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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带过去了。困意袭来,程珀遥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今晚的运气实在是很不错,碰见的两颗流星她没来的及许愿,但是好运气全部留在了她刚刚过去的二十分钟里。她想再听听钱琢讲话,想再看到钱琢眉飞色舞地讲天体的运转。想离钱琢更近一些,至少不再是普通的参观高中生和讲解员的关系。而在过去的时间里。钱琢刚刚给她讲的潮汐锁定原理,在暖气烧的很足的房间里,对着玻璃墙,一笔一画地给她演算,解释着潮汐锁定从来不是巧合。钱琢说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加她的微信,以后有时间再仔细讲。她终于得偿所愿地喊了钱琢一句,师兄。流星真灵,二十分钟里,她心想事成。?钱玓毕业以后没有再从事天文相关的工作,而是进公司,稳扎稳打四年后,终于一步一步做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他后来才知道,程珀遥大一寒假就转专业去了天文系。彼时他在公司没日没夜加班了许久,程珀遥给他拍了一张北极圈天空的照片,附言说,师兄,加拿大的极光真是好看极了。有关天空的梦想早就在他心里折叠起来,换上锱铢必较的面具,争夺与星星无关的一分一厘。程珀遥偶尔和他聊天,讲观测基地新进的仪器,讲超新星的遗迹,讲她第一次看到太阳耀斑的二维光谱。这些与旧梦联系起来的对话,让每天恍若置身于幽暗深海的钱琢感觉到在现实之外,还有一缕喘息的空间。程珀遥本科毕业时,钱琢很想送她一个盛大的毕业礼物,他看中了一台很不错的望远镜,他永远记得大四那年程珀遥当时一脸天真地指着没开盖的望远镜问自己,“这个能看流星雨吗?”。钱琢吃喝不愁,但心是空的,他不能继续观测的天空,他希望程珀遥能继续看下去。但钱玓那时候需要拿钱练手做生意,所以他的望远镜最终没能送出去,他拿六月的工资,送了程珀遥一次毕业旅行。四年来,两个人没有很多机会见面,但聊天已像多年好友一般日常,钱琢不太想去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普通朋友更亲密一些,但比情侣要知分寸一些。他有过很多未曾说出口的心动瞬间。程珀遥蹲在C大门口的马路牙子等他,明明累的都站不起来了,但钱琢伸手去拉人的时候,仰着脸冲钱琢笑,说沙漠的星星真是漂亮。程珀遥坐在吉普车前盖啃煎饼,高声喊钱琢回头,钱琢回头看她一脸jian计得逞地按下快门,头绳被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风吹落,乌兰察布广袤的余晖下,发丝随性地散落在风里。与程珀遥有关的很多景物,钱琢都记得格外清楚。在港城一起吃过的蟹脚面,C大门口新栽的合欢花,内蒙天空的恢弘日晕,以及以保护的名义,让程珀遥挽住他手臂走过的每一条斑马线。钱琢多希望它们能长一些。他有些贪心地想一直看着程珀遥,很聪明的程珀遥,很好看的程珀遥,自由莽撞地像春风一样的程珀遥,看足够久,所以把自己的行为限制在名为好朋友的透明高墙里,时刻警惕着想翻越城墙的心。?程珀遥打算跟钱琢告白。因为她老爸程盛开始催她带男朋友回家,说如果没有心仪男生的话,可以多接触接触钱玓。程珀遥早知道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哥哥不喜欢女孩子。从初中开始成为gay吧名人,经常逗她给她发自己男朋友的照片,问她觉得哪个好看。程珀遥的gay达因此练的异常灵敏。她从程盛的酒会参与名单上看到了钱琢的名字,偷偷跟导师请了九月份的假,说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就能圆了六年来的梦想。如果不顺利的话,就自我奉献给天文事业,去智利沙漠过一辈子。程珀遥封闭了六年的隐秘暗恋,她想求一个水落石出的可能。酒会开场是她老爸八百年不改的祝酒辞,她躲在帷幕后面看人群,程盛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一堆人簇拥上去想要和程盛碰一杯。程珀遥看着钱琢在人群的最外围被挤来挤去,而钱玓站在程盛的旁边。她像六年前那样堵住在阳台独自喝酒的钱琢。她像两年前毕业旅行结束时那样冲呆愣住的钱琢笑。她把长久以来每分每秒想要对钱琢说出口的话,用自己最温柔最好听最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钱琢,我是程珀遥,我喜欢你。傍晚时分的酒店阳台,场景分外浪漫。程珀遥穿着她最喜欢的礼服裙子,站在飘起的白色纱帘旁边,对着喜欢了六年的师兄,说一个公主伪装灰姑娘的故事。程珀遥说,她其实不是C市人,她也是L市人。程珀遥说,刚刚在酒会开始时说祝酒辞的是她爸爸,她父母其实不是普通工薪族。程珀遥还说,从一开始她转专业,选择天文系,最后念天体物理的研究生都和钱琢有关,她仰望星空的分分秒秒,其实都是在仰望钱琢。“钱琢,这么多年,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程珀遥的眼睛很亮,一手摩挲着裙摆上的花纹,骄傲漂亮地像一个真正的公主,“有的吧,对吗?”钱琢觉得此刻心脏跳动的相当快,快的要让他以为胸腔要爆炸。他好像听见心中长久以来横贯着的玻璃高墙轰然倒塌,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想伸手去牵住程珀遥,像囚徒终于抓住牢门的钥匙。他牵空了。“珀遥!过来,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程盛从后面一把拉过程珀遥的手臂。“爸,他是我大学师兄,”程珀遥也惊住了,“我喜欢他。”“他是不是知道你是我女儿,所以接近你,他为的只是我手上的资金!你喜欢他,他是真心喜欢你吗!”程盛恶狠狠地瞪向钱琢。程珀遥摇头急道,“不是的爸,师兄一直不知道我的情况,师兄……”“他是害死你钱玓哥哥母亲的凶手之一!他是钱宏江和那个女人的私生子!”程盛直接打断珀遥,阳台人少,他说话毫不客气。钱琢脸上的血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这是他生来的原罪。“他配喜欢你吗?他一个小三生出来的孩子凭什么能和我女儿站在一起,你跟我过来。”程盛拽紧程珀遥就要走。程珀遥冷静地甩开程盛。“钱琢,我问你,我只问你,”她暗暗握紧拳头,看向钱琢的眼睛,“这六年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求你了钱琢,求你了,程珀遥觉得整颗心都被一根很细的线吊起来,只要钱琢说一声喜欢,她一点不在乎程盛刚才说的一长串信息量爆炸的话,她只要钱琢的一点喜欢,她愿意立即提着裙子跟他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