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冥龙长老

    小小地教训了银龙之后，露西妮便离开了识海，虽然她刚才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她自己的识海中进行的，可是沙拉斯与黑龙还是很清楚地感应到她的变化——露西妮身上一向拥有的，由于魂兽存在而散发出的法则之力莫名地消失了。自此，他们自然也知道了她刚才是去做了些什么。

    对于她这样的作为，两“人”都是十分赞同的，毕竟银龙只是一只魂兽，如此擅做主张地主导“宿主”的意识本就是一件不合规矩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在露西妮这样自身实力尚未达到三阶却拥有魂兽的人身上，才会出现这种“魂兽自主”的行为，估计全世界多的是人能够有一日“享受”如此待遇吧……

    封印了银龙，露西妮这才有心情向黑龙打听有关于冥龙长老的事情。

    黑龙得了冥龙长老的许可，只是无话不说，一待露西妮开口询问，他便一口气将冥龙长老详细介绍了一个遍——

    说来，这位冥龙长老算是龙族之中现存年纪最大的一批老龙了——也许还有年纪比它大的，但那些老龙大多在世界各地分散着寻找自身突破的机遇，几乎不在龙岛中出没，只有在它们濒死之时才会运用龙族特有的法术回到“龙坟”等死。

    几乎从黑龙的祖父一辈起，冥龙长老就在守护“龙坟”，历时多长已经没有龙知道了，长老既被称为冥龙，自然就是练习幽冥系魔法的巨龙，由于自身的水平已经深不可测，不会被“龙坟”中的幽冥之力反蚀，反倒可以在幽冥之力异常爆发的时候，强行吞噬幽冥之力，以此维持平衡，所以，正是“龙坟”最适合的守护者。

    据黑龙所知，冥龙长老早已经跨过了所谓三阶九阶的关口，已经晋升到一个让龙也无法理解的阶段，就算是各神殿的教皇到冥龙长老面前都得行子侄之礼，一点也不敢放肆。正因为族中有如此超级的存在，所以，无论是精灵族还是风神殿，都不敢对龙族有任何的僭越之举。

    听得黑龙如此强调冥龙长老的身份，露西妮除了听出“他”对此长老的无限推崇之外，也听出了一层极隐晦的示警之意——“他”似是借此警告露西妮，让她对冥龙长老客气而礼貌。

    对于强者与老者，露西妮自然会乖乖遵循礼节，不过，此时，她心中更加强烈的心思反倒不在冥龙长老身上，而在自己身上……

    银龙递送给冥龙长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在自我检查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

    依着沙拉斯的形容，小银送给冥龙长老的是一团红色的能量，强大而温和——如此强大的能量离开她的身体，为什么她却没有感觉到哪怕一点点的能量缺失？那团红色能量在她体内的时候究竟隐藏在哪个旮旯角落，竟让她如此无知无觉？

    越发地，露西妮开始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感觉到无力和无奈——分明是自己的身体，自己却无法完全了解，反倒是身为外人的奥玛或是那位冥龙长老却似乎比她更了解她自己……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掌握与控制，那又如何谈得上自立自强？

    这种自我控制无能引起的无力、无奈最终演化成一种求知的动力，一种让自己越发想变得强大的动力——露西妮紧了紧拳头，神色坚毅笃定。

    ☆☆☆

    黑龙当前领路，带着露西妮两人穿行于灰雾之中，随着路程的不断前进，两人明显察觉到周围环境开始出现变化，首先是遍地的龙骸不一样了，初进“龙坟”时，遍地是已经接近于风化的尸骨，随着两人一龙脚步的前行，尸骨慢慢变得“饱满”起来，显然，越往里走，死亡的龙躯越“年轻”，同样地，它们散发出来的幽冥之力也越加强大，以至于两人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变得越发朦胧起来。

    突然间，两人只觉眼前一亮，一瞬间便置身于一处天光清朗之地，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只令得两人眯眼警觉，本能性地后退以削减“强光”对他们的影响，却不料才一退后，便又置身于一片青灰朦胧之中——

    “咦？奇怪……”露西妮轻咦出声，前后走了两三回，发现进一步则阳光清明，退一步则灰雾朦朦，真是一种十足特别的风情。

    “这里是冥龙长老的领域。”黑龙说这话时自感无比骄傲。也无怪乎他骄傲，能将自己的领域与自然环境融合得如此完美，足以见冥龙长老的修为水平以及对法则之力的理念，几乎已经返朴归真了。

    露西妮带着满腹的惊艳与钦佩踏进领域之中，微眯着眼慢慢适应正常的光线，与此同时，精神力悄然施放出来，感应着这整个空间——虽然她对自己的探察结果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但难得碰到如此高高高高手，不试探试探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啊……

    果如她所料，试探用的精神力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处领域与外界正常的空间有任何的差别——这是等级的差异，估计就算是风致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应该也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的，更不用说是她了……

    胡思乱想间，露西妮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光线，可以视物了，才一眼大眼，眼前便是一只偌大的黑龙，足足有一座小山般大小，光光出现在她眼前的龙首就有几十层楼那么高！

    巨龙似在沉睡，龙目紧闭，一动不动，只有每隔好几分钟才能感觉到它有一次长长的呼吸，呼吸之间，喷吐出的气息迅速融入整个空间中消失无踪，呼吸时的声音并不大，不过，以露西妮两人与这只巨大黑龙的距离来说，还是有几分像打雷声一般……为此，露西妮足尖一点，侧移开去，避着这只巨大黑龙远些。

