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美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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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雪鹰练功完下楼吃早饭,等他吃完早饭又出去街上溜达一圈,方先生迟迟没出现他便将早饭端上楼,门吚呀的打开,对方睡眼惺忪衣衫半退,露出雪白的肌肤跟锁骨,轻声道:"你真是早起啊!我一定是前几日被追得不敢睡觉,一放松下来就特别想睡。" 雪鹰道:"现在快午时了,方大哥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先生开门让他入内,只见地面用过的纸张跟外袍丢的到处都是,桌面墨跡撒出房内很乱,以往在道隐涯雪鹰的作息很简单,纪容送来三餐以外的时间都在修炼,后来回到惊鸿楼自己房间他起床习惯将被褥叠好,衣服收进柜内,程秀房内则有不少花瓶玉雕等摆件,窗前种植花花草草,不过寝室也很乾净,纪容的墙上悬掛三张古琴,桌面都会摆放琴谱,弹琴时会焚香显得很飘渺风雅。 师尊柳絮飞则是很多食谱的书籍,柜中还有不少厨具,到了春夏两季就给雪鹰缝製新衣,他一直穿的米白里衣便是柳絮飞做的,程秀跟纪容都是早熟的孩子,他们婉拒师尊帮忙缝製衣服,崑崙山冬寒夏热两季温差变化大,柳絮飞总是担心雪鹰不会照顾自己,雪鹰的确是不会照顾自己,完全是靠天赋异稟的体力才在艰困的气候下存活下来,后来更有柳絮飞得关爱与照料才得以成长茁壮。 他看到对方凌乱的房间突然很想念师尊,想抱抱她告诉她山下遇到的事情,方先生拍拍他肩膀道:"来坐呀!" 接着方先生把塌上所有的杂物推开,勉强清理出一张软塌,一大团衣物被踢进床脚缝隙中,雪鹰把书籍拨开放下早饭,道:"方大哥我想到我没有办理通关文件,要不我陪你到城门外便好?" 方先生喝着粥道:"你不是要入城找人?放心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他放下汤杓摊掌,凭空出现盖着官印的文件,上面入城人正是"雪鹰"。 雪鹰道:"真是多谢方大哥了。" 方先生道:"我看你剑法掌法颇精妙,我有一招自创的剑法交予你。" 雪鹰听了很是兴奋将道隐剑借他,方先生持剑先是往上架再往前反手轻挑,手臂平稳剑尖小幅度的画个半圆,道:"这招重点在递出剑时后三指出力,看!" 他又使一遍这次速度快一些,剑尖将木柜上的纸张挑起不破,纸张从剑身上滑落落在他掌心,动作轻盈优美,雪鹰讚道:"好漂亮的一招,叫什么?" 方先生噹的回鞘还他,挑眉笑道:"这招很漂亮吧!此招名为美人一笑,阿鹰有心上人吧?你要是使出这招对方会很开心喔!" 雪鹰脸上一红道:"为什么对方会很开心?" 方先生道:"因为这招名美人一笑,便是为了博取芳心呀!" 雪鹰下定决心要舞一次给纪容看,一想到纪容他心动雀跃不已,连连道谢,方先生则是一脸玩味的表情。 两人见到镐京城外排着人龙,不少卫兵持枪佩刀满脸警戒看着人们,雪鹰问道:"怎么这里的官兵这么多?" 方先生道:"这还算好,上个月开始宵禁才真的麻烦。" 前面排队受检的旅人抱怨道:"真是麻烦啊!自从上个月被他劫法场后手续就越来繁杂,连车底都要翻出来受检。" "可不是吗?宵禁开始我们生意大减,都怪那个犬容狗!要不是他搞出这祸事怎么会影响到我们生意?" "就是,现在北疆换王鐸还好一点,切!一条犬容狗当什么将军!早该宰了他现在好了吧养虎为患!" "哼哼!