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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奢无德的长公主10

    墨娥领着手捧托盘的几个侍女才到门廊便听到紫玉叽叽喳喳的声音,进了屋瞧见坐在妆台前的江若离梳着宛如未嫁的发式。

    一时间她只觉得误入了往日光景,有些恍惚,不过眨眼便定下了心神,不紧不慢将托盘上的物件呈了上去。

    紫玉一边将手里梳理的最后一束发别好,一边讲民间志异的声音不由的低了点,免得又墨娥被教训太过随意:“最后那人看到了虎群就吓得大惊失色,根本顾不上讨人就跑下山去了。”

    “这个故事还行”,江若离笑道,顺便点了点其中一个托盘。

    在库房里呆了许久的海棠头花就这么被选了出来,碧蓝点翠折射的光华与江若离漆黑的乌发相互映衬,她身上原本略微沉闷的暗色衣裙都显得幽静而雅致。

    因为今日还飘着些细雨,梳洗用餐完了的江若离放弃了骑马,改乘马车去上清观。

    路上她斜倚着靠在影一肩上,还能依稀听到街边巡查搜人的动静,半路似乎还有小兵准备拦下这车架询问,被有眼色的领头呵斥住了。

    相比修缮过的山门,江若离之前小住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太大改变,只不过有人日日打扫厢房保持整洁,当然也会忽略一些贵人肯定用不到的地方,比如原本会存放杂物的地窖。

    熟练地指示跟来的众人退下,打着哈欠的江若离跟着影一出了屋,走向稍微偏了些的柴房。一个大众脸的杂役沉默行礼后移开了柴堆,拉起盖着层薄土的木板,露出了漆黑的洞口,江若离突然有了几分要去寻宝的兴奋。

    地窖中充斥着土腥味和木头腐烂的气息,地上还散落着破旧的拂尘和一些细碎杂物,仿佛闲置了许久。

    当影一固定好照明的火烛,江若离才掩着鼻子看清了许久不见的故人。

    曲从溪的双手被绳子反绑在后背,束发的发冠都不知去了哪里,样子颇为狼狈地坐靠在墙角。烛火并不刺眼,可他还是怕被光线刺伤一般低着头躲避,还试图进一步挪动身子,双腿虽然没有被束缚,但一只脚的小腿缠着厚厚的绷带。

    江若离走近了些,幸灾乐祸道:  “原来真是曲公公?这样子跟之前见的有些不一样呢。”

    不管是见到来人还是听到这句话,曲从溪都没什么反应,似乎完全失了力气。

    “他被救下时已经负伤,影七已经给他包扎处理过,也喂了安神药,性命无恙,只是一直没跟我们的人说过话,对外界刺激也没有反应。”

    影一冷静客观告知了情况,同时打量着角落里快要蜷缩成一团的人,有点想要上手仔细再确认一遍到底伤得有多重。

    “是么?”江若离又走进了些,特意弯下身子,好仔细看清曲从溪一直微垂的眼眸。

    “此人阴险狡诈,主上不必靠近,要拷问什么还是让我...”

    “我可不是想拷问他,”江若离直接打断了影一的话,根本不在意,用手掌覆上了曲从溪没有血色的脸庞,迫使他的脸对着自己。

    然下一秒曲从溪如同找准时机的毒蛇,直接猛然睁眼,作势朝着江若离的脖颈扑咬过去。

    面对这一变故,江若离直接后退一大步闪避,用手下意识格挡,却因为地窖不平整的地面踉跄了一下,只是避开了要害,手还是被曲从溪咬住。

    影一本来挥出的刀因为江若离的痛呼硬生生停住,一边踹向曲从溪的膝盖,迫使他跪下,一边毫不留情地直接掰住了他的下颚,力度之大让人怀疑那张嘴都会被扯烂。

    伴随着关节错位的喀嗒声,江若离的手指得以从曲从溪牙齿间抽出,虽然才几秒的功夫,但无名指和小指上的牙印都清晰可见,还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属下失职,恳请主上先去疗伤!”影一着急之下称呼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小伤而已,等会再处理。”

    江若离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指,面上并没有动怒,她望向已经不再伪装的曲从溪,眼中兴味更浓。

    此时的曲从溪因为下巴被动脱臼,张着嘴连咬舌都做不到,肩膀被影一钳制着,跪在地上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眼中却是坚定的狠厉。

    “这种眼神不错,不过是不是不该这么看待你的救命恩人?”

