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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后的after party选在酒店顶层的酒吧。是连她的同事们都直呼“殷总大气”的程度。

    侍应生非常有眼色地先问殷见群要喝什么,她笑答:“来月经,今天就不喝酒了,给我来杯血橙汁。”

    蒙钰拉了她的衣服一下,“你怎么什么都说”。销售部的人起哄,说大佬不喝,他们就替大佬喝。怎么能不开贵的酒,开口便点了黑桃A,以及带年份的洋酒。

    蒙钰翻了个白眼,靠在她耳边说:“这帮人太不像话,你的钱就不是钱了吗?以后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殷见群安慰她:“今天难得人齐,不用帮我省钱。”

    蒙钰还是不忿,点了一杯生啤。殷见群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只猫。

    周含章说他也一样。

    殷见群又说:“谢谢你们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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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和销售部的人交流不多,他们也因殷见群升职而识相地没有拉她唱歌和玩游戏。刚好她因为和蒙钰的关系而一直呆在审计部的人里头。从所属部门不同就能看出外向的人和内向的人区别到底有多大。这方小小的区域是唯一能听到彼此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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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钰拉着殷见群一起去补妆。

    卫生间里放置的香薰有种妩媚的意味。只有她们两个在,殷见群简单地补了补口红。蒙钰便问:“你今天好像不太尽兴?”

    殷见群愣了一下。

    “有点。”但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是因为不能喝酒吗?确实有点可惜哦。”幸好蒙钰也从来没有让她解释。

    蒙钰的表情突然变了,她捂着肚子。

    “怎么了?”殷见群问。

    “可能刚刚吃太多了。我有点肚子疼。”蒙钰皱着眉头,“群,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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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也坐在旁边的那张桌子,但殷见群确实没留意蒙钰到底吃了多少。

    她一直在看周含章。她今天看得比过往任何一天都放肆。她相信对方也已经注意到了。但她并没有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做预案。

    于是她放慢脚步走近人声嘈杂的地方。她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一个方向。

    昏暗的灯光里,周含章从袖子里抖落一节指节大小的瓶子,在靠近他的那杯啤酒里放了一些东西。然后他作了一个推的姿势,手心的方向朝着蒙钰的位置。

    他的动作不动声色,身边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么。而殷见群始终在看着他,所以并没有错过这一幕。

    殷见群想,机会转瞬即逝。

    机会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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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小时候在楼梯间玩,她捡到过一件红色的衣服。她当时还瘦,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挂在一个过小的衣架上。

    她没有这个颜色的衣服,准确来说她没有穿过新衣服,她很喜欢,于是穿上给商妙看。商妙紧张地问她衣服是哪里来的,她说是捡来的,她的父亲就像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般冲过来,给她来上了一巴掌。

    殷见群躺在地上,像看到了地狱。在看到地狱的时候人通常会感到痛苦,然后是到底为什么人会来到这里。

    直到耳鸣和头晕自己好了,她都没有想到。

    后来在家中父亲举办的告别式上,她依旧穿了那件红色的衣服,那时衣服已经合身了。

    商妙阻止不了她,只能去阳台烧纸,对她说至少不要笑得那么开心。

    她把父亲的遗像当做镜子,从里面看自己,得出的结论是她非常适合红色。

    是的。在空气氤氲的酒吧里,快速走动的她就像一团红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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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坐到了周含章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扣住了他抖落小瓶子那只手的手腕。周含章像被灼烧似的全身一颤。她想,颤抖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明明是第一次碰到他。

    殷见群高跟鞋的鞋尖亲昵地戳在他的小腿肚上,她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周含章摇摇头:“没有。”

    “还狡辩。我都录下来了。”殷见群的指甲在手机背面的摄像头旁边敲了敲。

    周含章沉默了,用羔羊似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瓶子里是什么?”她又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在颤抖,听起来令人愉悦。

    “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殷见群无辜地说。

    “你……”

    “你如果不说的话,我就先报警,然后把所有人都喊来,他们全是证人。”殷见群话音一转,“除非——”

    “除非怎么样?”周含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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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从未发现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人施压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她从冰桶里拿出一罐苏打水,“滋”的一声打开,碰了一下桌上那杯被加过料的啤酒。

    她微微一笑:“我们干一杯,你把它全喝下去,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周含章看着她。

    销售二部的人成群结队地过来了,他们中间还站了个蒙钰,可能是迫不及待地想过来和她道喜,巡了一圈才找到了带路人。也许是殷见群和周含章坐得太近,蒙钰疑惑地看了殷见群一眼,而殷见群非常自然地颔首,“怎么才回来”,把那杯没有加料的啤酒递过去。

    “恭喜殷总高升,以后多多指教啊。”销售二部的尹部长带头说。

    殷见群举起了苏打水,愉悦地对每个人笑。她的笑有十足的感染力,连审计部的其他几个同事都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饮品加入进来。

    她用易拉罐碰了一圈,最后淡淡地看了周含章一眼,食指又在手机上敲了一下。残酷地。

    周含章全身都绷紧了,像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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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在他耳边说:“要喝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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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频繁举杯,气氛烘托到位,她表示大家喝得还不够,丝毫不顾即将来到的第二天还是工作日,豪气地又点了一轮酒。

    “你疯了?明天这帮人全宿醉了,你不怕大老板炒了你?”蒙钰小声说。

    “没事,难得高兴。”殷见群说,“大家成年人了,都有分寸的。”

    “包括他吗?”蒙钰拿着半空的酒杯,指了指倒在殷见群身边的人,冒着气泡的啤酒在杯里晃。

    周含章侧着头倚在沙发深处,眉头紧皱,双颊潮红,一副喝醉了的样子。他的大腿贴着殷见群的。

    蒙钰不冷不热地问:“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殷见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喝完这杯就走,我给你家阿姨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蒙钰突然站起来,重重地放下酒杯:“不,不对,先别打,我肚子又疼了。都怎么回事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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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每个人都安排妥当,把蒙钰交给了她家开保姆车过来的阿姨,并给她父母打电话报了个平安。然后把她的属下(这天之前是她的同事)按居住区域的远近分组送上了出租车。

    殷见群非常擅长处理善后事宜。

    她最后让小黑杨和小高杨帮忙把周含章扶进自己的车里。

    小高杨说:"没见他喝多少酒,怎么就醉成这样。"

    小黑杨喝了点酒,突然想起来问她:"殷总怎么就能忍住不喝一点酒呢?"

    给他们俩叫的车缓缓靠近路边,殷见群抬腕看表后说:"明天给你们晚到一个小时。记得帮我的新办公室通通风。"

    两人答应后上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