晏殊那吃里扒外的浑蛋劫了法场,现在跟那犬容狗都下落不明,结果倒楣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雪鹰听到什么将军就想到贺忘笙,吃惊地抓住那人问道:"你说谁劫法场?贺将军逃出了?" 他心中为贺忘笙的存活开心,其馀人见他喊"贺将军"都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以他为中心哗的散开,几个士兵推开人群喝道:"谁胆敢喊贺将军?谁叫那个叛逆将军的?出来!" 方先生挡在雪鹰跟前,低声道:"回头我在跟细说分明,莫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安排。" 雪鹰以从周围人的表情跟交谈大概猜出贺忘笙被人救走,现在已经变成头号通缉犯,他言语之中向着贺忘笙才被当成同伙,心里暗骂自己白痴意气用事,这下要拖累方先生了。 卫兵将他们围起来,队长横眉怒目提着雪鹰领口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跟那个叛逆一伙的?!" 方先生取出通关文件,双手恭敬的递出去陪笑道:"官爷,真是对不住!在下这为小兄弟说书的听多了,自幼仰慕大英雄,他脑子不好使,所以被在下关在家中,这次在下来到镐京做生意想着带他出来透透风,得罪几位官爷,在下给您赔不是。" 文件中夹着十几片金叶子一併交给那队长,队长迅速将金叶子收起来把文件丢给旁边卫兵道:"现在所有县城都禁止说跟贩卖予贺忘笙相关的书籍故事,你们这些做生意的给我老实点!听懂了吗?要不是看你兄弟是白痴我原谅你一回,下次我直接把你们丢牢里关十天半个月!" 方先生连声哈腰陪笑十分懂规矩,雪鹰看着那队长大摇大摆的命令人放行,见他拿了金叶子收起贿赂还厚脸皮的教训人,觉得这些官员当真厚顏无耻之极! 他厌恶这些人满是官腔的嘴脸,默默跟着方先生进城,现在以是晌午,城内两边告示均有贴着贺忘笙的通缉画像,雪鹰上前看公告除了贴有贺忘笙的人像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武官,立生门叛徒傅存,画像的他依旧背着那大麻带,长的很端正却心如蛇蝎。 方先生道:"端午时贺忘笙因暗杀圣上被拉出去问斩,结果被这个(他指着那青年武官)人,他绰号飞豹闪电晏殊,因为他善轻骑作战速度迅捷,闪电则是指他的弓道一流,金色箭头射出犹如闪电所以才得此称号,晏殊带领了五十一人劫法场救走贺忘笙,那天除了贺忘笙跟晏殊其馀人都被就地正法,圣上雷霆大怒下达通缉令,所以现在全城戒备任何人不得在公开场合交谈皆耳谈论此事,否则会被当成同伙抓起来的。" 贺忘笙将晏殊的脸记起来问道:"那贺北军呢?被撤回来了?" 方先生道:"贺北军现在由王鐸统领,嘿!立生门终于瞒不住家丑了,这个傅存杀人分尸居然拖这久没被抓,这下真是给沐云山庄打脸了,柳庄主的表情肯定很精采。" 贺忘笙想着:"之前遇到范白他说是王鐸命人救贺将军的,人被救出来了,但王鐸却统领贺北军,难不成此次劫法场跟王鐸没有关係?那范白现在在哪呢?不管怎说感谢上天至少贺将军平安无事,唉!如果槐叔在的话一定能还给贺将军一个清白,他一生忠心耿耿捍卫北疆怎么可能去刺杀皇帝?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可是我要去哪里找槐叔呢?" 方先生带雪鹰到饭馆吃饭,雪鹰道:"方大哥真对不住,我刚刚无知给你添麻烦了。" 方先生摆手道:"小事一桩,阿鹰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送你。" "对于鬼,人多是没用的。" 方先生对他微笑,雪鹰抱拳道:"多谢方大哥提醒。" 方先生摆摆手道:"我们就此别过,一路上多谢你帮忙我打发那些人了,去吧!" 