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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才知道,他是真的没被她喜欢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不让她叫妈,叫了就不养她,要把她赶出去,要么就继续当个孤儿。

妈这个字的分量好高的,她承担不起,女娃娃跟她一起住那么破的地,连件衣服都要穿她剩下的,吃的清汤寡水,三四个月没有一顿rou,她可担不起这个妈字。

阿姨脾气特别倔,但自从生病后收敛了很多。这会想跟养闺女多亲近亲近几天,一起去夜市逛逛也不错。晚上吃了饺子,秋安纯给她梳头发,梳完换了一身凉快的衣服,推着轮椅去夜市逛。

她们这个地方晚上也算是挺热闹,县城小吃街,衣服购物一长串,年轻人不多,基本都是中年老年居多,一路上甚至还有卖碟片的,包括乱七八糟看起相当不卫生的路边摊。她从小就来过,地方也熟,推着阿姨买了两份炸糕,抹上一层甜酱,外皮酥脆内里软糯。

阿姨怪她不给何绅买一个,一点礼貌都没,说着要亲自给何绅买,何绅站在边上,受宠若惊的接下阿姨给买的炸糕,蹙眉咬了一小口,装作挺好吃的样子,精贵少爷嘴巴挑,面上没表露,视线偶尔扫到她,看她吃的挺欢,三两口吃完了意犹未尽的样子,就把自己那串递过去了。

秋安纯肩膀扭了扭,拍开他的手臂,不吃他的,推着阿姨往前面逛。

那样子好像是嫌弃他咬了一小口,嫌弃他碰了炸糕的木棍,排斥的很。男人并未表露太多情绪,只是有这么一个落差在心里,多少都会觉得焦躁。

就像是自家养的什么东西突然丢了,女孩喜欢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住在他那都不乐意走,裴二少来接人,她扣着衣柜缝不松手,小声叫着他的名字,生怕他不要她了。

然而,这一切,或多或少跟他有关。

他需要把一切东西“步入正轨。”好以此,享受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就算裴少说的很对,一针见血,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必须以后得受到父亲的摆布。可能前期会,不过就像裴家大少那样,需要花几年的时间巩固地位,以此,成为那个掌握主权的上位者。

跟别人结婚了可以在离,不过是虚有其表一纸书面得到契约,这不能让他被禁锢住,或许前期对她来讲有些不公平,但

衡量一番,哪怕她不愿,他也会采取强硬的方针手段。留她在身边。

天色特别黑,连月都被云层遮住,在完全陌生的闹市,秋安纯并没发觉身后站定不动的男人,用一种很深幽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推着阿姨前行,却不知道这样表露抗拒的情绪,会让男人一点点的,逐渐失控。

就像是未来衍生出的某一条路被斩断,强硬的接到另一个方向,是通往他们手中的名为快乐鸟林的地方。

在闹市的另一头,裴寒走在前边,旁边跟着霸王花,说下午跟纯纯约好的,男人发现自己搞错的那一瞬胳膊就被禁锢在女人的怀中,搂的那叫一个紧,霸王花细心打扮了一番,底妆打的很厚,身上香水还是不知名的苹果味,穿着小吊带,脚上一对凉拖,是个汗脚,相当不好闻。

“寒寒,要么待会看电影去呗。”

“或者去我家也行。”

霸王花可开心了,心里头盘算着要是去她家,门一关当晚就能生米煮熟饭,城里的男人就是好看,穿衣打扮连开的车都是她只能在电视里看韩剧才能见到的。早知道就跟纯妹儿一样去城里读书,说不定早就嫁出去了。

霸王花浮想联翩,就听着男人黑脸把手往外抽,一点面子都不给,当街拉扯了起来。

他没忍得住,想着这是她朋友不想让人太过难堪,走了十来步,闻着女的身上那股子汗臭味,真就是没见过这么冲鼻够味的。男人什么女的没玩过,献殷勤的没接受的也是个顶个的漂亮,跟万三少一起飚车,高一高二车后座就坐满大屁股女人了,唯独没碰过这么够味的。

落差感当然是极大,一时半会没接受的了,给人一个难看。

“给老子松开。”

“是不是给你脸了?”

