手握断刀,衝上前去。

    李章见他衝来,慌忙一挥,重剑虽击中凌胤云左手,无奈未开锋,虽让他疼得咬牙切齿,但不至于削去其手腕。凌胤云右手一划,断刀依然致命,抹入脖子,李章血流如注,痛苦倒地。

    凌胤云知此乃生死关头,绝不可大意,断刀向下刺入其腹,不给半分活命可能。霎那间,弩矢倏地飞来,刺中他左肩膀,令他不由得踉蹌退后几步。

    凌胤云抬头一瞧,只见就在不远处,祈远带人朝他衝来。他一个助跑,双手向前一探,犹如鲤鱼跃龙门,俐落地翻入屋中,躲过后方数发劲箭。

    凌胤云想起祈泉躲在衣柜,一打开来,只见她瑟瑟发抖,吓得花容失色。凌胤云心念一闪,将她一把抱住,遁入密道之中。两人迅速穿过狭道,同时潜入水中。凌胤云不敢久留,又怕院子仍有人,悄然浮上水面窥看状况,确认对方将注意力摆至屋内,他才起身拉起祈泉,往一旁草丛躲去。

    凌胤云正打算带祈泉翻墙,却见到外头四周,早已被雍山君派人将院子团团包围,滴水不漏。祈泉拉起他衣襟,犹有馀悸道:「凌大人,往这里来。」凌胤云虽有些纳闷,但仍跟着她步伐。

    祈泉找到一盏石灯,轻扭灯芯,地上竟裂开一道缝。凌胤云立时意会过来,还有一处密道。两人跳入其中,暗门关上,里头一片漆黑。方才混乱,凌胤云火摺子弄丢,只得摸黑前行。索性祈泉似乎熟稔路线,很快便走到一处平地。她点了一旁火炬,握着手中,向前一探。

    凌胤云负伤,拖着身子,跟在她身后,蹣跚而行。不久,他们拐过好几弯,终算来到了一道石墙前方。凌胤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祈泉道:「铸刀庄的藏宝库。」

    凌胤云惊诧道:「等等,难道我们要进去吗?」

    祈泉点了点头,道:「他们佈下天罗地网,不久便会追来,若躲进来,方能安全。待明日一早,我们再出来。」

    凌胤云有些顾忌,摇首道:「此处乃铸刀庄重要之地,凌某怎能擅入。」

    祈泉道:「若死在这里,一切便为空谈,关乎生死,还请凌大人无须介怀。」语毕,祈泉走上前,转动机关锁,不一会儿,石门便打开了。

    凌胤云惊道:「不用钥匙?」

    祈泉道:「上面钥匙孔不过障眼法,所以就算有人想仿製钥匙,也没有用。此事乃机密,还望凌大人不可传于他耳。」

    凌胤云点头道:「泉夫人放心,凌某绝不会说。」祈泉举起火炬,走在前头,凌胤云随即跟上,后方石门缓缓关闭。

    过不多时,凌胤云便感里面寒气窜身,冰冷蚀骨。方才他与祈泉潜入水中,身上浸溼,加上这寒气扑来,令他不禁颤抖起来。

    祈泉叮嘱道:「里头机关眾多,还请凌大人跟紧妾身。」凌胤云闻言,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到处晃。无奈他负伤,一个不注意,竟碰到一处墙壁。霎那间,机关卡榫啟动,一道黑烟窜来。

    凌胤云毕竟受过训练,立时伏倒在地,可祈泉躲避不及,被迫吸入了打口黑烟。须臾间,祈泉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向下。凌胤云见状,赶忙上前扶她,顺势问道:「这黑烟究竟是什么?」

    祈泉气若游丝,面似疲惫,轻声道:「那是一种迷药,一旦人吸入之后,身子便会瘫软,然后头晕目眩。不过此药并不致命,过些时辰之后,即可回復过来。」

    凌胤云皱眉道:「那我们先留在这,待你恢復过来再前行。」

    祈泉猛然摇头,道:「这里冰冷难受,妾身知道有个地方可取暖,我们能去那里避寒。」

    凌胤云道:「好,那我搀扶你起来,你替我指路就好。」

    祈泉露出苦笑,摇头道:「妾身正在头晕,很难思考事情,万一不小心指错路,误踩机关,那就危险了。妾身身上有地图,上头纪载路线和机关,还请凌大人自行阅览。」

    凌胤云惊道:「哦,地图在哪?」

    祈泉垂下螓首,俏脸一红,面色困窘,苦思良久,徐徐道:「地图刻在妾身所着的抹胸上。」

    凌胤云心中一惊,道:「这怎么行呢!」祈泉没有回他,逕自别过俏脸。两人顿足良久,凌胤云再次感受四周寒冷,令他有些难受。无奈之下,他只得伸手取下祈泉的抹胸,否则便会冷死在这。

