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圣子的欲望

    11

    武林盟主选举在即，老盟主被杀。

    西禅寺派圣子竺心到洛城，调查老盟主死因。

    官道上，前面走着穿白色袈裟的和尚，他戴着白色幂篱，一手持禅杖，一手牵绳。

    后面一穿着南疆衣裙的女子骑在小毛驴上，戴着紫色面纱，眼神半眯，似乎有些困乏。

    洛城离西途山有段距离，他们这个脚程，到了洛城也是一个月后了。

    “小和尚，我们不如用轻功过去，也好过慢慢走过去啊。”年初雪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你可是累了？”竺心停下脚步，回头，隔着那层白纱，问道。

    胭脂般漂亮的晚霞透过林荫缝隙，落在大地上，微风轻轻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年初雪想起很久以前，也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她跟黎庭奚那时候没什么钱，租了一个小房子，他们两个忙了一天。夕阳西下，满天火烧，阿奚的脸被照得通红，看着她傻乎乎的笑。

    “宝宝，你是不是累了？”黎庭奚真诚俊美的脸与眼前戴着幂篱的小和尚融为一体。

    年初雪猛地掉了一滴泪，她粗鲁地擦了擦眼睛，劝慰自己，没关系的，眼前的人就是阿奚的转世啊。

    尽管她生生世世都是炮灰，注定不能和阿奚圆满，哪怕只能在一起一刻，一秒，她也心满意足了。

    “小和尚，我不累，我们继续走吧。”年初雪弯下腰，拍了拍他牵着缰绳的手。

    竺心稳稳地牵着小毛驴，说了句没来由的话：“有很多时候，小僧总觉得，姑娘透过我看得人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年初雪怔了怔，双手无意抓着绳子，心口堵塞般闷闷地疼，她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却不想竺心发现。

    她多想告诉竺心，你就是阿奚，我爱的阿奚啊。

    1673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它也说不上来。

    “竺心，你不要乱想，我心里只有你，哪里有别人。”年初雪说话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哭腔。

    竺心默默在前面低头带路，“可能是小僧想多了罢。有时候梦中惊醒，怕是庄周晓梦。我怕梦一醒，什么都是假的，姑娘也是假的。哪有人一上来就对陌生人说喜欢啊，爱的。”

    “其实没关系的，姑娘骗我也没关系。我喜欢姑娘，即便是骗我，我心里也是极欢喜的。”竺心平静地说道。

    年初雪哭得面纱都湿透了，系统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才五十多的好感度，不过是朋友的好感度，怎么可能用情这么深呢？

    刚这样想，系统就更新了动态。

    【叮！目标好感度：69＋。】看，这种好感度的喜欢，根本就达不到那种情侣喜欢啊？

    【1－10好感度：初识；10－20好感度：了解；30－40好感度：熟悉；40－50好感度：知己好友；60－70好感度：莫逆之交；70－80：真心喜欢；80－90：极致喜欢；90－100：爱无限。宿主，这是快穿总局发布的好感度攻略程度表，您看一下。】

    【简单说一下，目标对您的喜欢不到70，也就是莫逆之交的喜欢，仅仅只是好朋友的喜欢，您只能再接再厉了。】1673说。

    “可以看一下竺心对女主的好感度么？”年初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目标对女主好感度：80＋。不过这是原作者对男主的设定，他对女主的好感是不变的，不管有没有发展感情，好感度的初始状态都是这么多。】1673心都寒了，如果它有心的话。

    女炮灰真的不容易啊，费劲巴拉的，从负好感度一路攻略，这么长时间了，也才只是莫逆之交的喜欢。

    年初雪的心脏缓慢地跳动了几下，她想大哭出声，想歇斯底里地叫出来，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竺心，你真的喜欢我吗？”年初雪眼里有些模糊，她看不清竺心的背影。