“老子鼻子都给你熏失灵了,滚。”

霸王花是第二次这么大受打击,第一次那位少爷当着众人的面阴阳怪气讽人,说没跟母猪结婚的癖好,这会又被眼前这个打击了女孩健壮的小心脏,一跺脚,吼了一嗓子,说他别给脸不要脸。

于是乎,村里六个喜欢霸王花的庄稼汉站出来了,一哟呵,街头结尾聚集了一波霸王忠实拥护者,就要把这个城里来的少爷打一顿再说。

“打,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肯低头给我认错为止!”

霸王花嗓门粗,夜市里天天都有闹事儿的打架,大家丝毫不慌,嗑瓜子的嗑瓜子抽板凳的抽板凳,看的津津有味的。

虎落平阳被猪欺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要放在A市,全城谁不知道裴家小霸王的名字?走哪儿人家都是让着三分的,那些少爷也都得叫一声裴少,结果到这了,说什么裴家大伙都不认识,光知道村长牛逼,县长牛逼,村支书也牛逼。人家村长生下来的千金那就更牛逼了,必须得宠。

六个庄稼汉,一人拿跟小棒子,就往裴寒身上招呼,他自然也不肯让人家打,跟疯狗似的说了句找死,一脚就把人家水果摊支棱的大伞给踢断了,粗圆的竹棍断裂,惊了一堆人,裴二少拎手上晃了几番,凶神恶煞的让他们上,谁第一个来就干死,第二个接着干死,不是有六个人么,全给你打趴下了。

霸王花就是想让他服软,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男人这会看起来吓人得很,要杀人了,她也生气,让他们六个别把人打死了,给个教训走了吧。

少爷没受过这待遇,一米九的个子在健壮也经不起六个人的牵制,身位没拉开,中了两棍子,后续撂倒两个,另外四个又冲过去围殴他。

精心打扮的衣服落了灰,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前阵子万三少用消火栓砸过的地方,淤青都还散。

男人闷哼一声,又被另一个人打中了小腿肚,疼是钻心钻心的,硬是没给人跪下,站在那,又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棒子,西服口袋里的戒指盒晃荡出来,跟小球似的滚了几小圈,他盯着看,视距有些模糊,弯下身去捡戒指盒。额间碎发遮挡了半边视野,抬眸时,发现了人群里的某一处。

看不真切时会眯着眼,眯眼时模糊的视距会把光点晕染成一小团一小团的,闹市里灯火通明,那么多光,聚成一团,闯入男人的视线,他光就盯着她看了,连背又被人用棍子打了几下都顾不着。

就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俯身跟阿姨说了两句,转身推人走了。

这才知道,他是真的没被她喜欢过。

连一秒都没有。

白白兴奋了一下午,多期待今晚的约会啊。

“你巴不得我死了好,我没说错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阿姨晚上吃的有些多,连打了几个嗝,回去路上觉得不太消化,让秋安纯去买盒消食的冲剂,顺带把会员卡给她,让买点吃的,家里没个零嘴,闺女光顾着缠她说话了。

回到院子,她刚走出去,就迎面撞上了裴二少,男人脸色相当难看,全身也挂了彩,只是藏在笔挺的西服里,把大部分伤隐匿掉。肩膀抬不起来,手中握着戒指盒,血从手臂胳膊往下低落,顺着手背一滴滴低在地上。

他丝毫没察觉,月色也藏住了他的狼狈。

秋安纯拿着会员卡侧身而过,就像在躲避瘟神一样,裴寒跟在后边,紧握拳头,跟着进了便利店,看着她在医药品货架上挑挑捡捡。

四目相接那一瞬,她不是没看到他。

人有时候是这样的,被冲昏头了,连基本的逻辑都理不顺。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

店里灯光明亮,血顺着手臂往下流躺,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在极力克制与隐忍。

秋安纯把药扔进购物篮,装作没听到,她想从货架边闪身出去却被裴寒拦住了去路,接着,他问她,问她是不是喜欢把自家男人推给别的女人,一点也不心疼人,看他被打哪怕停留个几秒都没有。

“你巴不得我死了好,我没说错吧。”

男人手按着她的肩膀,质问声声落地,没察觉到指尖逐渐势力,直到看清她因为疼痛而咬紧了下唇,微微后退,贴着墙面,隐忍的一句话也不说。眼眸垂落,似是思考,这副模样好像要准备承受他的愤怒,又或是,该如何祈求他下手轻一点而思考如何做出打算。

他喉咙犹如哽了一块石头,无力的垂下了手,却不甘心匆匆掠过,知道他怕自己,却不知道她这么的怕,于是,他交换了所谓的安全,来换取一个真相。

“我不打你,也不威胁你。”

所以,告诉他,在她心中他究竟算个什么。

于是在炙热漆黑的夜晚,她站在角落,盯着地面上跟秒针般一滴滴的血珠,在催促她回答。

几秒之后,她昂起头,泛红的眼眶盯着他。

“你放过我吧。”

“我不会跟你结婚”

“我也没想过要你死只是你把我放了吧,好吗?”

