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弹指岁月，顷刻间湮灭。

    时间就这样，在少女每日晨起练剑、攀爬山峰、勤加苦练、除妖卫道里消逝。

    她竭尽自己的天资，竭尽自己的努力，拼尽全力地修炼。

    目标只有一个——她要变强。

    她对自己从不藏拙。

    宗门授课长老讲习心诀授课时，她永远第一个到。

    同门比试中虽讲求点到为止，她往往不到三招便让人败下阵来。

    秘境里，她总是最快杀掉大妖夺得宝物的那个。

    下山除妖，她是弟子中降妖最快最多的那一个。

    云白峰没有一人不知峰主座下大弟子叶冰裳的盛名的。

    大家都赞叹大师姐是留得春光数日多的荼蘼花，不仅拥有蓬勃生机，并且玉质天成，冰为肌骨月为家。

    她刻苦又倔强地走过这些年。

    直到成为另外一个人的师。

    识海忽然震颤一下。

    三个虚影渐渐清晰。

    幻妖面带讥讽的笑容，“没想到你这么刻苦修仙，还是杀不了我。”语罢，施展起幻雾来，“就把你的身体献给我吧。我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让我变成你吧。”

    叶冰裳平静地抽出凝霜剑，“你错了，我只是看在你是我曾经执念的面子上而已。”

    眼看二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萧凛也抽出本命剑欲要参与其中战斗。

    “萧凛退下。”

    “可是师尊……”

    话还没说完，叶冰裳将他震出识海。

    “这是我同她之间的因果，亦将由我亲自终结。”

    萧凛回到自己的身体内，昏睡了过去。

    在叶冰裳的识海内，二人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为什么你可以获救？而我就要在牢狱中一碗毒粥肝肠寸断而死？凭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幻雾化作银针一根根朝着叶冰裳飞来，她一把凝霜剑轻易地挥舞挡下，丝毫不带喘气的动作行云流水。

    许久，一直到幻妖累了。

    “为什么你都不累的啊啊啊啊！叶冰裳！我恨你！”

    "可能因为你太弱。"

    幻妖无语。

    不满对方轻视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聚力捏出一个球状幻光砸去。

    幻光炸开，无数火花闪烁在识海中，几乎照亮每一个角落然后散开。

    万年轮回的记忆犹如碎片，一片片亮起。

    叶冰裳站在中间，像误入夜里满是萤火虫的森林，被所有光亮所包围。

    无数次轮回中的记忆如同流星向着叶冰裳的方向袭来。

    那些痛苦的呐喊，那些死去的人们，那些苦涩的过去，那些不被爱的瞬间。

    叶冰裳，还记得吗？

    被生下发现是女孩而丢弃在弃婴塔的你。

    冬日里被推下彻骨寒冷的池塘里死掉的你。

    被下了春药死在虐待和jian杀之下的你。

    被捂住嘴永不能出声的你。

    被扔在雪地里等待被野兽分食的你。

    被忽视、被厌恶、被殴打、被杀害、被视作灾星、被掐灭所有希望的你。

    她听到娘的声音，娘对她说，“你为何不是个男孩？”

    爹的声音也传来：“你半分也比不上囡囡。”

    祖母说：“我看这赔礼道歉也不必了。”

    嫡妹说：“我就是要你失了贞洁。”

    嫡弟说：“叶家怎么会有你这个灾星，你就是个祸害！”

    “……”

    无数的声音贯入耳中，记忆的碎片像池水一样涌入双目，在万载轮回中死掉的无数个曾经的自己都在对着自己或哭或笑或面无表情。

    她出生，她活过，她死去。

    “叶冰裳，你活的好辛苦，我来替你活吧。”幻妖蛊惑的声音接替那些杂音出现。

    “你根本不是曾经的我。”本在落泪的剑修睁开双眼，举起凝霜剑，剑指苍穹。

    幻妖错愕地看向她，“何以见得？”

    “因为曾经的我有萧凛的爱，我不是不被爱过的。”

    幻妖狞笑一声，变幻身形，瞬间从叶冰裳的模样变成了一团黑雾。

    “这才是你的原形嘛。”

    识海再次震荡。

    “妄想在我的识海里吞噬我，未免太过狂妄。”

    只见识海内圣光普照，照得那记忆碎片纷纷黯然失色。

    幻妖见那识海欲将自己卷入，吓得它立即跳出。

    殊不知身外，庞宜之已然候着，张开着降妖葫芦就把它纳入了囊中，来了一招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幻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

    “师姐，还是你厉害，瞧出那幻妖不过是装模作样，用传音术叫我传送过来收它。”庞宜之盖紧葫芦嘴，晃了晃。

    “好了，这幻妖杀人作恶无数，你且将它炼化了去。”

    “师姐，阿凛怎么还没醒呀。”

    “无事，神识受了点冲撞罢了。明日自会醒来，我先带他回吹雪宫了。”

    语罢，叶冰裳扶起萧凛，御剑飞往天际。

    参考文献：

    1.《宫词·其二》宋·张公庠

    2.《酴醾》宋·杨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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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不过人家就上精神攻击的屑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