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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共事的第一天,农牧谣便一脸复杂的望着石庭,那视线纠葛到让她以为自己多不受欢迎。后来才亲身体会,师姐是庆幸有人可以分担怒火的同时,又可怜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幼苗。——好在,这群熬得住的苗子如今长势尚算喜人。石庭坐在木扶梯上,耐心的雕琢着一只河makou中喷吐的烈焰。不远处,农牧谣和韦皖正共同在一副大型画布上涂抹。韦皖和农牧谣对望间哀叹了一口,丢下刮刀,双双瘫到角落的豆袋上。“阿庭,下来点外卖了。”石庭伸了个懒腰,她今天一下课就过来不知疲倦的忙了三个多钟头,才坐下就不想动弹。连电话都是韦皖拨好递到她手边。石庭从善如流的点单,“你好,老样子送到慕容雪工作室。”农牧谣拍出一支石庭丢在台面的烟点燃,有气无力的笑道,“阿庭叫了两年半,还是把皇上的名字叫成慕容雪。”“我不要七星。”韦皖颇为嫌弃的拿起又放下,他可怜兮兮的央求“阿庭,叫菇菇送货的时候给我捎包万宝路吧。”石庭深知筋疲力尽下那种不愿动又犯烟瘾的感觉,便又善解人意的重新通电话拜托对方。mushroom是附近一家颇高冷的甜品店,供应的下午茶品质高超,据闻开业以来每日限量供应、预订不止。送外卖?抱歉,忙不过来。初初抱着尝试的心态,由猜拳输的石庭打去电话,没想到连报错地址“慕如雪”变成了“慕容雪”人家都能找上门来。大家都认定了是石庭声色惑人,专门指定她下单。半载下来,熟得她几乎都荣升vvip了,时不时喊人家带包烟都可以。石庭的冷萃拿铁送到时,农牧谣正在接慕如雪的电话。她抓空给师弟妹做口型,“魔王堵车”、“要开OT”。石庭只好给容裳发信息,先问候他今日会议的情况,又说抱歉晚上不能一起吃饭。展期日益逼近,作品完成的进度却因为慕如雪的不满严重滞后。整间工作室忙碌自不必说,石庭更是将近两个月没有好好享受私人生活。也不是讲说没有约会,鉴于慕如雪的压榨程度,石庭所有空余便极力所能被安排得很满满当当,鸡零狗碎的时间都充分利用到。可容裳也不是不忙的。他的第一本书出版了,虽不至于一夜售罄,但今日出版社要围绕他举行一个小型的专项会,以便笼络新人、掌握安排接下来的新书发行。足见重视。天色渐晚,三人懒散的交流着工作进度。他们仍然在等待皇帝从临市归来检查。带有咖啡也无法解除的倦意,石庭因为新消息切入的余震而振奋了一些。没来得及看,因为即刻轮到暴君登台。众人的神经绷起来,才踏进门的慕如雪神色着实称不上美妙。收到石庭信息时容裳已经买好食材到家,正在下厨。玫瑰和蜡烛都已预齐,只待一夜惊喜浪漫。这下可好,人菜两空。失落之余他拿起手机三两下就复好:宝宝累不累?那个暴君是不是又不当人了鳏夫寡佬大混蛋孤注生。我买好菜煮好饭了,等你回来一起吃。爱你。末尾还附带一个扮天真的心形记号和加油手势。石庭没让容裳等。她抽空偷偷给容裳回信,慕如雪灼热的审视和尖嚣的压力远未离场。身为将概念变为实物的参与者之一,她实在无法从容抽身。其实容裳毫无意外石庭会这样说。再好的手艺一个人吃都犹如残羹冷饭。他打电话给大舅哥,表达了一下自己所受冷落。谁知薛荔说,我跟梁雨泊在一起,你过来得快还有杯酒喝。照例是在blur。薛荔正和梁雨泊吞云吐雾,聊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行业逸事。梁雨泊才上了一年大学便申请休学了,在薛荔的引导下在圈内渐渐闯出一些名堂,已经有画廊愿意给他策划影展。容裳百无聊赖的听着,直到听到他们讲起石庭的师尊慕如雪。梁雨泊揶揄容裳,“庭姐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哥肯定想跟慕先生抢人了。”“严师出高徒。”容裳才不上他的当,他的小公主这么多年了还会把慕如雪的名字喊错!容裳固然小心眼爱吃味,却不至于担心到无差别发狂。但他的确有让石庭转行自立门户,更轻松过活的打算。薛荔眯眼叹着马丁尼,点头赞同。这次展出后,慕如雪在本城风头更会一时无两。与慕如雪同来的策展人亦是如此表示。可慕如雪却没有那么好气性。黑口黑面的当着外人把众弟子一通数落。个个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收工后慕如雪还算良心发现,请众人吃过晚饭,又载手下到夜场狂欢。石庭挥挥手跟他们道别,“临时有约。”尽管叫过数百回外卖,石庭还是第一次踏进mushroom的大门。仿若置身韦斯安德森的电影世界,通室的粉红与粉蓝,放纵甜美,复古而高级。水晶吊灯与绝版书籍交相辉映,柜台里的甜点缤纷诱人。石庭当下觉得容裳肯定会喜欢。无心再细看,因为她一眼认出了那个正对她微笑的女孩。时隔多年,石庭才肯定原来她果真是故意推人,道歉也是虚伪做作。周丛筠看人的神情越发傲倨。“约你见面,是想跟你说明,容裳跟我会在毕业后成婚。我虽不介意容裳在外头圈养宠物,但还是希望你主动离开,事先通知,当作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石庭不禁失笑。“如果你说的属实,那让容裳来亲口对我说分手。在那之前,你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如果不是周丛筠夸大事实,她根本不会赴约。情敌?——假使容裳根本落花无情,何来敌对之意。可接踵而至的是一枚重磅炸弹。“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婚事由双方家长出面商定。容裳不喜欢继承家业也没关系,夫妻一体,日后我会出面替他打理。这可算众望所归。”“众望所归?”石庭头疼起来。“容周两家要联姻,珠连璧合,势在必行。和我结婚,对容裳只有好处。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家族利益。”这个势在必行恐怕容裳本人还未知晓。否则以他的脾性,又怎会如此善罢甘休接受摆布。石庭忆起那场闹剧。容裳与父母的关系这一年多来才稍有缓和,怎么又按奈不住整起幺蛾子来。见石庭不做声,周丛筠继续咄咄逼人。“你能拿什么栓住容裳呢?别等某天年老色衰,才后悔连孩子都没办法替他生一个。更别说你那些可笑的才华,听说你只是慕如雪手下的低等学徒。你哪里都配不上他,对容裳来说就是个累赘。”“我想,你家里也不会允许你沦为没有身份的玩物。毕竟——就算是私生子,你也算是薛家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