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性

    少年一脚踹开了房门。

    慕绵藏在门后，背贴着门板，当场被一股不小的力量撞击，扑腾一声翻倒在坚硬的地板。

    少年大步跨进，嚼着口香糖，盯着慕绵倒在地上滑稽的样子。

    “你谁啊？”

    慕绵磕到脑门，脑袋晕晕的，两手撑在地板上，想扶起上半身，手臂却是软的，支撑几下又倒下去。

    后领子突然传来拉扯的力道。少年抬手一拽，像提鸡仔似的，把小小的姑娘从地上扯了起来。

    慕绵昂起脑袋，错愕地看向他。

    灯光下，少年同样打量着她。

    他瞳孔颜色极黑，居高临下的神情，显出浓黑眉眼的攻击性，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少年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不耐烦地皱眉，“说话啊。”

    两人离得有点近，慕绵隐隐闻到口香糖的清香，他年纪似乎比慕绵大两三岁，身板有着未成年的瘦削，看起来韧性有力，精气旺盛。

    他个头很高，慕绵堪堪到他肩膀。身高的无形压制，使得慕绵更加无措。

    想起他刚刚的提问，慕绵弱弱的开口：“你…你好…我叫慕绵。”

    “你…你好…木绵？”少年隐隐带着笑意，重复她的话。

    慕绵脸颊微微发烫，尴尬的。

    他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绵脑袋低下去，盯着自己的粉色拖鞋，“是萧爷爷带我过来。”

    “哦？”少年摸下巴看她，似乎在斟酌她话的真假。

    一身不新不旧灰扑扑的衣裳，松散微乱的马尾辫，低头不敢看人的模样，眼神闪烁。看似呆呆的，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那像什么来着？

    “小耗子。”他朗声笑了。

    慕绵一头雾水地抬脸。

    门外，传来李姨的呼唤声，“吃晚饭了，少爷，慕绵。”

    少年吐出口香糖，塞包装纸里，单手抓成一团，掷进远处的垃圾桶。

    一气呵成，如同投篮般帅气。

    “走啊，小耗子。”看也没看她一眼，手插兜里甩身离开。

    等他不见人影，慕绵整个人松了口气。也许是他身上气场太强了，她心里有点怕他。

    关灯时，慕绵瞥到橱柜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发现马尾乱糟糟的。

    她扯下发圈，重新扎马尾，注意到发圈上的小松鼠装饰。

    难道是这个原因，那男生突然叫她“小耗子”，这明明是小松鼠啊。

    对着镜子用手捋着头发，慕绵回忆起这个发圈，是临行前外婆给她扎好。

    外婆八十六岁，慢性病严重，杵着拐杖，走一步喘一步，实在没法养育年幼的外孙，迫于无奈，只能把外孙女寄养在陌生人家里。

    外婆觉得，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至于会对一个小女孩做龌鹾事，毁了自家的名声。

    不过她还是提醒小慕绵，若是他们家里人欺负自己，一定要告诉外婆，她舍了老命也要接她回家。

    外婆给她扎发圈，手都是颤的，所以扎得有点松。

    慕绵捏着小松鼠发圈，眼眶热热的，擦了擦眼角的泪。

    以后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