她问,男人没回复,也相当于给了回复,她失落的侧身匆匆走出便利店,等身影消失在巷口时,裴寒隐忍的情绪才终于爆发,触手可及的地方被扫落,连着几个货架子无一幸免,几个货员没把人扯住,纷纷惊叫手足无措的去拦人。

何绅过来看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店里一片狼藉,下午还兴奋的开车跑去买衣服打扮的男人这会坐在地面,旁边散落几个易拉罐,喝的云里雾里的。

好歹是兄弟,刚才花了点时间帮他解决了那伙人的纠纷,警察关押了一堆人,三言两语就把村长职位卸任了,几个男人少说也得判个几年,至于其他在慢慢清算。何绅蹙眉踢了一脚裴二少。

“还没闹够,跑我这来闹?”

“不喜欢你就放手,你知道你的爱多令人窒息么。”

“裴老二,喝醉了?”

裴寒烦躁的收回脚,盘腿二坐,几瓶啤酒怎么可能醉的了,他倒是想醉,省得现在被何绅嘲讽挖苦。

“把人放了,下一个更乖。”

“你他吗能不能少说两句?”裴寒把手中易拉罐你捏扁了一扔。“平时跟个哑巴似得,这会你又行了,来劲了?”

“嗯。”

“cao。”

何绅一脸淡然,让店里几个员工先走,明天早上再清理货架。门一关,他在柜台处拿了一包他抽惯了的烟,缓步走进蹲下,拆开包装,给他递了一支,顺带点了火。

裴寒皱着眉,抽了一口,烟缓缓上升,身上的疼痛才算消除了些。

“你知道我这人,对于不实质性的不感兴趣。”

“她让我把她放了。”

“老子怎么可能放的了?别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苦瓜他都爱吃别说酸瓜了。

什么囚禁了人的身体囚禁不了人家的灵魂,全都是屁话。

知道自己啥地位了,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看着眼前的何绅,他恨不得跟他换个身份,好歹他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他,是被钉死了的,怕是要被她讨厌一辈子。

裴寒抽了一支又问他要了一支,这么些会功夫,才恍然察觉到,他好像没办法用物质的东西引起女人的喜欢。钱和地位,这些本质上吸引女人的东西他都有,她却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

男人被爱情冲昏头脑连智商都低了一大截,怎么真的就觉得她起码也喜欢自己了呢?

他想的太认真,烟灰积攒了很长一节,往下落,落在裤子上。

一个盘腿坐着,一个蹲着。坐着的那个沉声总结了一句。

“是兄弟我才提醒你,真的。”

“别跟我一样。”

“别入坑,水很深。”

裴寒语调沉闷,氛围混乱的那一瞬,何绅淡然亲和的勾着唇,周遭安静了几分。

“不是早就入坑了么。”

“是你带我入坑的…你忘了?”

“裴老二。现在劝人放手,有点迟了。”

何绅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毫不留情的三句话把男人打击的失了神,在下一刻,收款码放在了眼皮子底下,怕他看不清楚似得,解释了一遍。

“赔钱。”

“你让老子赔钱?”

“不多,三百万。”

“你褥羊毛呢?三百万?”

何绅晃了晃牌子,催他赶紧给。裴寒皱着眉把手机摸出来,两三下给人转了账,骂骂咧咧说何绅不是人,起身拿了瓶红花油往外走。

回去了一楼没人,阿姨卧室灯亮着,就听着一老一小窝在一块小声谈话的声音,今晚怕是又要睡在一块。裴寒皱着眉把衣服脱了,用毛巾擦干部分血迹。由于背部肌rou厚实,长期健身的臂膀并不能反手摸到更深的部分,没人帮忙,上不了药。憋屈的坐在那,好半会,叹了口气。

药也不抹了,把戒指盒打开看,拿在手中盯了半天,小指头套进去,才第一个指关节就进不去了。

真的好小。

作者留言:手感太差了,哎。

“只有我死了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