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1：烟

    王浅悉自觉最近脾气好了不少。

    以前在私校的时候，她和江桓两个因为家里有钱又管得松，混得很，在师长眼中十分不良。

    可是在父母亲离婚后，她感觉自己一夕间成长很多，不少以前能轻易激怒她的事，现在她都懒得计较了。

    王浅悉回头和谭渊对视片刻，莫名的，脑子里有根弦被他傲慢的数落给挑断，真是不可思议，又毫不意外。

    她转进卫贤的头一天就被谭渊逮过。

    平时她不抽烟的，但那时候一想到父母不顾她的意愿离婚，心情就很糟，于是找了个角落躲起来抽烟。

    大概是第二支吧？会长大人就出现了。

    “校区禁烟。”这是谭渊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本来心情就不好，解闷还被阻止，她也是恼羞成怒了，回呛了句：”你纠察队的啊？”

    当时她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比纠察队更了不起许多，如果早知道……估计还是会那么说，没办法，她那时根本管不住自己。

    谭渊掀了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瞬间失去了和她对话的兴致，只是朝她伸出手。

    他们都明白他是要她把剩下的烟都交出来。

    偏偏那时看到那只朝上的手心，她想都没想就把烟头拧进他的掌心。

    如今回想起来，无论对方是谁，自己都太过分了，可是那时候就觉得那么做会很痛快。不过他面无表情地握紧烟头，深深地瞪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的模样，又让她觉得也没那么痛快，挺懊悔的。

    之后她因抽烟被罚打扫庭院的落叶两个礼拜，再之后……她安分许多。

    一方面是打扫那么大面积的庭院这件事意外帮助沉淀心情，一方面是她找到另一个可以分心的事，她开始和不同的男生约会。

    然后，虽然不是每次，却有一半的机率，她只要正和谁约会就会被谭渊抓包。

    他是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尖锐和鄙视。

    王浅悉可不觉得自己的男女关系，有他指手画脚的余地，除非她是正跟他交往，可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同样的，她看他也越来越讨厌。

    所以后来她对谭渊一向是采回避政策，所幸他们年级不同、课程不同，遇上的机率不高。

    今晚是他妈的例外。先是江桓，再是他们吵架，后来到酒吧散心又听到谭渊毫不留情大肆批评同性恋。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那番论调，她基本都认同，可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竟奇异的有种被针对的不快；再想到双亲和江桓，她整个人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沉重挫败。

    可以说，她有个很糟糕的夜晚。她又想搞破坏了……

    王浅悉努力按下那股蠢蠢欲动的冲动，舌尖扫过牙龈，微笑，”谢谢学长帮忙。”

    “妳感激别人都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他彷佛在看什么新奇的小虫子的眼神盯着她。

    这直接又戳在王浅悉想冲动作妖的神经上，只见她不经意地舔了下嘴唇，暧昧地开口：”我有保证会让你喜欢的感激方法，学长要试试看吗？”

    这暗示的话，泰特在旁听了差点没吹上一记口哨应景。在卫贤没有人不知道谭渊有女朋友，当然还是有很多对他前仆后继的女生们，邀请比王浅悉更露骨的也不是没有，问题出在──如果他没理解错误，这两个互相看不上对方吧？

    这就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泰特好奇好友会怎么反应。

    既然泰特看的出来，谭渊自然也明白她是在挑衅。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有一个深刻的念头──这小鬼实在欠教训。

    倏地，他弯下腰，向前一凑。

    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王浅悉先是退了些许，又觉得自己才说那种话就表现出退缩很丢脸，于是坚强地挺着。

    谭渊那张只能用美好形容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然后他夸张地朝她嗅了嗅，”妳还没进入发情期。”

    王浅悉怔愣，这是事实，也因此她尚还无法理解进入发情期的人，究竟是无时无刻都会散发出那种味道被人闻见，还是生理课上学到的有固定周期的出现。

    还有，她也不懂他干么突然提这个。

    “假如妳身上有了信息素的味道，可能多少会使我迷惑一下。至于现在？当个乖孩子，早点洗洗睡吧。”他重新站直修长的身躯，以一种恩赏的语气告诉她。

    王浅悉没想到继父母离婚后，她能再度体会到渴望地球原地爆炸的那股欲望。

    *

    新年前夕，九年级和十年级的学生有个共同的大生理课，会在大礼堂中举行，是给尚未进入发情期的学生做个身体检查与正确性知识普及。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在差不多这个年纪迎接第一次信息素散发的到来。

