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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杖头猛的指向了夏颉,没有海神之权杖完全咒语的该隐,只能凭借几个简单的咒语,发挥那权杖极小的一部分力量。可是就是这一点的能量,已经化为一道丈许粗两百多丈长的水龙,轰鸣着朝着夏颉撞了过去。那水龙的鳞片,是有无数巴掌大小锋利如刀的冰片组成,那水龙的身体上,更是缠绕着巨量的蓝色闪电,整条水龙带着一股可以毁灭一切的的强大气息,准确的命中了夏颉的身体!

    紫绶仙衣所化的紫光猛的膨胀了一下,然后立刻朝着中心缩了回去,缩进了夏颉的丹田。并不能自如运用紫绶仙衣的夏颉,同样无法发挥这件法宝的强大防御力。那水龙一举击散了夏颉的护身紫光,直接打在了夏颉的胸口上。

    一声巨响,夏颉胸口的肌rou横飞,无数条肌rou纤维发出了钢筋断裂的巨响,被那水龙蕴含的可怕力量从夏颉身上活生生的扯了下来。胸肌、腹肌、以及夏颉肩膀上的肌rou,尽数被那水龙震成了粉碎,露出了内部黄澄澄的骨骼来。夏颉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眼看着他的肋骨上出现了无数条裂痕,整个人就好似出膛的炮弹,被远远的打飞了出去。

    那道水龙的威力还不仅如此,它击飞了夏颉之后,还撕裂了该隐的十三名后裔联手布下的黑暗天幕,把附近的几栋房屋夷为平地。那些用厚重的巨石搭建的房屋,在这条水龙的威力面前不堪一击,足足被打出了一条宽十几丈,长近千丈的空地。那水龙最终一头撞在了远处一栋府邸的禁制上,这才化为粉碎,空气中顿时水汽大盛,一片片拇指甲大小的雪花很清闲的降了下来。

    该隐无比激动的亲吻了一下这柄能量气息很是合乎他自身能量的权杖,得意无比的吼叫道:“多么强大的神器啊,如果我能掌握你所有的奥秘,我还害怕什么呢?啊,该死的,孩子们,快走!”

    那条水龙的声势如此浩大,加上如今天空已经布满了来自于巫殿的大巫,得意至极的该隐以及他的后裔们,立刻就被数千名巫盯上了。这些精神力量极其庞大的巫,就算他们的视线,都拥有一种异常凛冽的杀气,数千人的杀气汇聚在一起,简直就化为了一砣钢锭,狠狠的把该隐他们困在了里面。该隐只觉得嗓子里面一甜,居然就被这数千名巫散发出的杀气震成了重伤!

    更加不堪的是该隐的那十三名后裔,仅仅是接触到了这一股庞大的杀气,他们浑身的骨骼都断裂开来,皮肤、肌rou绽开了无数伤口,鲜血疯狂的喷射而出。‘咔嚓’几声,六名后裔的大腿骨同时被震成了粉碎,狼狈的委顿在了地上。

    该隐看得大事不妙,急忙尖叫了一声:“等着我们的报复罢,你们这些蒙昧的野蛮的没开化的人!赞美海神的力量,引导我们回归罢!”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绿色水晶,狠狠的往地上一丢,那块水晶顿时裂开成了无数的碎片。那海神之权杖上射出了数以千万计的蓝色光丝,控制着那些绿色的水晶碎片在该隐的身体四周布成了一个直径数百丈的巨大魔法阵。‘嗡’的一声巨响,一股异常庞大,甚至比九鼎大巫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怕的能量气息从遥远的西方虚空传了过来,注入了那巨大的魔法阵中。

    数以万个复杂的魔法符号在那魔法阵上闪动,该隐的十三个后裔挣扎着,奋起了最后一点力量,扑到了该隐的身边。四周更有百多名最后残留的后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扑向了这个巨大的魔法阵。

    天空中,九团极其刺目的光芒闪了一下,大夏巫教的九大殿主同时出现。脸上满是怒火的天巫看到这巨大的魔法阵,不由得尖叫了一声:“亚特兰蒂斯海神神殿的海神祭司,你们违反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你们要亲自参战么?”天巫的双手上闪动着强烈的银色光芒,他伸手朝着那个巨大的绿色魔法阵按了下去,庞大的压力,立刻让那魔法阵的范围缩小了一倍以上。