    凌胤云故作镇定,摊开抹胸内侧,上头果然有地图。他小心翼翼抱起祈泉,依照地图找到一处密室。两人进入密室之后,里头果然暖和许多,甚至一旁留有篝火、乾粮和水。

    凌胤云折断箭矢,将箭头拔起,所幸无倒鉤,不会把他扯得皮开rou绽。旋即,他从柜子上找到止痛膏,敷上之后,再用布帛包扎起来。

    凌胤云升起篝火,将衣服褪下烘乾。两人裸身,坦诚相见,祈泉羞赧之馀,加上焰光照映,双颊通红如烙铁。

    两人吃完乾粮,默不作声,顿时一阵尷尬。凌胤云瞥她一眼,只见祈泉被打湿的秀发散垂而下,羊脂白玉般的无暇身子,一览无遗,让他大饱眼福。凌胤云见她身无寸缕,我见犹怜,一时之间血液奔腾,被煽起情火,难以抑制下来。

    凌胤云胆子大了起来,缓缓偎近,直到仅离寸许,彼此呼吸声,俱能入耳。祈泉不敢正眼瞧他,低垂螓首,赧然道:「凌大人,莫非想对妾身做非礼之举?」

    凌胤云被她点破,老脸一红,困窘道:「此处虽有火焰,但寒冷依在,凌某仅想靠近取暖,绝无他意。」

    祈泉受不住他的目光,垂首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妾身误会了。」她当然没这么傻,定然知晓凌胤云动情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不光没戳破,还兀自凑上前去,偎在他结实胸肌。

    过了良久,凌胤云终于忍受不了,他握住祈泉香肩,将她身子扳正,肃容道:「若你要拒绝,只要轻推开我,我便不再动作。」不等祈泉应话,凌胤云倾前吻了她一口。祈泉没有反抗,任他温存,两人不知缠绵多久,他才捨得退开。他嚥下口水,正打算动手,肩上疼痛感阵阵传来。

    祈泉轻轻一笑,柔声道:「先将把伤养好再说。」

    凌胤云叹了口气,道:「真是天公不作美,不过若非上天,凌某也不能在这与泉夫人共处一室了。」

    祈泉抿唇道:「凌大人都受了伤,还这么嘴贫。」两人对视一笑,闔上眼睛,相拥入眠,不再作声。

    良久,凌胤云再此醒来,身旁祈泉已不在。他放眼望去,只见祈泉穿好衣裳,坐在篝火旁,梳着秀发。凌胤云低头一瞧,衣服已烘乾,表示过了不少时间。他长身而起,活络筋骨一下,把锦衣穿上。

    两人正要出去,祈泉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凌大人的刀断了,妾身记得雪冷刀的真跡,便在这附近,不若将它拿来替代。」

    凌胤云露出讶然之色,道:「这怎么可以。」

    祈泉摇首道:「说到底,所谓宝刀,也不过是件工具。再厉害的刀,若摆放不用,未免孤独。宝刀赠英雄,凌大人定能不负此刀。再者,凌大人为救妾身断刀,若不让妾身弥补,实在过意不去。」凌胤云见她诚挚,拗不过她,跟她去了另一处。

    幽静密室之中,摆放许多宝刀,其中一柄便是雪冷刀。凌胤云走去,惊见这把雪冷刀底下,竟还平躺了一柄雪冷刀,他问道:「雪冷刀真跡有两把?」

    祈泉走上前,稍微查看,微笑道:「不,放在匣中的是真跡,另一柄为贗品。看来,这刀当初淬鍊,便有两把贗品。」

    凌胤云大喜道:「这样正好,我拿这把贗品好了。」语毕,他将其收入刀鞘。

    两人稍作歇息,便往洞窟外走去。天空浮出鱼肚白,凌胤云警戒看向四周,一些婢女端起水盆,到处走动,雍山君的人似乎离去了。凌胤云不敢轻易回房,先去找了伍然。

    伍然见到他们,一脸惊诧万分,赶忙将两人带入房间。经伍然告知之后,凌胤云才发现事情严重了,原来雍山君指控他擅闯祈泉院中,并用雪冷刀杀了李章,现在正派人追捕他。

    祈泉发觉凌胤云肩上渗出血水,一边替他洗涤伤口,一边若无其事道:「此事倒也简单,只要妾身亲自作证,便可还凌大人一个清白了。」

    伍然露出苦笑,不以为然道:「事情可没这么容易,我猜雍山君会当你是被他威胁,替他出言偽证。那李章身上留有断截雪冷刀,实在难以辩解。」

    凌胤云觉得言之有理,轻叹了口气,颓然道:「看来此事须从长计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眾人尚未回过神来,郭平竟已现身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群带刀士兵。他的心情显然很好,欣然道:「方才听闻凌总兵来此,郭某本来还有些不信。不管怎样,既然凌总兵回来了,那也得给个交代。眾人已在大厅等候,还请两位随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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