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A的世界
85 程香柠问A：“你喜欢我吗？” A咬着自己的下唇，竭力控制自己，牙尖刺破皮肤，鲜红的血顺着纯白的皮肤往下流淌，吓了程香柠好大一跳。 不过，A粗鲁地将下巴上的血擦了干净，舌尖甚至都要被顶破了。 他痛苦挣扎，甚至想要去撞墙。 不想说出那两个字。 不要说出。 不能说出。 怎么可以对除了年初雪以外的女孩说那两个字呢。 突然。 A身体一松，他展开笑颜，上眼皮微微泛着红色。 他眸中带着满满的爱意，像极了和煦骄阳下风平浪静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温柔缠绵。 “喜欢。” “我喜欢香柠，心中只有香柠，爱极了香柠。”他张开嘴，一开一合，说道。 程香柠感动的扑进他怀里。 泪眼朦胧。 “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喜欢我。A君，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程香柠甜甜地说道。 A勾唇，柔声回答：“好。” 而在A的体内，有个被囚禁的灵魂，关在最隐秘的角落里。 他绝望地反抗，口中都是鲜血。 不，他不爱，不喜欢。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程香柠。 他只喜欢年初雪。 神啊，谁来救救他。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甚至连身体都控制不了。 窒息般的无助。 他想，自己。 真的没有资格再去喜欢年初雪了。 这样肮脏的自己，没有资格站在年初雪身边。 他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 无法反抗。 像只蝼蚁，无能为力。 世界仿佛都没有了色彩，整个人甚至失去了五感。 A在日记中写道： 我如此卑微，心也肮脏。 只求上天可怜，让我做自己的主。 有一段时间，程香柠没有来上学。 给了A喘息的时间。 有时候，A甚至也在想，是不是程香柠跟他的遭遇一样，身不由己，只能被迫“喜欢”不喜欢的人，违背本心。 他开始自残，割腕，在身上用小刀割了一片又一片伤痕，鲜血淋漓的模样狼狈不堪。 甚至，为了不让年初雪发现，他开始与年初雪很少碰面。 他很努力的挣钱，将钱放在年初雪门口。 年初雪病得厉害，而A每天早出晚归。 她将钱都攒了起来，自己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家中熬药。 深冬，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雪厚得甚至没到成年人的膝盖。 她开始发烧，眼前模模糊糊，脑子里昏昏沉沉，还没来得及熬药，便晕了过去。 A打工的时候，觉得心神不宁，甚至在后厨切菜的时候，将手上的rou削掉了一小块儿。 他右眼皮跳的很快，跟老板请了个假便蹚着厚厚的雪往家中赶。 雪刮得脸生疼，A的头发上，脸上都结冰了。 还好路上有人开始自发的铲雪，这样大的雪，媒体特别报道，请求住户自发扫雪。 A双腿冻得跟冰棍一样，跑路都是直挺挺的。 他赶回家，打开门。 看到的是年初雪躺在冰凉的地板上，A的手冻得红肿，他费力的用客厅的电话拨通120。 说了家中地址，医院紧急调动最近的救护车。 A爬到年初雪身边，却不敢碰她。 他身上都是雪水，被体温化开又慢慢结成冰，整个人冻得通红，眼珠子充满血。 救护车来的很快，得益于附近的村民扫雪。 A跟着去了。 听医生说，年初雪的病是积劳成疾，问之前是不是落水留下的病根。 听到这些，A当时眼眸睁大，脑海中一根弦崩断。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落水，咳疾，肺炎。 一切都解释通了。 为什么他被救上来，而程香柠身上却是干燥一片。 为什么他在水里，意识朦胧之际，看到的，是年初雪。 年初雪住院了，她的父母从外地赶了回来，在医院照顾她。 她的父母人很好，怕A太累，让他回家休息。 而A拒绝了。 看着病床上一直昏睡的年初雪，A的心是撕裂的。 她昏迷了好多天。 A跑到寺庙中，跪在佛前。 “求您帮我！让我心爱的人好起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换。”A眼里流着泪，“只要她健康，我的命不足为惜。求您帮我，求佛祖显灵！” 而佛祖并没有回答他，慈悲目望着他，似是看着人世苦海浮萍。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刚打开病房门，看到年初雪已经坐了起来，她的mama正悉心地喂她喝粥。 见他回来，mama说：“小A，你回来了。爸爸他先会京市了，那里的生意还等着处理，我今天晚上也要坐飞机回去了。雪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A脸上终于有了人气，因为年初雪醒了过来，他仔细听着mama说的每一句话，眼神却离不开年初雪一秒。 mama为他们买了过冬的棉服，裤子鞋子，还有好多年货，给他们留下了五万块钱红包。 晚上她亲了亲年初雪的额头，摸了摸A的头发，便急着赶飞机离开了。 A坐在病床的椅子边上，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 年初雪睡得很香，不过脸色还是很苍白。 病房里还有两个老人，他们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除了电视播放的声音，很安静。 他握着年初雪温热的手，先下她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A将工作辞了，在医院专心照顾着年初雪。 他将脸贴在年初雪的手指上，轻轻握在手中，眼里积着的泪顺势滑落。 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他喜欢年初雪。 好喜欢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