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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将他们妥善安置,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主人家的贵气和礼貌,赢来许多称赞之声,说是八面玲珑也不为过。只是那条裙子怎的如此眼熟?岳凌兮正回想着是在哪里见过,女子蓦然回首,一张娇艳的容颜就这样撞进了眼底。怎么会是她?她也姓宋,难不成……就在岳凌兮满脑子雾水的时候宋玉娇已经袅娜地走了过来,冲他二人微笑道:“不知夜大人和夜修仪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二位莫要介怀。”“宋大人,平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如此客气我们可要被吓走了。”夜言修开起玩笑来甚是温和,嘴角还噙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饶是宋玉娇这种见惯世面的贵女都不免有些赧然,抿了抿小巧的红唇才细细出声:“兵部侍郎与中书舍人差了何止一截?大人说是同僚,实是抬举玉娇,玉娇越发不敢怠慢了。而修仪来头就更大了,光是后头带着的东西玉娇恐怕都要拜一拜,沾沾天恩呢。”她以退为进,把一番恭维之词说得巧妙又有趣,连岳凌兮这样不喜欢逢迎拍马的人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可见当真是圆滑,不过幸好有夜言修在,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宋玉娇。“还说不敢怠慢,三言两语把我俩取笑了个遍,再这样,我可要去找阁老说理去了。”看来她果真是宋正鸿的女儿。天色放晴,夜言修满目俱是云散日出的暖意,尤其是在这种略显熟稔的口气下,越发诱人春心萌动,好几个路过的女官都朝这边投来了羡慕又妒忌的眼神,恨不得自己也能与这位高不可攀的青年才俊搭上话,即便不能,像岳凌兮那样伴着他走也不错。宋玉娇察觉到再这么聊下去恐怕要遭人非议,自动退离一步福了福身,打趣道:“大人要告状总得先进去吧?”夜言修明白她的意思,顺着话头接道:“好,那我们就先进去看看了。”说罢,他就领着岳凌兮往水榭那边去了。宋家的这座别苑位于郊外,占地颇广,光是水榭就比普通百姓的宅子还要大,而且设计得非常巧妙,几座石砌的亭子围拢成一圈,呈六角形,覆着琉璃瓦,翘着鹿角檐,中间搭建了一个水上石台,分别有六条白桦木拱桥通往水榭,栏杆上缠着轻薄的水缎,临池摆荡,远远望去就像一朵盛开的兰花,意象甚是不俗。义卖会就在这里举行。夜言修和岳凌兮入座之时皇亲贵胄已经来了不少,几座亭子里都快坐满了,众人聊得甚是兴起,笑语喧腾,绕梁不绝,一派和乐之象。有别于其他人,管家宋哲亲自将他们领到了二楼的露台上,视野开阔,阴凉僻静,是绝佳的观景处。二人落座之后下面有人看到了,心里略有不平却不敢乱嚼舌根子,毕竟一个是夜家家主,一个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宋正鸿给予些优待也是理所当然。茶水和冰果陆续端了上来,诸如荔枝凉糕、金橘雪泡、砂糖冰雪元子之类应有尽有,满满堆了一桌子,夜言修贴心地把小姑娘爱吃的甜点和果盘都推到了岳凌兮面前,自己则拿了杯碧螺春来喝,待一杯饮尽,转眸看向岳凌兮,却发现她独独挑了那杯梅子水。“喜欢喝这个?”岳凌兮却摇了摇头:“夜家牙行的梅子水好喝,这个只是做得像。”俨然一副上当受骗的口气。闻言,夜言修唇畔挂起一抹真切的笑,宛如风过溪涧,教人心畅神迷。“夜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做这么大可不是靠了太上皇和陛下的偏护,以诚待人是根本,这梅子水虽然是最普通的待客冰饮,却是调了玫瑰、木犀和珍珠粉的,光是成本许多人家就承担不起,更别提味道了。”岳凌兮赞同地点了点头:“你们夜家确实财大气粗。”夜言修哭笑不得,再次纠正她:“是我们家。”她咀嚼着这几个字眼,莫名暖漾心田,随后忽然就想到了远在深宫的楚襄,是他赐予她这一切,即便只是个虚名,她依然非常感激。思绪飘荡之间,义卖会正式开始了。宋正鸿作为主办人,又是捐出藏品最多的人,自然要先行上台致辞,岳凌兮远远望去,只觉得这个年过六十的老者精神矍铄,体格硬朗,说起话来更是中气十足,把许多年轻人都比了下去,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浑厚的气蕴,宛如泰山一般。来之前倒是听了许多他的传闻,譬如在任时未能进入内阁,百姓都为他叫屈,又譬如膝下无子,最疼爱幼女,这些碎片无论如何拼凑都不及见上一面的印象来得深刻,现在看来,宋玉娇的气质多半都承袭了他的。发言总归是些套话,接下来的义卖才是重头戏,在众所期待之下,第一件藏品由婢女端上了石台,揭开红绸布一看,原来是盆名贵的楠木仙人根雕。六座亭子里的达官贵人开始出价,不过都是点到为止,气氛极为融洽,毕竟这是为灾区百姓做贡献,出多出少都是心意,只要不折损了原主人的面子就行。如此一来竞拍速度就变得比较快了,一眨眼就到了第八件藏品,夜言修先前一直漫不经心地品着茶,这时忽然举牌竞价,岳凌兮没注意唱名便低下头去翻花名册,这才发现是一串紫白骨玉珠手链,说巧不巧的,另一边的顾靖夷也举了牌子。“哟,二位官爷可真是默契!”竞拍师满脸堆笑,神态略显谄媚,“这种紫玉难得一见,二位官爷实在是好眼光,可惜仅此一串,不知要花落谁家?”话音刚落,夜言修出人意料地撤了牌子。“大人为何又不要了?”岳凌兮奇怪地问道。夜言修侧眸看向她,淡淡一笑道:“修仪不知,我二人竞拍此物多半是为了同一个人,既如此,谁拿下都是一样。”岳凌兮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为了顾夫人?”夜言修颔首,满含宠溺地说:“甜儿小时候身体不好,请了相师来看说是命里缺金,后来伯父花重金订做了一个铃铛给她带在身上,果然日渐好转,而她自己也甚是钟意这些闪闪发光的小玩意,所以我们出门在外碰到了就会给她买回去。”“原来是这样。”岳凌兮不再发问,把注意力又放回了新的义卖藏品上,心里的天平却开始渐渐失衡。在她印象中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人,平时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长大的女子,唯一一次与父亲红脸是因为小妹高烧不退,而本可以用来救急的田租却不知踪迹,后来她才知道是本家的人做主把地卖了,压根没有问过他们,哪怕其中有父亲的一份。也就是在那一次,母亲疾言厉色地告诉她,所有世家豪门都是薄情寡义、勾心斗角的,对待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