    她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哭腔，竺心听到了。

    他告诉年初雪：“等解决完这件事。我会求方丈，将袈裟归还，舍戒还俗。届时，我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做我的妻子。可能一开始过得不是很好，不过我会很努力的让姑娘过上好日子的。”

    在以后的某个日子里，他们会突然想起，一个很平凡的日落傍晚，他们说着对以后的希望与承诺。

    年初雪不会再质疑竺心对她的爱。

    他是阿奚，是爱她的黎庭奚。

    【宿主，你眼里只有黎庭奚么？】1673问。

    “你又在说胡话了，我当然只爱阿奚了。”年初雪看着竺心挺直的背影，眼里痴痴缠缠地道。

    【那竺心呢？】

    “竺心就是阿奚啊。”年初雪不懂，为什么系统老是问这种话。

    “尽管阿奚变了一个模样，变了个性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他。不管他以后会投胎成什么人，男人，女人，老人，或者是丑八怪，我都会陪在他身边。”年初雪坚定道。

    系统不会怀疑她的喜欢，它只是对此刻自己的心情，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悲凉”。

    它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骗子，或者炮灰总局是个骗子，因为尽管每个世界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长得不同，性格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没有前世的记忆，更没有对年初雪的爱。简单的说，他们灵魂是同一个，但是每个世界的目标人物都是独立个体。

    从系统的角度来看，年初雪是个可怜人。

    等年初雪清楚地明白这一切的时候，1673害怕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崩溃。

    这也是，系统一直支支吾吾，不敢明说的原因。

    它知道年初雪善良，会为了爱牺牲自己，所以这些所谓真相，系统就算是销毁自己，也不会说出来。

    它私自查了宿主对目标的好感值：85＋，很高的好感值。

    不过它只觉得为竺心难过，因为这是宿主在以竺心是黎庭奚的前提下，对他的好感值。

    尽管他们的灵魂是同一个，但竺心是独立个体存在的。

    所以，在这一刻，系统福灵心至，对竺心产生了强烈共鸣。

    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假如，竺心不是黎庭奚，宿主，你还会爱他吗？】1673知道答案，可它还是替竺心问了。

    “不会啊。不过竺心怎么可能不是阿奚，六六你不要再考验我啦，我喜欢竺心还来不及呢。”晚上，他们在一个客栈住店，年初雪洗了个热水澡。

    【我的意思是，你没了前世的记忆，单纯的只是这辈子的阿灵月，还是认识了竺心，你会喜欢他吗？】1673不甘心地问。

    年初雪擦了擦头发，穿着肚兜，坐在床边，她和竺心一人一间客房，不过是挨着的。

    “应该也不会。我只是阿灵月的话，只会想着偷心经，不会跟竺心有任何牵扯的。”她想了想，道：“我有个想法，就是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考虑好，只是唐突的和阿灵月融合在一起，我们互相成为了彼此。但是我觉得这对我这个世界的前半生是不公平的，所以下个世界，我想我可不可以直接就投胎成那个世界的人？”

    1673数据打结了，她也知道对原世界的自己不公平，哪怕是自己的身体，灵魂也是一个灵魂，她也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可她为什么就是没想过，竺心和她的阿奚，已经成了两个人？

    系统对目标产生了怜悯，不过身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它不应该产生这种莫须有情绪。

    对于1673的小九九年初雪并不清楚，或许她并不了解身为一个高级AI系统，它已经不自觉的产生了人类的感情，对她，对目标。

    其实早在1673被局长指派给年初雪的时候，它对年初雪的人生就产生了好奇，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每一段日子里，它是以一种近乎绝望地看着她和目标的感情。

    当然，这种感情并不是说它爱上了宿主，也并不是爱上了目标，它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死结，产生了怜悯。

    这是站在上帝视角，油然而发的剖白。

    所以，当它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目标大大方方的表白的时候，它终于产生了疑惑，对着那个诡异的好感度值。

    在很久很久以后，系统才知道，目标对宿主的爱，是无法用好感度值去计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