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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才好。王太监黑着脸,看着眼前这些进膳宫女们,这事儿,居然都已传至殿中省六尚局了!当着他的面,那两个小宫女尚且敢如此议论此事,莫要论大内此时此刻别的地方了……怕是人人都在窃窃私语罢!王太监不禁头皮发麻,这些在背后说出来的话,还不知是怎样不堪入耳……自古帝王无私事,那起居注上每日列的条呈,真真是让人伤脑筋。……又行了约莫半百步,凝晖殿便在眼前了。殿前禁卫见了他们一行,也不多问,便高声宣唤,让他们入了殿内。王太监在前领路,直直进得殿内大厅,做了两个手势,便让那群宫女们挨个入内摆膳。今日早朝散后,贺喜独留了几位朝臣于凝晖殿议事,直过了午时也还未决,因命人去备了膳食,留诸位臣子于殿中进膳。等人都退了,贺喜才挑眉看了看与座诸人,开口道:“别拘束了,先吃了再议。”三省六部的重臣来了四个,外加古钦与朱雄二人,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觉拘束,却也不敢抗旨,便于座上吃了起来。朱雄一介武将,带兵打仗豪言迈语不拘小节,又是跟着贺喜数次出征的,此时便也没那么多顾忌,吃了一会儿,便张开大嘴笑道:“此次邰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动要将那八千名百姓送还回来!”贺喜握着银筷的手指僵了一瞬,沉眉不语。朱雄见无人应他,自觉有些无趣,面色讪讪,大口吃了几块rou,也就不多说什么。贺喜高座于殿上,目光扫至朱雄身上,忽而道:“朕命你去逐州城外迎那八千名百姓,如何?”朱雄一咽,呛了两口,左右看看,才对上贺喜的目光,嘴角一抽,“陛下……”贺喜搁了手中筷子,神色未变,“怎么?”朱雄声音小了些,“臣……臣不想再见那狄风。”贺喜眼眸一黯,抿唇不语,心中尽是冷笑。他邺齐堂堂将帅,就只这点出息!伸手去握案上白玉酒杯,口中冷冷道:“难不成还要让朕亲自去一趟?”那语调中含了隐隐怒意,让诸人手中动作都停了下来。朱雄一急,忙起身道:“臣并非此意。陛下要臣去,臣便去!”古钦在一旁微微皱了眉,想了一会儿,道:“陛下,臣思来想去,也不知邰涗这回打的是何主意……先前臣带了银钱去赎他们都不肯,这次怎么会主动将人遣送回来?”贺喜的手指扣着那酒杯沿口,越握越紧。里面琼浆微漾,色泽清透,一望便可见杯底那暗色雕纹。这酒,不似那奉乐楼的醉花酒……那醉花酒,虽浊却醇,品在嘴中,是说不出的香。他眉眼一沉,那酒,怕是再也无机会喝了……心中涌起自嘲之意,真的是那醉花酒香么?还是……因为当日眼前那人?可是那人,怕也再无机会见了……顿时觉得胸口僵硬万分,面前玉杯蓦地烫手。不由地便松了手,又将那酒杯推至一旁。他手指渐渐握起,心底一角愈发僵硬,竟暗暗地有些恼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觉得后宫佳丽无色,眼下竟连邺齐美酒也觉得无味了?贺喜看着案上佳肴,再无胃口,由着那菜慢慢凉了,却是再也未碰。古钦见他不说话,心中不由生疑,先前风传皇上近日来不对劲,本来在朝堂上未曾发觉,可现下一看,果然是与往日不同。朱雄却大大咧咧毫不自察,见几人不说话,那闹腾的毛病又来了,冲古钦嚷嚷道:“我听说邰涗的皇上近日来大病,这可是真的?”古钦点了点头,先前职方馆的人确实这么来报的。朱雄一下子便乐了,浓眉飞扬,“可是十年来头一回听说!”贺喜闻言,脸色不由转黑。朱雄未留意,只自顾自地道:“要我说,她那也是咎由自取!”贺喜眸子又黑了一分,深不见底,抬眼朝朱雄看过来。古钦见了他那目光,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渗出点寒意来,扭头去看朱雄,却听他接着笑道:“那女人,十年来心机手段无数,挡了我们多少好事,这回大病,怕是一时难以兴风作浪了!”贺喜的背重重*上御座,双手环胸,眼睛微眯,目不转睛地盯着朱雄。朱雄正在兴头上,咧着大嘴又加了一句:“最好她这次一病不起,到时邰涗国中大乱,我邺齐就能趁机……”话未说完,前方便响起清脆一声,断了他后面的话。贺喜手中紧握案上纸镇,冷眼看向他,“说够了?”朱雄愣在那儿,见皇上这的样子,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贺喜狠狠扔了手中玉石纸镇于案上,又是一声巨响。殿中几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贺喜盯着朱雄,刀唇一开,冷言冷语似山涧寒冰,“罚俸一年,杖三十。自去领刑。”朱雄背后一阵冷汗,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有中书老臣起身,“陛下,敢问朱将军犯了何罪?”贺喜撩袍起身,龙踞袍背,煞是刺眼,目光如凛冽寒风将殿上诸人扫了一遍,又移至朱雄脸上,“大逆不道,犯上不敬。”说罢,便甩手而退,连再要议的事情也都不提了。殿上骤然冰冷不已,几人均是一头雾水。朱雄眉头苦皱,心中更觉委屈。大逆不道?犯上不敬?他说的是邰涗的那个女人,与皇上何干?他犯的倒是哪门子的不敬之罪?!当真是千古奇冤!···小修。卷二一则以欢,一则以喜欢喜一贺喜嘴角硬如石,出了殿外,也不唤人,自己一路往寝宫行去。殿外乌云蔽天,沉压天际,风起雨欲倾。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