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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二爷的身子怎么吃得消。”楚瑜笑了,撑着腰道:“成了,扶爷起来走走,躺一天了骨头都疼。”常安忙过去搭了手,稳稳当当地扶住楚瑜。楚瑜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沉甸甸的肚子,勉强直起身来。他从前腰上有过伤,如今两个孩子的负荷牵了旧伤出来,隐痛实在磨人。好不容易挪到窗边,楚瑜推开窗子,正瞧见夕阳西下,余晖洒了湖面,像是铺了一层碎金。又像是星辰落了满地,映远处红云如火,归雁齐飞,美不胜收。随着一声长长的号角,船已靠岸。“咦,今儿个倒是停泊补给的日子。”常安道。楚瑜将吹乱的长发拂开,合上窗子道:“正巧,我们也上岸转转。”常安吓了一跳,赶紧拉住楚瑜的手:“二爷使不得。”“如何使不得?”楚瑜挑眉反问道。常安急得跳脚:“不成不成,码头上鱼龙混杂,人又多,若是碰着二爷怎么办?”“那就多带些人手跟着。”楚瑜不以为意,又道:“也在船上窝了这么些日子了,你不想下去走走看看?”常安脸上一红,闷闷道:“可……可是……”楚瑜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多半爱玩,估计逗弄道:“可是什么,跟着爷有什么不放心的。”常安皱着包子脸:“不放心的就是爷,若是叫哥哥知道了,非得骂我不可。”楚瑜斜了他一眼:“你被常平骂的还少吗,差这一顿了?赶紧伺候爷换衣裳,待会儿天黑了,你想出去爷也不带你。”“哎,爷您小心点,仔细腰……”常安打一旁取了袍子轻裘,将楚瑜裹了个密不透风。……眼下已行到了陕西一带,码头上倒是热闹得紧。楚瑜裹着轻薄的白狐裘,扶着腰慢吞吞走着,常安方才还磨磨唧唧不肯出来,如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简直不够看。训猴儿的老翁,摆了小玩意儿的摊贩,打糕的汉子,往来皆是吆喝声,瞧得人眼花缭乱。楚瑜后面跟着不少护卫,一双双眼都盯在他身上,生怕身娇体贵的楚二爷有个什么闪失。楚瑜走得累了,挑了个小面摊坐下。这面摊虽小,倒也干净。小杌子有些低,楚瑜身子重了坐得难受,干脆分开双腿,抱着肚子坐个安稳。瞧得常安直抽冷气,围着他打转转。卖面的是夫妻俩,一个负责擀面,一个负责煮面。俩人瞧见楚瑜先是一怔,半天没回过神来。码头上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可模样这样出挑的,却从未见过。“贵人吃点什么?”卖面的男人上前,将本就干净的桌子仔仔细细擦了三遍,生怕脏了贵人雪白的衣角。楚瑜报以一笑,道:“两碗素面。”“哎,好嘞,贵人稍等。”男人应了一声。那一旁揉面的女人显然不似自家男人这样寡言,瞅着楚瑜笑道:“贵人有身子,哪能就吃这些哩!您吃得饱,肚子里的娃娃可吃不饱。”楚瑜弯了弯唇角,揉着腰腹道:“沾不得荤腥。”“那就卧个荷包蛋上去,没点荤腥。”女人乐呵呵道。楚瑜点了点头:“也好。”女人见贵人竟然同意了,心里头开心,得意地看了眼自家男人。男人憨厚地笑了笑,眼神满是包容,似乎早就习惯了媳妇儿心直口快的模样。“贵人肚子尖朝前头挺,那腰上一点rou都没有,这一胎八成是男娃。”女人笑着道。楚瑜当真仔细低头看了看:“嗯?这我倒是瞧不出。”女人将面揉得飞快,甩出的面条又细又长,一边利落地扯面,一边道:“您那样看当然瞧不出,不过我瞧得可准了,贵人就等着得个小公子吧。瞧着这模样,得有七八个月了吧?”楚瑜笑了,这回倒是叫她猜错了。他只手揉着肚子,道:“才六个月。”“呦,这娃娃长得可真好。”女人道。常安在一旁插嘴:“我家爷这胎是双生子。”“贵人好福气哩,不过怀着也辛苦,贵人瞧着身子骨弱,可得当心。”楚瑜含笑点头。“贵人自己个儿出来的?您家男人呢?”楚瑜看着远处,轻声道:“边关呢。”面摊上的夫妇俩相视一眼,女人道:“贵人这是往边关去?那里可不太平,您这身子也沉了。”“想要他爹也能瞧见孩子。”楚瑜道。女人叹息一声:“说的也是,生娃这事,自己太难撑着了,总想着家里那口子能在身边守着,心里头才踏实。”男人看了眼女人,眼中的爱意更浓。楚瑜垂眸,平白起了几分艳羡。“贵人那口子该是个了不起的军爷吧?”女人笃定着,不然如何能配得上眼前这雪雕玉琢般的美人。楚瑜响起秦峥,眼底带了笑意:“是,他是世上最了不起的男人。”女人笑了,下意识看了眼身旁寡言的男人。相爱的人心里,总是这样的。他是天,是地,是英雄,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面来喽——”热气腾腾的面,色莹而白,粗细瞧着竟都是一样,翠色的葱丝如碧丝,零星散落在面上。雪白的蛋卧在上头,筷子尖儿轻轻戳一下,溏心就流了出来。咬上一口面,口感劲道,香气扑鼻。常安恨不得把舌尖都咬下来,呜呜道:“好,好次……比府里大厨子煮的面还好次……”“啧,当心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爷多苛责下人。”楚瑜嘲了一下常安,自己也是食指大动,难得有了食欲,竟是将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连汤都没放过。吃完了面,辞了那摊主夫妇,楚瑜才捧着吃饱了的肚子上了船。站在船头,迎面清风拂来,水波不兴。看着明月从海平面升起,楚瑜抬眸。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剩下的路途已经不远了,每行一日,便离他又近一步。楚瑜望月,一时起了相思。……第71章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白帛抹朱砂,书不尽战场上枯骨英魂。秦峥看了眼新清点出的伤亡人数,将白帛仔细合拢,交给副将。“战死将士叫人备了亡书和抚金寄回去,勿有疏漏。”“是,将军。”秦峥用袖子使劲儿抹了把头上的汗,从一旁食屉里扒拉出来一个夹了咸菜的饽饽,狠狠咬上两口,凶狠得像是在撕戎寇的rou。“将军,您也去歇会儿。”一旁副将看不下去,劝道。从前天又跟戎卢交了一回手,眼瞅着到现在也没瞧见将军合过眼。好生生一双风情流转桃花眼熬得满是血丝,远远瞧着跟急眼的兔子一样狰狞。秦峥摇了摇头,摆弄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