道别后,雪鹰漫无目地走皇城节奏很快,行人各个两眼空洞面无表情的快步前进,店家多是一副"请君自便"的德性连招呼都懒,那些珠宝首饰成衣店等等,都是穿着华丽带着小廝的富豪官员家眷在逛,巡城卫兵不断来来回回端着长戈,铁甲踏步与军靴摩擦发出錚錚沙沙声,雪鹰想着方先生教的"美人一笑"不断用剑指比划,他学到新招很是兴奋,比划好几次,没注意到几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们对他投出怪异的目光痴痴窃笑不已。 墙角几个汉子交头接耳一会儿就被巡逻卫兵围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起开!" "你!还有你手放在地上趴下!看什么?!再看连你一起抓!" "谁让你们聚眾的?说!老实交代!" 汉子哀号道:"军爷,我们只是在讨论要不要去码头览点活做,你别抓我啊!我还有老婆小孩等回家吃饭呢!" 路人默默散开,彷彿司空见惯,那卫兵斥喝声不断,一脚踹向对方心口:"我去你的!非法聚眾还这么多废话!" 汉子唉声叹气道:"唉!我们才三人怎么会是非法聚眾了?" 卫兵喝道:"包含三个也算!抓起来!" 雪鹰看着卫兵压着那三个倒楣汉子,在旁边被喝一句"看什么看!在看你也是叛逆!"脸色木然,心中却很是厌恶这些皇城卫兵作威作福滥行公权。 不能再惹麻烦了! 嗖!那领头卫兵手背一痛,竟是被利刃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登即怒道:"谁?!是谁在搞鬼?!" 墙头上明显的脚步声翻过去,那三个汉子举起手表是不是自己所为,那几个卫兵道:"这三人抓回去以聚眾罪刑顶多关个十天,此人打伤朝廷命官仗打五十大板,看庭上兄弟不打死他!" "去!把人给我找出来!" 卫兵们丢下三个汉子往墙头另一端绕去,距离街口还相隔二十馀家店舖的距离,那三个汉子抹汗直呼好险,雪鹰双手交握离开想着:"一群狗官,你们就慢慢追吧!" 经过一间贩卖铜镜首饰的店铺,眼角馀光撇向一块青铜镶鎏金兽纹镜,大吃一惊,连忙退回来衝进店里面仔细看镜中自己。 老闆头也不抬道:"五百两一个!" "?!" 雪鹰瞪大眼睛看看老闆又低头看青铜镶鎏金兽纹镜,老闆以为他没听清,看他穿着沐云山庄出產的菩提缎道袍,带着纯银雄鹿护腕,以为是哪间皇观的道士,补充道:"一千颗灵石也行,旁边那个一千两。" 雪鹰看着镜中自己,凌乱的鸟窝头乾净的道袍,唯独没有道隐剑! 怎么回事?! 他反手去抓,碰到厚实的剑柄,道隐剑老神在在的在他背上,可镜中的自己并未背着剑啊! 对了!是隐身符!所以镜中无法显象,方大哥说城内盘查严密,那武器肯定是不能进城的!我能进来是因为方大哥在道隐剑上贴了隐身符! 他身手真高!我竟毫无察觉,其实他这么厉害根本不用我保护的。 雪鹰放开剑柄,老闆看他一直看着那面青铜镶鎏金兽纹镜正想介绍一下,外面停了一辆马车,两个小廝一个架梯一个躬身拉开竹帘,老闆当机立断捨弃雪鹰笑脸迎人的上前諂媚客套,两排卫兵整整齐齐地列队在门口,路人都很长眼的自动回避,骑士牵着马遶道而行,过路人看到官员的马车都铁着脸快步离开。 雪鹰剑这满屋子随便一个烛台都要好几百两,深怕转身就撞倒一个摆件连忙退出去,朝另一条街上走。 "范大人请!小心门槛。" 范青侧头道:"小白,你闷着一个月了,难得我修沐一回,你还要缩在马车里面?" 背着剑顶着鸟窝头的青年快速走过马车边,马车竹帘被拉起挡住去者背影,范白无精打采道:"看来看去都差不多……." 范青带自家堂弟走进店中,老闆鞍前马后殷勤一比那啥,他们被带到精心布置的后院,桌面茶水点心均有事先备妥,旁边已经有请来乐师演奏乐曲还有几个舞女跳舞助兴,卫兵将庭院围得水洩不通,范青命那些乐师歌女通通退下,独剩兄弟二人在重重保护中。 