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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多给个眼神。最后,没了劲的十六只能乖乖认起错来,保证天天好好吃饭,才换得李玄慈起身。夜晚的风吹得带这些凉意,卷着如水的月色在小巷里呼啸着,两旁铺子廊下吊的灯笼晃晃悠悠地散着光,在青石板上拉长两道影子。一道长些,一道短些,短的那道落在后面,长的那道走在前头,一个快,一个慢,常常是刚拉开了些距离,短的那道影子便蹦蹦跳跳赶了上去,长的那道速度似乎没有变过,却到底没有将影子彻底分离。十六好奇地低着头,顺着那浅浅的阴影踩,却猛地撞上前面的李玄慈,将鼻子磕得酸疼,眼瞧着便要鼓一包泪。李玄慈却望着不远处,目光有些沉地打量着。十六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是一户宅邸。朱门铜环,高屋青瓦,围墙耸然,俨然是大户人家。可惜挂了白,敞开的门户尤可见中堂里搭了白棚,里面跪了个纤细的身影,全身素白,门外却站着不少青年男子,面色悲戚,却只默默守在门外,为首者手上握着一根素麻带子,却破了一角。李玄慈望着那里,目光渐渐幽深,他们歇在此镇,正是因为此地之前疑似出现过那女子的行踪,如今碰上这样的古怪,倒得查个明白。五十七、衣食父母李玄慈望着那在风中摇曳的白灯笼,眸光越发幽深,刚要踏步前去查看,却察觉被人牵住了。牵他的人笨得很,只会用两只小小的胖手努力包住他的指头,在这凉夜里走了半天,她的手倒还是热乎乎的,将他包裹在手心里。“不去吃小馄饨吗?”十六晚饭时刚在他那里吃了亏,所以有些老实下来。实际上刚刚那装着馄饨的扁担晃晃悠悠经过时,就已经把十六的魂给勾走了。她按捺了半天,可李玄慈不仅没往馄饨那走,反而停了下来,眼看着馄饨扁担的烟气就要越飘越远了,十六终于忍耐不住出手了。李玄慈回头看她,只见十六一双眼睛可怜巴巴望着他,也不敢多说,只牵着他的手摇来摇去。他的眼睛如同夜色暗下来,不似方才冷硬,暗藏静水流深,这傻乎乎又有些乖的模样无端取悦了他。十六歪着头看他,按耐不住,有些急又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小馄饨,买给哥哥吃,香的。”她在这些小地方上,傻前傻后倒都一样乖觉,明明自己想吃,还要拉他做大旗。李玄慈看着这傻妞,迤逦的眼尾弯了一瞬,然后懒洋洋地叫了她一声,“哈巴狗。”然后便反牵起她的一只胖手,再看了眼挂了白的那户人家,就大步往另一边走。十六一看是往馄饨摊那走,整个人高兴得都要跳起来,起劲极了,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都差点赶在了李玄慈前面,变成她拖着李玄慈走。嘴里还叨叨着“小馄饨,小馄饨,十六爱吃小馄饨”。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自己还说过小馄饨是买给哥哥吃的。李玄慈心里暗暗讥讽了句,真是傻到家了,却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在迷昧的夜色里,多了些温度。扁担郎被叫住的时候,看见李玄慈这一看上去便不寻常的人物,还有些慌张,以为自己哪里惹到这樽大佛了。接着便从这大佛后面跳了个清秀的少年出来,眉目间有些不经事的娇憨,牵着这大佛的手,高高兴兴地嚷着:“哥哥,小馄饨,冒烟的小馄饨。”扁担郎这下明白了,大概是高门大户里的大少爷带着小弟出来吃宵夜,看来这兄弟二人应是关系不错,这小少年才如此活泼放肆。他连忙放了扁担,从里面舀了碗小馄饨,皮薄得透明,在虾头吊出来的鲜汤里舒展着,再撒了把翠绿的葱花,看着冒出来的白色烟气,guntang一碗,让人食欲大开。那馄饨还烫得很,扁担郎还想帮忙送到旁边的窗台上,十六却急着就伸手了,她不会端碗,不懂得这样烫的吃食一定要端碗的最下缘,嫩嫩的手指头直接碰到了碗壁,一下子就哇哇叫起来。十六立刻含了包泪,脸皱得和十六褶的包子一样,嘴嘟得像包子上捏的翘起来的小口,把烫红了的手指伸到李玄慈面前,委委屈屈地小声抱怨:“烫,十六疼。”李玄慈看着那胖胖的手指头,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肤被烫得泛起一点粉红,再看着她皱巴巴的脸和眼睛里包的泪,不过烫了下手指,这人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活该。”他冷淡地说道,眼看着十六眼里的泪立刻便包得更大颗了。随即伸手接过了那碗guntang的小馄饨,安安稳稳地端在手里,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温度一样。十六如今那和馄饨里的rou馅差不多小的脑袋,不足以思考李玄慈为什么端着不嫌烫,也不足以思考李玄慈这样端着给她吃像什么样子,只高高兴兴地从扁担郎那拿了调羹,蹦蹦跳跳地回了他身边。然后二人便这样在大街上,一个端着碗,一个吃得欢。不成体统,不像样子,不遵礼仪。扁担郎有些吃惊地看着二人,随即又释然,这小公子看上去,似乎心智不太健全,跟个孩子一般,怪不得这看上去了不得的郎君这样宠着,竟就当街这样端着碗随她吃。真是难得的兄弟情深。等到吃完,李玄慈丢了银子给他,这感叹便化作nongnong的感激之情,恨不得再让十六多吃几碗,再讨些赏,可李玄慈却转身牵着十六走了。回了客栈,肚皮鼓起来的十六瘫上床不肯挪动了,李玄慈则去了金展房间。他大概吩咐了下,好好查查今夜那家挂了白的人家。金展应下,又问道:“王爷是觉得哪里不对吗?”李玄慈手里把玩着茶杯,说道:“若一般人死了,该谁守灵?”“自然是儿子,若无儿子,便是女婿,若无儿无女,那便由子侄顶上。”金展回答道。“那家人却是妇人独自守灵,就算是无儿无女亦无亲,门外还守着那么多青年,戴的是弟子的孝,算是半子,总不至于一个守灵的男子都挑不出来。”李玄慈饮尽杯中茶,淡淡说道。“何况,为首的人手里还握着破了的素麻带子,必是与人争执时被人扯下,可他却也不敢再戴上,想来大概是那守灵妇人扯的。不愿离去,却也不敢进去,那便是有愧,既然有愧,此人之死多半有蹊跷。”金展恍然大悟,领命下去布置了。五十八、舌头不久,金展即来禀报,挂白的那家人,是家教书先生,姓庞,与妻子未有子嗣,却收了一大批学生,将大半家产都花在了供养学生上,因此素有贤名。庞家因助养学生,因此常常囊中羞涩,以至于箪瓢屡空,好在他名声不错,乡里乡亲的也都愿意多宽限些时日。但不久之前,庞老先生似乎发了笔意外之财,拿了上好的细白面和精米,将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