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肢、G向

    小区里出了杀人案，这令吴雪柳的神经越发紧绷了。死人，又是死人，死了太多人了，吴雪柳有些麻木。自从世界不知何时起多出了灵异现象后，死亡这只悬在头顶的巨镰就离人类更近了，不知何时会挥下，带走鲜活的生命。暴力冲突、强jian、杀人抢劫曾一度频繁爆发，但随着觉醒者出现、异常控制局的建立和“乱世用重典”方针的指出，社会治安渐渐恢复到了安稳的状态，人类犯罪率甚至低于从前。许多产业受到影响，大批商户、企业破产，在这样的时代中，吴雪柳能够拥有相爱的恋人、一份薪资优渥工作和房子已经非常满足了。

    即使官方对诡异事件多采取低调、保密解决的方式，群众身边发生的事也很难完全瞒住。吴雪柳会在得知身边诡异事件发生后和薛婵在温馨的爱巢里相拥，来一场狂热的性爱驱走对死亡的恐惧。她小小的幸福生活终结于死亡收割走她的恋人的雨天。

    幸运的是，她在昔日的爱巢里绝望麻木地枯坐之时，爱人哭着在门外敲门。吴雪柳恐惧又依恋地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她有点蛮横的撒娇、她令人心碎的哭泣......吴雪柳的身子几乎成了木雕，只能痴痴地听着。直到声音渐渐消失，她才惊醒般的打开大门----哪怕薛婵是来带走她的也无所谓了。世界上发生的怪事已经够多了，为什么爱人不能化为鬼魂回来？薛婵曾经告诉过她一个小秘密，她和朋友曾经遇到过鬼打墙，她在惊慌中跌倒摔破了头，血液流过眼睛，她忽然就能看清路了。她带着朋友逃了出去，可是她害怕加入异常控制局会经常面对诡异，甚至丧命，便隐瞒了自己觉醒者的身份。

    她那么特殊，会回来也是正常的吧？吴雪柳打开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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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婵心疼地看着眼神黯淡的吴雪柳，她把吴雪柳拉到沙发，跨坐在她的大腿上，温柔地将吴雪柳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脯上，让怀中一身冰凉水汽的人从自己身上汲取温暖。她是柳jiejie羽翼下的小meimei，她会给她最大的信赖和依恋，吴雪柳不让她再工作，她就乖乖听话，她在家里好好打理她们的家，也是对柳jiejie的支持。更何况她也有些私心，她爱玩、懒惰、胆小，能不再朝九晚五地上班，被柳jiejie养着也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吴雪柳在温香软玉中缓和了会儿，她直起身子，薛婵柔声向她表功：她煮了皮蛋瘦rou粥在锅里，再热一下就可以吃了。粥做得很稠，放料也多，她尝过了，味道很好。

    笑容回到了吴雪柳的脸上，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表扬，瞧着薛婵欣喜地去热饭的身影，她的心重新回温，回到了幸福的状态。

    “笃笃。”门外穿来了敲门声，吴雪柳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薛婵，谨慎地移到门边，看了看猫眼----一个女人，英姿飒爽，面无表情。是异常控制局的许书棋。吴雪柳的心不知为何跳得很快，她按着门铃的对话按钮：“你来做什么？！”

    许书棋露出一个似怜悯似嘲讽的笑：“我来看看你和什么东西待在一起。”

    “请你离开，”吴雪柳咬着牙，“她只是活过来了，她没有伤害过我......”

    “你确定回来是她吗？”许书棋平静地说，“让我做个验证，我会离开的。你没法瞒一辈子，”她的声音带上了点规劝的意味，“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她们的手段也许会更激烈。如果确认是死者复生，薛婵甚至会得到保护。”

    吴雪柳犹豫了，薛婵的存在终究会有瞒不住的一天，也许她们应该和官方人员进行接触。她再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薛婵在用微波炉热包子，并没有在意这边的对话。吴雪柳低声说：“她回来后我就从没让她出过家门，你不要冤枉她。”

    “可以。”许书棋点点头回应。

    吴雪柳打开门，许书棋拎着一个行李箱，腰挂长刀进了门，吴雪柳挡在她面前，恳求道：“婵婵一直很乖......”

    许书棋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跟着吴雪柳走到餐厅，而薛婵也好奇地走了过来：“柳jiejie，谁啊？”

    长刀出鞘，削掉了薛婵的双腿，她不可避免地向前扑倒，鲜血从断肢处流出，转瞬化作黑水迅速蒸发。吴雪柳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一脚踹到一边，她目眦欲裂，怒吼：“她什么都没做错！”薛婵痛苦而恐惧地抬头看她，许书棋把她翻过面踩着，迅速地削掉了薛婵的双臂。

    “为什么？”薛婵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无力地发问，看着自己的残肢化成黑水。她不等回答，便转过头目露悲恸地望着向她跌跌撞撞爬来的吴雪柳。

    许书棋打开了行李箱，行李箱的内部奢侈地用了黄金制造，一些金光闪闪的布帛和黄金枷锁放置于内。许书棋用描绘了咒文并掺了黄金丝线的布帕裹住薛婵已然停止流血，向着苍白褪色的伤口，再箍上同样刻有咒文的黄金枷锁，最后在完好的脖子上也套上沉重的项环，许书棋撕掉破烂的睡裙，薛婵赤裸残缺的rou体可怜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嫣红的乳珠因为低温而立起，她的身躯逐渐苍白，死亡的阴影即将重新覆盖上这具鲜活美妙的身体。

    许书棋推开试图从她身边抢走薛婵的吴雪柳，直视着她怨恨的眼神：“现在我可以直说了。她不是你的恋人，人类不可能复活或者变成鬼的，她才是你的‘仇人’。”许书棋在“仇人”二字上上加了重音。

    她踢了踢脚边洁白无助的身体，“一只消化不良的诡异，连自己是谁都混乱了。薛婵不是普通人吧，”她惋惜地瞧了一眼已经开始眼神涣散的“薛婵”，“可惜了。”

    吴雪柳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绝望地想要发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样的痛苦要将她撕碎吞吃殆尽。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涌出，她哀嚎着，但只有游丝般的气音从喉咙中挤出。“薛婵”忽然对着吴雪柳露出一个甜美的、狡黠的微笑：“柳jiejie，原本的我或许被吃掉了，但是我的记忆、我的情感曾经压过了吃掉我的东西回到你身边......我现在有着薛婵的记忆，薛婵的爱，薛婵的执念，那么我就是薛婵......我舍不得你，我想再看你一眼，但我更想你好好活着，柳jiejie。”

    她眷恋地看了吴雪柳最后一眼：“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薛婵的微笑从她的脸上淡去，只余冷漠和怨恨。吴雪柳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许书棋把诡异的残躯放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怜悯地看了一眼吴雪柳，丢下一句：“祝你好运，希望我们以后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她拉着箱子离开了，空荡荡的、一片狼藉的家中，只留吴雪柳的哭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