屋簷上十馀名强弩手来回戒备,为首是灵鸟部的鷓鴣,道:"都小心点,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范青道:"等风头过了,我会让陛下恢復你的官职,留职停薪这段期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别闷闷不乐了。" 范白道:"兄长,你说陛下跟雎阳王在互相较劲,王鐸一直都是雎阳王派系,现在他掌握天朝最强大的贺北军兵权,这发展对陛下有什么好处?" 范青道:"刺杀一案,陛下也知道不是贺忘笙所为,但坏就坏在遗失军品是真,坦白罪状是真,这是板上钉钉之事实,就是东侠来也不可能倒回时间让自白书变成空白,贺忘笙这步下得太危险,他以为只要承认是自己就能保住贺北军了,现在换了一批新的军官都是王鐸亲点的将士,其中很多都是萧桓部下,与其说王鐸掌握兵权,不如说是萧桓取得了最锋利的一柄剑,只要他收拢北疆人心,进一步联合外族联军,皇城禁军根本不是贺北军的对手。" 范白看着前面的乾果蜜饯,他跟堂兄都待过北疆,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得道理,像是贺忘笙这么忠诚报国的将军士很罕见的,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是逼不得已在边界生活,千里黄沙漫天,土壤贫脊生活困顿,赋税依旧沉重,虽然现在流放到北疆充军的士兵减少,改成从东、南、西区军营抽出两年调职的士官兵到贺北军营。 但想想那种天高皇帝远的苦地方肯定把无功勋、犯错不断、不讨人喜欢、能力差的士官兵丢去贺北军,而通常高级军官家里钱财疏通打点就能顺利地避开调职,舒服的在中原过日子。 范白是堂兄范青范太尉希望他年轻先歷练不要待在皇城,这里的官员纸醉金迷惯了,穿着官服上点芳楼喝酒听曲是常态,甚至很多武官连鎧甲都不换直接上秦楼楚馆找姑娘,军中情报管他机密不机密都因此洩漏出去,富贾大商到普通百姓都很清楚朝廷暗潮汹涌。 在情资与政论纷飞的皇城已经没有秘密可言,现在祭出"宵禁"、"禁聚眾令"为时已晚,而主要是很多官员在社交场合上管不住自己的嘴。 范白道:"贺将军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这种个性肯定会很难过,还不如被一刀断狗头…….啊呸!是被陛下赐死他还会开心些,我不知道槐侠是怎么想竟然会这样决定……" 范青道:"既然已成定局,陛下也无其他指示我们照做便是,萧桓开始动作了,现在修真界纷纷前去黑山抢神书,萧桓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情资定会自己去探虚实。" 范青用筷子戳梅干,显然对武降神书没很大兴致道:"嗯,那晏殊怎么办?他能力很强这次被王鐸摆一道,眼下又被通缉……。" 范青道:"飞豹闪电可不是虚名,他带着一个人都能脱险,你还真以为陛下会杀他?" 范白冷哼道:"禁军可不知道圣上的心思,晏殊跟贺将军是凭借长年征战沙场的一腔傲血硬骨才没死,那天禁军放箭追击可没有手软!" 范青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盘棋才刚开始,王鐸欺骗晏殊带兵劫法场后来又跟他撇清关係,反咬是晏殊个人意志做出的决策,导致他们两人被通缉,小白,你在北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贺忘笙的个性?" 范白一拍桌面道:"是!我知道贺将军个性!但他知道吗?!王鐸若是不派晏殊来救人呢?