    挪到侧面，越发感觉到巨龙的庞大——她抬头一望，竟看不到黑龙的身子究竟有多长……不过，从侧面看，却可以看到黑龙身上已经长了一些绿植，还有一些普通的小动物小鸟之类的小家伙在黑龙身上四处乱窜……

    露西妮见状只觉满头黑线，憋了半天总算没忍住转头问给自己引路的黑龙道：“这只巨龙在这里睡了究竟有多久了，怎么居然能让植物们长得如此之茂盛……”

    领路的黑龙男还没回答呢，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道：“小娃娃别问这些没营养的话题，老头子我丢下这个rou身，少说也有个七八百年了吧。”

    露西妮回头，只见自己身后两米处站着一名黑袍老者，外貌苍老至极，可是骨子里却透着浓烈的生机，分明就是沙拉斯曾经形容的冥龙长老的人化模样——似乎在沙拉斯的形容中，这名老人家第一次出现也是在沙拉斯和黑龙男的身后插话的吧？难道这样的出声模式是这位老大人的特殊习惯？

    ……

    好吧，咱得承认，露西妮又开始有些无厘头了……

    不过，她的无厘头想法历来只是在自己脑袋中闪闪而过便是，并没有影响她的实际动作，就在她思绪飘飞的同时，身体却是有意识地曲躬而下，向这位老者行了一个超级无比大礼，以示无上尊敬。

    黑袍老者乐呵呵地让露西妮起身，然后兴味十足地打量着她，打量得露西妮只觉得全身发毛，差点没抓狂的时候，才听老者出声说道：“小丫头在这世上玩得还算开心吧？”

    露西妮眨巴眨巴眼，没怎么反应过来冥龙长老问这话的意思。

    冥龙长老倒也好脾气，乐呵呵道：“老人家我倒也不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异世游魂了，小丫头不用担心。”

    这话如同一阵晴天霹雳一般一下轰得露西妮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意识中只不断重复着他话中的那几个字——异世游魂，异世游魂……

    魂穿异界对于露西妮来说一向是隐藏最深刻的一个秘密，甚至可以说是她心中最深最隐晦的一个角落，至今为止，她自己也不愿多去碰触这个秘密，突然间，被“人”如此直接而毫不留情地掀开一切伪装和保护，如此“赤果果”地将自己最私密的部分揭露出来，她自然是觉得百感交集。

    无数甜的、苦的，美好的、丑陋的，幸福的、苦涩的……各种各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将她整个人涨得满满的，连丝缝儿都不露……不知过了多久，露西妮才深深长叹一声，将所有的复杂情感全部附诸这一声叹息之中——很奇特的，叹息过后，她竟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好像整个人被由里而外地彻底“清洗”了一遍，所有负面的感觉和思绪全部被洗涤干净，整个人轻松而阳光灿烂。

    冥龙长老笑眯眯地看着她由震惊到挣扎再到大彻大悟，目光温暖柔和，就像一位敦厚的长老守护着自家的娃娃一般，让人由心而外地感觉到温暖。

    露西妮彻悟之后，冲着冥龙长老又是深深一礼，不过感谢的话却是一句也没说——既然人家把自己当长辈，长辈提点晚辈是自然应当的事嘛，如果她太客气了反全显得生疏了不是？

    这一次突然的冲击让露西妮对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长老产生了极强烈的亲近感，竟像是在面对奥玛、塞得里克一般，轻松自在而又娇俏任性。只见她笑嘻嘻地问道：“长老啊，刚才小银从我身体里拿了什么东西给您啊，为什么我却是一点也没感觉？”

    露西妮的口气轻松随性，倒是吓了领路黑龙一大跳，就连沙拉斯也目露几分惊异——沙拉斯惊讶的是她话语中的亲昵和放松。

    冥龙长老显然也喜欢露西妮的这种态度，笑眯眯道：“小丫头生气了嘛，嗯，气得好，该气，不过啊，你这个做人宿主的是不是也该多用用心啊，好好精进精进，就这点水平，日后恐怕不够用啊。”

    露西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没敢反驳，乖乖低头听训。

    冥龙长老见状继续道：“至于那团能量嘛——不过是个单方契约，与其放在你身上，还不如留在我这儿，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了破解之道再过来吧。”

    单方契约？

    露西妮挠头啊挠头，好半天才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是乌哈努雅女神的请托——长老啊，这可不能怪我，这位女神把事儿说得不清不楚地，我压根没搞明白她到底要我做什么。”

    “呵呵，不急不急，”冥龙长老笑道，“时间到了，你自己就知道了。”

    露西妮闻言撇撇嘴，只能暗自腹诽——为毛这些了解一切的家伙总爱卖关子呢？他们难道就不怕她撂挑子不干活？

    正郁闷间，只听黑龙男向冥龙长老说出他们一行的目的——查阅资料。

    冥龙长老点了点头，随手一翻，递出了一块龙鳞雕制的令牌，黑龙男无限诧异地接过令牌，冥龙长老则和善地对露西妮说道：“既然你想看，就多看看吧，看完了，记得再回来，已经太久没人陪我老人家唠嗑了，难得有故人来，自然得好好说说话。”

    说着，不等露西妮有任何反应，冥龙长老便消失无踪。只留下若有所思的黑龙男、沙拉斯以及满脸苦恼的露西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