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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是这般逼你,那你也别手软。逐州至秦山以西诸地,太少。”狄风握剑之腕僵了一瞬,指节泛白,“陛下的意思……”英欢眼眸似星,手指划过马车窗橼,“逐州。”她停了一下,盯紧狄风,“朕不论你用何手段,将逐州取了。”逐州,要塞之地。他肯许她逐州以西,却独独舍不得将逐州一并与她。他曾败狄风于逐州,若是狄风此次能将逐州夺了,不知他会是何心境。他既是出尔反尔,那便不要怪她不仁不义。邺齐大军既过秦山,便有南岵重兵相迫,无论如何也无力分兵南下去救逐州,若是等邺齐上东、下东及平京三道调兵,亦是比不上狄风快。她信他一回,他却拿着信任来算计她。如若他会信她,那他便只得后悔的份!心思既定,便容不得旁人质疑,她望向狄风,轻声道:“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天塌下来,有朕在京中替你扛着。”秦山以西的南岵诸地,她心中此时是一点都不稀罕,她要逐州,只要逐州,她就是要让那人尝尝这心僵的滋味!狄风看了她一眼,嘴唇略动,想要开口,却终是未言,只是点点头,“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英欢轻轻摆手,目光瞥向远处车下沈无尘一侧,淡淡扫过一眼,又对狄风道:“去罢。”狄风将剑换手,欲走却不放心,回身道:“只留三都指挥的兵力护驾,臣怕……”英欢低笑,“没了邺齐大军,还有何可怕的。”没了他,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他,能够让她提心破胆,日比年长。狄风低头,领命而退,翻身上马之时动作略有迟缓,身下马儿狂抖鬃毛,一副不耐之态。远处风圣军早已整阵待发,黑压压的铁甲铜壁,散发着渗人的气势。黑底赤字帅旗迎风而扬,大大的“狄”字笔笔刚硬,甚有威势。狄风挂剑上腰,转头朝东边望去,天边地平线处沙随风滚,隐隐而动。逐州,逐州……她要逐州,那他便将逐州夺来给她!…………邰涗大历十一年八月十七日,上出凉城,遇袭。时邺齐大军拔营东进,上命右骁卫上将军狄风率风圣军疾行,迫敌至南岵西境乃止。八月二十日,邺齐大军破浔桑,大败南岵大军于汾水之滨。八月二十二日,上于京中下诏,右骁卫上将军狄风护驾有功,着其统风圣军并龚明德部留境待守,暂不归京。八月二十四日,邺齐上东道大军自逐州一路北上,连下南岵邯陵、幽洛二城,过秦山,与何平生之部汇于交河之东。八月二十六日,狄风之部沿境南下,直逼逐州。…………景欢殿内夏意熏人,铜洗盛冰摆了一圈,仍是热。英欢倚在御塌边上,眼微闭,垂在床边的手上握了本书,一点点地往下滑。塌边宫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待那书快要脱出她掌间时,飞快地弯腰伸手,将书接住,才直起身子,一抬眼,就见英欢醒了,长睫轻掀,眼中似蒙了层雾。“朕睡了多久?”英欢蹙眉,抬手去揉额角。宫女将书卷搁置她枕侧,轻声道:“陛下才合眼没多久,就自己醒了。”她望一眼,见英欢无甚表情,便大着胆子继续道:“陛下自凉城回京已有四日,殿中夜夜烛火不熄,陛下的身子如何受得了……”英欢眉头更紧,撑塌起身,“枢府可有来报?”“并无。”宫女跪下去,服侍她穿鞋,“倒是宁太医来了,说是进药,见陛下正在歇息,就于外殿候着。”英欢微微一怔,随即敛了衣襟,足踏殿砖,低声道:“传他进来罢。”回京虽是只有三四日,可过得却有如三四个月一般漫长。等,一直在等东面的战报。不放心狄风,亦不放心那个人。千里之外,三国大军犬牙交错,谁胜谁负,不过转眼既定。天际将明时才闻得狄风已拔营南下,于是更加睡不踏实。她拾起书卷,起身走下来,才至案侧,宁墨便进来了。白衫白袍,眉目清冽,清清爽爽的一身,仿佛这严夏根本扰不到他。英欢望向他,罗衫大袖垂了下来,手中书卷落至案上,“进药?”宁墨一双眼清亮澄澈,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慢慢弯起来,“如若不说进药,臣有何由来此。”他上前几步,手中红木描金温桶微晃,“陛下回京多日,臣……想来看看陛下。”英欢听着他这低低的声音,略微压抑的语调,心底似被什么东西忽地压了一下,沉,又有点窒闷。她回来后忙于朝政,又惦念着东面战事,为狄风脱罪亦让她煞费苦心,几日来竟然丝毫没有想起宁墨其人。此时见了他,这一个骨骼清俊的男子,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笑望着她,令她心中恍而亮了一下。宁墨见她不语,便低了头,伸手取出一只银碗,再抬眼,目光带了丝热意,沿着英欢眉角缓缓而下,最后落在她唇间,顿住。他笑笑,朝她走了两步,眼中淡淡一闪,“臣为何觉得,陛下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呢。”·····前一日,某位作者大人同我说,她的一位读者说我的文像诗。于是胸闷两日,昨晚一夜未眠。卷二一则以欢,一则以喜欢喜三十不一样了。英欢望着他,这一张素简一般的脸,平平静静不起波澜,可一张口,却是似剑划心的一句话。她侧了头,低眼去看案上银碗,里面液体略乌,却是通亮透澈,并非御药,不禁又去抬眼看他,“是什么?”宁墨伸手,修长的手指圈过碗沿,拇指扣边,将碗端起,眼中含笑,“陛下尝尝便知。”英欢微微笑起来,这男人,二十又八的光景,却无一点刚硬之范,不论何时都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