    江若离说着用食指拂过曲从溪的睫毛,感受到了细微的颤动,指腹从他的眼尾,顺着脸庞往下滑。

    朱红色的指甲轻刮过曲从溪的嘴角,接着江若离食指和中指直接探进了他的口腔,与苍白微冷的面部皮肤不同,口腔内充斥喉间呼吸连带出的热气。

    “真是太无礼了”,江若离加大了手指按压对方舌根力度,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干呕,曲从溪难以咽下口中的唾液,因为手指暴力的搅动,发出了啧啧的水声。

    被紫玉仔细修剪染色过的指甲十分圆润,但对于一个人的口腔内壁已经足够锋利,很快就划破了一道口,曲从溪嘴角溢出的唾液开始夹杂着血丝,他的舌尖也渐渐被血的腥味浸泡。

    就算喉咙努力吞咽,口中被搅动的水声没有停止,甚至更加清晰,牙齿被手指一颗颗数过的痒意更是让人不自在,曲从溪从一开始的怒视到努力保持冷静,最后还是羞愤地闭上了眼。

    待到江若离把手指收回来的时候,手指上连带出一丝晶莹的液体,在烛火的照耀下像是雨后的蜘蛛丝。

    “我可不想看到你带上口笼,你又不是狗,放心,我不会让萧渊找到你的”,江若离再次弯腰凑到曲从溪的耳边低语,“在我的院中好好当一朵梨花就好,你会想清楚的...。”

    等离开了地窖,阴天的光线还是很明朗,江若离回到厢房用手帕擦拭着手指,挑掉了甲缝里的一丝血rou。影一赶忙取了应急的药粉和绷带,好在伤口不深,流血破口的地方不过芝麻粒大,主要是印子需要遮掩。

    借口着被野兔咬伤,没了兴致的长公主才待到用过午膳便打道回府了。马车中江若离坐在影一怀里小声确认这一路是否还是有人跟着,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眉头微蹙。

    赵明松大约是现在公主府最安分的一个人了,在经历了双手被废后他被换了一个更小的院落,每日用药,看顾的人更少却也更严,但膳食上顾念着病人还是稍微好了些。

    他如今没了杂七杂八的心思,只觉着活着已是大幸。在听到江若离召见时更是诚惶诚恐,看畏缩的神色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家奴。

    “听说这段日子你伤已经好了不少?”

    “全靠这殿下垂怜,每日汤药都是极好的。”

    赵明松的笑容显得有些谄媚,眼中却是真真切切的感激之色。

    江若离仔细打量了一番,如果不是赵明松的演技突飞猛进,那这做派可真够下贱,毕竟这伤就是自己叫人打的。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算不上不讨喜,就是这样的人也能哄骗一个更单蠢的女人当上驸马,但如今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也只有驸马这个身份了。

    深夜过了宵禁时分,萧渊依旧没什么困意,翻看着书库整理出的一册《史记》,因为是旧本,上面还有不少先帝的批注。

    萧渊眼中并没有什么怀念,甚至对着那些朱批的小字隐约有些不屑,这时殿外隐约有些声响,让他越发烦躁,把书直接扣在一旁,唤了人进来。

    “宫中一切安好,只是都城里...似乎是东边有府邸走水,目前还没扑灭,有冒失的宫人见了那远处的烟尘一惊一乍,这才——。”

    都城东边的宅院住着的大都非富即贵,萧渊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瞳孔不自觉放大,厉声问道:“是哪里的府邸,现在火势如何?可有伤亡?!”

    宫人当然是答不上来的,萧渊只得勒令监视的人速速回报,他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的都城,那一角腾起的漆黑的浓烟包裹着明亮摇曳着的橙黄,像是战时的狼烟烽火。

    “是公主府内起火,火丁官军已经赶到在投掷水囊,现在火势没有波及太广,长公主殿下还执意留在府内观望,似乎是因为驸马还在起火的屋子里,现下死伤人数未明,已经派人留守打探。”

    来报信的侍卫说完半晌没听见圣上有什么指示,大着胆子微微抬起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只觉得那背影活像一尊黑曜石制成的神像,微黄的宫灯照着也没能增加些暖意,那稀薄的光反倒令人感到压抑。

    静距离看着火海把房梁吞没烧塌掩盖一切,照亮了上方的夜空,热浪扑面而来,破裂的木头发出噼啪的响声,溅起火星像是细碎的金箔,有些呛鼻的气味里还混杂着檀木烧透的香气,江若离一时之间觉得这简直是一场绚丽的表演,当然她则是这场表演的主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