    没有任何的回音,那股来自虚空的强大力量反而更加强盛,整个魔法阵都急速的转动起来,该隐以及他的后裔们,都在那魔法阵发出的强烈光芒中化为一条条模糊的身影,最终那魔法阵猛的发出了一团强光,该隐他们全部消失了。

    天巫的脸色极其的难看,难看得就好像他在粟饼中吃到了半条虫子。

    头发散乱,浑身散发出无穷杀气的夏王突然大声怪叫着从王宫那边飞了起来,瞬间到了天巫的面前。夏王愤怒的咆哮起来:“我已经下令封闭了安邑城,他们为什么还能逃走?他们居然敢袭击我们大夏的王宫,这些海人,我要把他们捣成rou酱!可是他们为什么能够逃走?”

    天巫深呼吸了几次,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他冷静的看着夏王,淡淡的说道:“很久以前,那时的九大殿主曾经击败了十二海神祭司,逼迫他们发下诺言,不允许海神祭司直接参与到和我们的征战中来。刚才,是现任的十二名海神祭司联手,遥空移走了那些该死的海人。”

    天巫摊开了双手:“他们早有准备,甚至准备了可以激发那柄神器的媒介,而我们仓促出手,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们。”

    夏王的脸色阴沉,黑得彷佛锅底一般。他死死的盯着天巫看了半天,这才瓮声瓮气的说道:“有这件事情?”

    把手慢慢的笼在了袖子里,天巫阴柔的说道:“是。那时的十二海神祭司,就是凭借着那柄法杖的力量,才没有被杀死。”

    他抬头看着天空,冷冷的说道:“原本,我们不愿对海人出手,他们还不值得我们全力出击。可是,既然他们违反了那时的誓言,居然敢在我们九大殿主面前使用他们那一点可怜的力量,那就不要怪我大夏巫教倾巢而出,毁掉他整个海人王国。”

    重伤的夏颉有气无力的躺在废墟中,无奈的看着几只大胆的虫子爬上了自己血rou模糊的伤口,居然一小口一小口的啃食起自己的肌rou来。这些虫子虽然奈何不了自己强横的肌rou,却很是吸了自己几点血迹,不由得心里一阵恼怒。重伤状态下的他,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哪里还能赶走这些来趁便宜的小虫?

    听得天空中天巫所说的那些话,夏颉更加有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这些巫教的大巫,怕是脑浆都僵化了吧?如果他们能够消灭海人的十二海神祭司,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如果他们愿意全力出手,怕是大夏的军队,早就吞并了整个亚特兰蒂斯!

    “唔,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海人的个人力量极弱,但是刚才那十二名海神祭司表现出来的实力,可是极其可观的。天巫说得好听,说是不知道多少代前的巫殿殿主逼迫人家发誓不直接参与战争,可是实际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夏颉暗自腹诽天巫对夏王的说辞,脑子里却是在寻思着,怕是海人的神殿中,也拥有不容轻视的筹码,这才是海人和夏人僵持了数千年的最大原因吧?

    十二海神祭司发誓不参与战争?但是似乎九大巫殿殿主也没有直接参战的经历呀!黎巫在西疆战区,也不过是领着一众巫晃了几个月,却是没有亲自出手的。也许,那个誓言,是双方共同许下的吧?那么说来,幕后的真相,可就值得玩味了,海人的某些个体,拥有可以和九鼎大巫媲美的强大力量?

    夏颉躺在这里正在琢磨这些没办法得到证实的问题呢,那边一条白影闪过,浑身血迹斑斑的白兴奋无比的拎着一个该隐后裔的头盖骨跑了过来。白猛不丁的看到了夏颉上半身几乎被打穿的伤势,顿时惊惶的‘吱吱’乱叫,随手丢了那头盖骨,忙不迭的扑到了夏颉的身边,徒劳的用自己的爪子在夏颉的伤口上乱拍,想要捂住他那巨大的伤处。