兄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等到贺将军身首异处这一步,也是他的预想之一?是不是他早就规划好几条路来引诱萧桓出来?" 范青皱眉道:"你不是武官,你这个参谋做到现在还不懂为官之道吗?还是你跟贺忘笙久了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你是想要把范家上下百馀条人折进去吗?" 范白胸口起伏,类似的教导多不胜数,从小他就很清楚作臣子是怎么一回事,范青的小妹死后他就全心全意投入朝政,范青极少真的动怒,很多时候他都很耐心的告诉范白怎么应对进退,不要忘想穿上官服会有谁跟你"正常"说话,大家都弯弯绕绕心思深沉,没有谁是永远的盟军跟敌对,近与退的时机取决于他人而不是自己。 穿上官服图的不是名和利,而一口气跟命! 范青明白其中道理,太尉步步为营,也曾多次得罪却不至于获罪,"穿上官服图的不是名和利,而一口气跟命!"要是满肚子坏水跟花花肠子肯定死的比谁都快! 范青道:"只有鼠目寸光之辈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忘记什么敌人不该树立,贺忘笙被劫走表示萧桓等不及了,一来武降神书藏在昭明神殿的消息就算他知道,现在百鬼夜行毕方君的能力也不可能让他们进入黑山一步,越是这样顽强抵抗,越是让本就疑心病重的萧桓深信武降神书在昭明神殿,萧还需要贺北军的势力,贺忘笙若真的被处决,表示结案,那马上会派人接手北疆,那人绝对不会是萧桓的人,而贺北军内部会被肃清,所有军官会被斩杀换上一批新的军官,萧桓得不到武降神书又失去北疆势力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这两条路皆可行。" 范白气的嗓音微抖道:"对,好计策,萧家互相争斗把贺将军当成较劲棋子,萧桓派人去跟贺将军说了什么让他坦白本不是他犯下的罪过?这就是我们贺北军建立功勋杀敌无数后会得的奖赏?一个断头台?一顿断头饭?陛下跟萧桓不都一样多疑,他跟一般人一样害怕那些流言蜚语,害怕有天贺忘笙真的联合犬容大军杀进皇城夺取帝位,他一箭三雕之计当真好的很!贺忘笙心思单纯对于兵道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是天生的将军,即使他中原话学了几十年还是说不好,即使他知道圣上的疑心,可他还是选择相信陛下,保护北疆百姓!" 范白根本不想称呼什么陛下圣上,只是用"他"这一个充满抗议、愤怒、不甘跟失望的字,也就一个字便足够表达长年沙场下来的悲凉。 范青道:"他的命不是他的命,在他穿上天朝戎装,带上镇北剑那一刻开始他的命就是陛下的了,他必须死那就代表他必须死,小白,图有忠诚驃悍不代表能当一个好将军;被属下爱戴不代表能当一个好将军;心里装着天朝平安不代表能当一个好将军。" 范白捏紧一个茶杯,里面茶水溅出,石桌脚边一隻黑尾凤蝶停在上面,范白的靴子擦过牠翅膀也未动,南风拂面带出不知道哪开的荷花清香,范青有种很好的涵养跟耐心,即使话中有话,即使教导千遍也没有一丝火药味,像是临摹一幅困难的字帖,一遍又一遍。 范白看着表兄眼中看尽因果春秋的平静,自己的倒影在对方瞳孔中气的风中凌乱,汗水沾着发丝贴着鬓角,屋簷上鷓鴣远远的望向庭院。 范青轻声道:"如果你没有信念是不能当一个好将军的。" 范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哈哈乾笑几声道:"现在当真连信念都没了,留一条命做甚……." 庭院内一个太尉跟一个被留职停薪的贺北军军师相对无语凝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