    至于已经迈入性成熟的同学可以不用参与，等同下午直接没课，此刻外面正在飘着粉雪，他们纷纷跑出去打雪仗。

    而在大礼堂则被分成了男生与女生两个不同的区块，搭出了临时帐棚作为内诊区域，虽然是称九、十年级的共同课，基本上还是得个别班级轮流进去，才不会一下子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班还没轮到，所以王浅悉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往外看。

    “悉悉，一起去玩雪吧。”

    已经拒绝过很多人的王浅悉抬头，看着又一个挑战者，南，果断拒绝：”不，我怕冷。”

    南知道她是从亚热带地区来的，便问：”你们亚热带的人不是看到雪都会很惊喜吗？”

    王浅悉有趣地看着他，慢悠悠道：”有啊，经历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惊喜过了。那是我七岁的时候，父母带我去滑雪时的事。”

    亚热带或许不下雪，但要离开亚热带看场雪还难吗？

    “也是，雪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亚热带地区就是海边美丽，阳光沙滩比基尼。”南心不在焉地说着，视线悄悄溜到她现在包得紧紧的腿上。

    几个礼拜前看到的美景，他此刻依旧记忆犹新。光想象着王浅悉穿泳装的模样，他痛恨学校为什么不在南方。

    王浅悉知道他在乱看但懒得管他，反正他意yin他的，自己又不会少块rou。

    “那么等体检结束后，跟我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南收回过度发散的想象，难得露出彬彬有礼的姿态，邀请她。

    想起今天学校确实有放电影，不过她并不笨，”你说学校的还是去戴米尔？”

    南露出些许狡狯的英俊笑容，”我其实是希望去黑雾镇，但我知道妳不会答应，所以我们还是在学校就好。”

    呵，黑雾镇上唯一的电影是露天电影院，也就是两个人得待在车上那种狭窄的密闭空间看电影。他可真会cao作，先提了黑雾镇，再提学校，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安全程度提升不少，不是吗？

    王浅悉笑笑，余光瞥见从外面走回来的江桓。他的座位正好在她的斜后方。

    “如何？给我个机会，我会替妳准备好食物、温暖的毯子和同样温暖且帅气的我。”南锐利的眼神浮现示好。

    江桓已经回到位置，这个距离是听得见他们对话的。

    她状似考虑了下，回：”也许。”随后就起身，轮到他们班去大礼堂了。

    正准备出去玩雪的朱韵陪她一起走出教室，同时问：”妳不会真的要跟南一起去看电影吧？”她刚刚看到南脸上那抹好像已经得逞的自大笑容。

    “他最近的表现也没那么差。”王浅悉纯粹就事论事。

    不扯上和江桓的紧张关系，南其实就是嚣张了点，在追求女孩子这方面还是懂得拿捏分寸的。

    也可能是他知道强迫在她这里没用，改变了作战路线。

    “他能对妳殷勤，不也是因为妳跟江桓在冷战，他才有机可趁。”

    那天受了一整晚的气回到卫贤后，王浅悉不放心，还是去找了江桓把情况告诉他，结果只得到冷淡的”我知道了”四个字，气得她当下决定除非他先道歉，否则休想她再和他说话。

    于是就冷战了。

    冷战要干么？当然是做一切让对方不爽的事，所以她才不明确拒绝南。

    在转角处，她们选择转弯走一般人都会选择的近路，落在他们身后的江桓却闷头往前，显然是绕远路也不想和她们同一路。

    “你们还不和好？”朱韵小声问。

    她一脸阴霾，”我们从小到打每次吵架，每次都是我先低头，这次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不过即便吵架，她还是留心了江桓打架事件的后续动向。

    值得庆幸的是，那晚似乎也成功分散了会长的注意力，至少她没听到任何来自学生会或校长要约谈江桓的消息，这表示谭渊可能没找南问过，而南也因为缠着她，没空和别人嚼舌根。

    “好吧。”见她坚持，朱韵也不能说什么。

    “悉悉！”有人从后头叫住了她。

    她们同时停下，回头等在原地。

    阮氏红小跑步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非常精美的东西，然后把那个东西交给了王浅悉。

    “这个是？”

    “下午没课，我就和莫莉她们去考了蛋糕，这个给妳。妳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喔，谢谢。”王浅悉虽然笑着，态度却很疏淡。

    阮氏红咬了咬嘴唇，又扬起笑容：”如果好吃，妳再跟我说，我下次还可以再帮妳做。”

    “我知道了。我还要赶去大礼堂，之后再跟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