    天上,浑身蒙着一层浓密黑烟的黎巫正在东张西望,猛的看到了地上夏颉那凄惨的模样,立刻指下了一指,一道极明亮、极鲜嫩的绿光顿时射下,冲进了夏颉的身体。这道绿光散发出数千种草木的清香,在夏颉的体内急速的流转,受到夏颉体内土性巫力的滋养,立刻焕发出了强盛的生机,夏颉胸口上那些被撕裂的肌rou立刻蠕动起来,急速的开始了再生。

    慢腾腾的爬了起来,夏颉朝着黎巫挥了挥手表示感谢,喘了一口气,狠狠的拍了一下白的脑袋。

    “白,你看,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这一次,怕是不仅仅是王令的精兵,怕是大夏所有的军力和巫殿的实力,都要投入对海人的战争中去吧?”夏颉摇摇头,低声嘀咕道:“那么,按照历史发展,海人应该被灭国?可是,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到底我会否影响到这些该死的进程?我,会是变数么?”

    脑子一阵的痛楚,夏颉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天空中,夏王已经颁布下了命令,要舙立刻挑选人手,出使海人王国。

    夏颉身边突然微风一阵,全身甲胄的履癸已经站在他身侧。就听得履癸低声笑道:“舙这次怕是有难了。方才父王要舙出使海人那里,怕是一件很有功劳的轻松勾当。可是如今,分明海人为了他们的神器,已经扯下了我们和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面皮,舙这时候去出使,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呢?怕是直接被海人斩首,都是有可能的罢?”

    履癸在这里幸灾乐祸,夏颉却看到,那原本清静纯洁有如处子的舙,脸上已经掩饰不住的变得一片惨白。

    ‘噗哧、噗哧’,有数十名没有来得及冲进那个空间传送魔法阵的该隐后裔,被士兵们砍翻在了地上,刀剑一次又一次的捅进他们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被拔了出来,发出了那让人胃里作呕的声音。饶是这些该隐的后裔拥有比常人强得多的生命力,却依然很快的被无数刀剑砍成了rou酱,随后被那些火性的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天空,夏王很不耐烦的咆哮了起来:“舙,莫非你不愿为父王办事么?”

    舙的脸部肌rou一阵的抽搐,猛的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回应道:“父王,孩儿明日就动身。只是,还请父王下令,着黑厣军都制篪~,啊,是夏颉军候,担任孩儿使团的护卫将领才是!”

    夏颉猛的愣住了,履癸则是很是愤怒的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家伙,他却是精明得很!”

    夏颉慢慢的露出了一丝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八十一章 为师

    第八十一章 为师

    夏颉正在面对自己生平最讨厌的那种局面,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种无法控制的情势,都是他最讨厌的。尤其,当这种情势,还不得不逼迫他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时,更加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腻味、烦躁,进而发展成暴怒,最终会达到他前世曾经经历过的,那种疯狂、暴虐、毁灭一切的情绪。无论如何,无论这一世他碰到过多少不可奇怪的事情,他骨子里依然是前世那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精锐特工,而这种冷冰残酷的情绪,在他看到自己这世的族人被屠杀后,正在从他的心底逐渐的复苏。

    无论怎么看,夏颉不论从他拥有的力量还是他拥有的信念来看,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者,而一个强者,是绝对不会有那种‘生活就像被**,如果不能反抗,就闭着眼睛享受’的想法的。作为一个正在恢复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可怕的战士来说,他只会坚决的反抗,而不会闭上眼睛去享受那种强加的命运。

    更何况,舙,这个年轻的王子,并不值得夏颉产生哪怕最少的一点点委曲求全的心理。

    所以,当着几乎是大夏统治阶层的所有代表,夏颉摇摇头,苦笑之后,很是干脆的大声道:“大王,抱歉,臣拒绝。”

    夏王的眉头猛的皱在了一起,履癸的脸上却突然绽放开了笑容却立刻又转为忧虑,而舙的脸色却是突然变成铁青但又飞快的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夏颉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空中浑身散发出无穷杀机的夏王,已经一步步的,彷佛踏着一条看不到的阶梯,一步步的很缓慢的走了下来,他缓缓的伸出了右手,缓缓的放在了夏颉的左肩上。

    漂浮在空中的刑天厄脸色微微一变,眼里突然冒出了彷佛刀锋一样尖锐的银色历芒。

    站在夏颉身边的履癸浑身一哆嗦,惊恐的朝着一侧让开了几步。

    原本跪在地上的舙很是小心的露出了点笑容,缓缓的站了起来,站在夏王的身后,目光闪动的看着夏颉。

    广成子、赤jingzi、多宝道人、金光道人、乌光真人、沧风道人突然从不远处一条被震塌的小巷口走了出来,目光凌厉的盯着夏王。尤其和夏颉交情最好的沧风道人,更是把手伸进了宽大的袖子里,一缕青光在他指缝间缠绕,随时准备对夏王飞出一剑。而那黄一,则是身上缠绕那条小黄龙,小心翼翼的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的,无比畏惧的看着夏王。

    一股沉重如山的力道突然从夏王手上发出,直接把夏颉生生按进了下方坚固的地面,泥土已经没到了夏颉的膝盖上方。绝对的力量让夏颉的骨骼都开始‘咯咯’作响,几声细微的响声后,夏颉身上正在愈合的伤口突然纷纷炸裂,闪动着黄绿二色光芒的血液又猛的喷了出来。

    夏王好整以暇的打量了一下夏颉,这才微微点点头:“好,本王从来不愿意抬头看别人,所以,夏颉,你还是要站得比本王更矮一点才行。”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夏王手上透出,夏颉闷哼一声,嘴角一缕鲜血流出,他再次被按进了地面两尺许,于是夏王终于可以居高临下的打量夏颉了,他也是真正的,很仔细的对夏颉的脸看了又看。

    那对有银河星云一样银色光芒疯狂旋转的眸子中射出的丝丝凌厉光芒,好似锋利的刀片一样慢慢的划过了夏颉的面皮。不是错觉,而是夏王的力量真的透过他的眸子,作用在了夏颉的脸上。左近的人,都能听到夏颉脸皮上发出的细微的‘嘎吱’声,夏王的目光所及,甚至还蹦跳出了数点小小的火花,夏颉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无数根淡淡的血痕。

    很缓慢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夏王背着双手退后了一步,看着夏颉冷笑道:“你,拒绝了大夏一名王子的请求。你,还是大夏的臣?”

    天空,两名大巫降了下来。天巫脸上有一丝不快,对于夏王伤了夏颉,他心里还是有一点恼火的。而另外一名降下的大巫,则是浑身黑雾益发浓密的黎巫。两团很阴森的绿色火焰在黎巫的脸上闪动,那冰冷的绿色火焰越来越旺盛,渐渐的,黎巫脸部附近的黑雾都已经被烧成了一片nongnong的惨绿色。

    夏王呆了一下,他感受到了黎巫身上释放出来的,专门对着他发出的可怕的威压。而且,那种威压中,居然还包含了一丝淡淡的杀意以及一种让夏王不安的,他自己心中经常充盈的疯狂的气息。

    很机敏的,夏王再次退后了两步,似乎是很自然的回头看了朝着他释放出这种很不客气的威压的人。眼看得居然是黎巫对自己施加了如此的压力,夏王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深银色的眸子猛的缩成了两个细细的针尖般的小点,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夏颉,语气却是突然温和了百倍以上:“夏颉,你是我大夏的臣,你为何不助舙?”

    很用力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夏颉运起体内的氤氲紫气,配合那拥有厚重生命力的土性巫力,急速的弥补着自己身上可怕的伤口。听到夏王的问话,夏颉抬起头来,脸色很古怪的看着夏王,突然叹息道:“大王,你真的要我说么?就好像九王子能够在黑厣军内安插自己的人,莫非您在各位王子身边,没有安插下密探之类?”

    夏王、天巫、刑天厄、履癸四人的脸色惨变。

    夏王没想到,夏颉居然如此胆大,敢于当着大夏王庭的所有官员、所有重臣、所有巫家的重要人物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巫没想到,夏颉居然是如此妄为,敢于对夏王说出这样的,很是不尊敬,近乎有点挑衅的话来。

    刑天厄没想到,夏颉居然是显得如此愚笨,却又似乎是如此精巧的问出了这逼迫夏王正视如今安邑内某些局面的话来。

    履癸则是心头一阵乱跳,一颗心子差点没蹦到了嘴里。没错,履癸在黑厣军内有自己的耳目,甚至夏颉他们上次带去篪虎族村落的黑厣军士中,就有他的心腹在,否则他如何能在第一时间得知篪虎族被灭族,夏颉发誓一定要报复东夷人的事情?他如何能够在夏颉刚刚回到安邑后,就立刻上门以种种条件和夏颉交易,换取他的结盟?

    这也就罢了,大不了牺牲掉那些耳目就是。可是夏颉的最后一句话,却是逼得夏王必须作出一种表态来!而这种表态,是现在无论夏王也好,天巫也好,刑天厄等各巫家的家主也好,乃至他履癸也好,都不愿意看到的。

    一颗脓疮,就算里面已经烂透了,起码表面还是光滑明亮的。但一旦挑破了那层皮,里面流淌出来的东西,可就是非常腥臭难闻的了。

    眼睛很快的眨巴了几下,夏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很是仔细的看了夏颉一眼,右手又慢慢的朝着夏颉的肩膀搭了下去。夏颉却是巍然不动,眼里同样闪动着黄色的光芒,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死死的盯着夏王的双目。站在夏颉身边的白,则是已经朝侧方走了几步,十指上探出了锋利的指甲,指甲上更裹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目光凶狠的盯着夏王的心脏部位。

    手掌在距离夏颉的肩膀还有三寸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夏王不得不停下手来,因为他的后心一块尺许方圆的皮肤,已经木质化。九州之内,能够对拥有王族秘法传承的夏王于无声无息中造成这样威胁的巫,除了九大巫殿的殿主,还能是谁?而木质化的皮肤告诉夏王,这已经忍不住脾气对自己出手的大巫,就是九大殿主中最不能得罪的那位――得罪她,就等于同时得罪了巫殿三成的九鼎大巫,没人愿意尝试那种后果。

    而且,不仅是黎巫已经用巫术将夏王的一部分躯体变成了木头,更有一丝极其锋利、极其寒冷的气息,已经按在了夏王背后控制他右臂的几条经络上。拥有这样奇特的星辰巨力的人,除了天巫还有谁?除非夏王真正发疯,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罪巫教的教主,更何况天巫还是他的亲叔叔呢?

    手慢慢的又缩了回去,夏王脸上肌rou一阵抽搐,皮笑rou不笑的嘿嘿了几句。除了站在他背后的天巫和黎巫,夏王更突然想起了某位更加招惹不得的人。嗯,夏王绝对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对夏颉做了点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那个心理有病的老疯子,会直接打进王宫,把自己从大王的宝座上拖下来一顿殴打。

    “舙,你,还是选其他的人去辅助你出使海人王国吧。”夏王深深的看着彷佛一座山站在自己面前的夏颉,终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出使海人那里,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最少么,你还能请你大哥派出高手随行,就更没问题了。”

    舙满脸的失望,他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的问夏颉:“夏颉军候,你真不愿帮我?”

    脚下猛一用力,把自己的脚拔了起来,重新站在了平地上,夏颉近乎恶狠狠的瞪了舙一眼,极其粗暴、粗鲁、没有任何心计的低沉喝道:“你再蹦弹,也轮不到你做大王,你要我去帮你出使作甚?就算是去西坊嫖姑娘,也要花钱买最漂亮的女人抱上床。白费力气没好处的事情,那个傻瓜会做?你看我夏颉,像是一个傻瓜么?”

    夏王的脸色‘唰’的一下变成铁青,天巫一口血都差点吐了出来,履癸脸上则是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黎巫却是闷声闷气的冷笑了几声,手一挥,把夏王背后那块木质化的躯体恢复了正常。黎巫的脸上,那两团惨绿色的火焰,可是燃烧得更加旺盛了。绿油油的火光,照得方圆数丈的地面都变成了一片惨绿色。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夏颉已经走开了几步,随手抓起了他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狼牙棒塞进了手镯里,瓮声瓮气的朝着舙说道:“王子舙,诸大巫家的人,是严禁参与王位的争夺的,这可是各个家族的祖先立下的重誓。当然了,就算有点例外的事情发生,可是你也没那个实力让别人为你破例啊?你以为装小白脸装可怜,可以给你增加多少筹码不成?”

    冷笑几声,看都懒得看那摇摇欲坠的舙一眼,夏颉朝夏王很是大方的一拱手,呲牙笑道:“大王,我夏颉身为刑天家的友客,又是如今刑天家的执事,那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夏啊,不该我管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管的,我也没那个能力管。大王以为呢?舙要我护他出使,却是用不上我们诸大巫家的人吧?”

    夏王面色瞬息万变,突然间他哈哈一笑,仰天大笑道:“少年轻狂,不知所谓,你方才说的那些,可不都是废话?你对大夏,你对九州,你对安邑,又知道多少?原本以为你得了前任天巫的好处,可堪大用,没想到,蛮子就是蛮子。”

    一声霹雳雷霆声炸响,夏王化为一道银色雷霆瞬息消失,随同他离开的,还有数百名王宫内的巫卫。刑天厄极其诧异的看了一眼夏王离开的方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很值得玩味的笑容,朝夏颉点头笑了笑,也随之化为一道寒光消失。其他那些巫家的家主同样是皱眉思索了一阵,纷纷紧随着夏王离开,空中顿时空出了一大片地盘来。

    履癸‘呵呵’的笑了几声,朝满脸死灰的舙摇摇头,突然上前了几步,凑到了舙的耳朵边,低声笑道:“舙,我的王弟,你可真蠢。你的那些手腕手段,对夏颉可是有用的么?你当他是那些巫家**出来的子弟,懂得玩那些虚虚实实的手段么?你让他不爽快了,他会立刻拔出兵器杀了你,才不管你是谁。你今天,可真正丢光了面子啊。”

    故作无奈的叹息了几声,履癸轻轻的拍了一下舙的肩膀,叹道:“不过,还要多多感谢你,是你帮忙,我才把老十三那蠢货给解决了。可惜,可惜,你年纪这么小,一点根底都没有,怎么和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争呢?”

    阴沉的笑了几声,履癸脸上突然严肃了起来,朝着四周那些包围这一片街区的士兵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那些石块搬开?若是有贵民受伤了,还不快点救治么?”一时间,履癸又恢复了那领军大将的派头,指挥着一队队的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废墟,抢救那些被砸在了最下方的伤者。他朝夏颉看了几眼,很友好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记住了夏颉今日当面拒绝舙的邀请这个人情。

    天巫他们却是不会参与到这种抢救伤员的闲杂事情中来,九位大巫以下,所有在空中的巫都纷纷离开,九位大巫也带着人向王宫的方向去了。想必他们还要去商议,到底应该如何对海人进行报复。只有黎巫离开之前,恶狠狠的把一声冷笑送到了夏颉的耳朵里,震得夏颉整个耳门‘嗡嗡’作响,差点没晕了过去。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兄弟几个早就在附近人群中看了半天,如今夏王他们都离开了,兄弟几个立刻分开人群跑了过来。刑天大风一巴掌就拍在了夏颉的胸口上,大声叫嚷道:“夏颉,你可真有胆子,不理睬舙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冲撞大王?天啊,万一触怒了大王,这周围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

    夏颉浑身的肌rou突然都松懈下来,冷汗‘唰’的一下流淌了满脸,刚才夏王给他的威压,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是简短的说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消耗了他绝大部分的能量。他身边的白更是摇晃了两下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夏王不过是分出了一点点威压施加在他身上,可是实力比起如今的夏颉大大不如的白,也被那可怕的压力弄得精神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刑天玄蛭只是连连摇头,走到夏颉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佩服啊,只有佩服,除了佩服,刑天玄蛭还能说什么?当面落了一个王子的所有面子,当面和夏王顶撞,还逼得性情残暴的夏王对他没有任何办法,这夏颉果然是让人无比的佩服。就算大夏的王庭组织关系复杂,各大巫家和王庭近乎于一个部落大联盟的关系,可是毕竟无数年演化而下,经过王庭的努力,夏王也成为了大夏所有权力的象征,各大巫家中,还真没出现过一个正面顶撞夏王的人物!

    “夏颉,以后你要当心,大王也许会很快忘记今天的事情,可是舙,他的母族在中州却是数一数二的大巫家,怕是会背地里找你的麻烦。”刑天玄蛭只能如此提醒夏颉。

    履癸又凑了过来,他很是不屑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舙的母族莫非还能强得过刑天氏不成?刑天兄弟,你这样说,可就太看得起他了。”

    刑天大风大步走了过来,呵呵笑了几声:“九王子说得倒是没错,舙的母族的确不如我刑天氏,但是我们刑天氏,却也没必要招惹他不是?唔,虽然我们兄弟几个愿意帮九王子,可是家里老人那边,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意到底如何哩。”

    履癸脸上露出笑容,朝刑天大风、刑天玄蛭行了一礼:“有几位兄弟帮忙,履癸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边传来了大声的命令声,那些夏军士兵已经很快的清理了附近的废墟,把下面被掩埋的伤员都救了出来。但是很显然的,他们所救助的,只是贵民!那些平民乃至奴隶,哪怕就在他们的脚下呻吟求救,他们都是视而不见的。一队队士兵抬着那些贵民伤员离去,又有几队士兵在废墟附近巡视了一周,没有发现海人的踪影了,也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看到属下士兵已经把在场所有死伤的贵民都带走了,履癸也就匆匆的告辞了。他还要去向夏王复命,同时,还要把那个兵符交还夏王。

    夏颉大为恼怒的看着远去的大队士兵,突然喝道:“还有数百人手上躺在地上,他们却是怎么不救的?”

    刑天大风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都是平民和奴隶,救他们作甚?熬得过的,就熬过去了;熬不过的,死了也就死了。安邑城么,原本就是巫家和贵民的居所,这些平民进城来找死,也是活该。至于那些奴隶,一个铜熊钱都能买上几个了,他们的身价,还不如花费在他们身上的药钱,谁傻到那种程度去救他们?”

    夏颉瞠目结舌的看着刑天大风他们,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则是不管好歹的强行拉着他离开了。“好啦,好啦,这里是安邑,死几个贱民根本无所谓,可不和你们村子里一样,老弱残废都有人供养。今天你可吃了不少苦头,我们去西坊给你摆酒压惊。”

    刑天玄蛭更是极其好奇的问夏颉:“刚才看你身上那伤口,怕是就是被那些该死的海人用他们的神器打的吧?怎么会伤成那个样子?”

    夏颉无奈,哪里能从刑天兄弟几个的手上挣脱?他只能回头看了看广成子他们,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广成子看到夏颉投过来的眼神,顿时点点头,卷起了大袖子,快步的到了一个被巨大的石块压住了腰部的奴隶身边,一掌朝着那块黑色的巨石拍了下去。异常柔和的力量却有了可怕的毁灭力,那块巨石顷刻灰飞烟灭,下面那奴隶却是一点苦头都没吃到。眼看到有人来救自己,那个奴隶不可置信的看着广成子,嘴里‘吱吱呀呀’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很温和的朝着那奴隶笑了笑,广成子随手射出一道金光罩在那奴隶的腰上。很快的,那奴隶就能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又惊又喜的朝着广成子连连跪拜,泪水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赤jingzi和其他几个阐教道人也都纷纷冲到了这片废墟里,各自用道法和丹药救治那些受伤的平民、奴隶。天下万事万物原本公平,他们却没有夏军士兵那种把人命不当一回事情的心态,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他们都用自己的独特法门救了过来。

    多宝道人却是站在一旁连连摇头,金光道人很是讥嘲的说道:“既然阐教的几位师兄出手了,我们却也不用献丑了。唔,我倒是对那些个敢冲进安邑攻打大夏王宫的人很有兴趣,多宝师兄以为如何?”

    多宝道人狠狠的一掌拍在了金光道人的脑门上,低声喝道:“蠢物,你脑浆还没开化不成?广成子、赤jingzi可是在收买人心呢。他们今天救了这么多平民奴隶,日后若是我等道场真有了广大门徒,就看今日的举动,那些门徒是选我们截教,还是他们阐教啊?你这厮,还不快去帮手?”叽咕了几声,多宝道人从袖子里面冒出了一个青玉瓶,摇摇摆摆的也走了过去。一蓬朦胧的水汽从那青玉瓶中荡漾了出来,所过之处,那些被打断了手脚、震伤了内脏的伤者纷纷呻吟出声,他们的伤势已经极大的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