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亲受辱
林远最后还是去了那家咖啡馆。 这是市中心新开的一家猫咖，在下班高峰期赴约，真是堵得让人心情越发憋闷。 不过他并没有迟到，本应是客流爆满的解压猫咖，此时并没有人。 林远一走进去，猫咖工作人员就上前解释：“不好意思先生，本店今天被包场了，暂不接待新客。” 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远心情好了些，这下他妈可怪不了他了。 他心里并没有将包场的人会是相亲对象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份心思，脸上不经意露出的笑容一僵，问道：“谁包的啊，我是跟人约好了的？” “约好的？”一道女声从工作人员身后传了过来。 “婈姐。”工作人员问了好就退到一边。 看来这人是猫咖的老板，林远下意识打量了一眼，来人穿着略显正式的西装裙，虽然看着跟他同龄，却像是什么集团领导，跟这休闲的小动物跑来跑去的地方多少有些不搭。 他在打量对方的同事，对方也在打量他，不过徐婈眼睛只是亮了亮，客气邀请道：“既然客人是提前约好的，那就请进吧。” 林远进了，选了个离门最近的地方坐下，他将蹭他腿的小猫咪抱起来，逗着玩。 可爱的小动物让他糟糕的心情好了很多，老板徐婈亲自端了杯咖啡过来，“本店招牌，尝尝。” “谢谢。” 林远将小猫放在腿上，不过他并没有喝这招牌，他看了看窗外，眉头微微皱了皱。 “在等人？”老板再次搭话。 “嗯。”林远看了看时间，那人已经迟到半小时了，若是再不来，他就走了。 “哦。”徐婈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二楼。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掏出手机一脸神秘笑意的发着信息： 徐婈：辞总，多久到啊美人等急了？ 沈辞：你发什么神经？ 徐婈：啧啧啧，还跟我装呢？搞快哈！ 沈辞：…… 同样堵在半路的沈辞一脸疑惑，复又猜测徐婈说的美人可能是她自己，立刻又嫌弃地将手机扔到一边，闭目养神。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那个不知名姓的相亲对象还没到，林远打算走了。 “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儿？”可能是这一天咖啡喝多了，又没吃什么东西，林远肚子有些不舒服。 “在走廊最里面。” 林远将相亲对象没来的事告知了林母，林母说她打电话问问。 林远阻止不能，只能由着他了。 这时，他正要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盥洗台有人在接电话。 “喂陈叔，你说的那人他没来啊！” 林远停下脚步。 “算了算了，搁着好像我非他不可一样，要不是看在您是我爸朋友的份上，我都懒得出门！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回去了。” 女人嗓门不算大，但林远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确定这人就是那个久等不来还倒打一耙的相亲对象，她口中的陈叔可能就是他叔。 就当林远犹豫要不要现在出去的时候，就见那女人挂了电话后还骂骂咧咧：“踏马的没人要的老男人，要不是看在照片那么帅……切，说不定照片都是P的呢！” “不好意思让一下。”林远被“老男人”三个字气到了，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年轻！ 一出来，就看到一位发福的中年妇女，看年纪比他同事何静还大，本来就是被迫相亲的人，心里瞬间又气又堵。 他憋着火气在盥洗台洗手，一旁的女人从他一出来就仿佛看傻了眼，待看清林远的相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忙凑上前来想跟林远握手，“你就是林远吧，我是你陈叔介绍的，我叫贾青。” 林远不搭理她，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那叫贾青的脸色当场难看起来，不过她想：看在那张好看的皮囊上，忍了。 说到好看的皮囊，那林远不论是相貌还是身高都是一等一的，从大学入学到工作，追求者就没断过。 所以他身边的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迟迟不肯结婚，以至于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跟如此这般的妇人相亲。 贾青看到他那一瞬，潜意识里也这般疑惑过。 不过她现在被美色蛊惑，想都不想忙凑了上去，“不好意思是我迟到了，你等急了吧。小远，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 “你叫谁小远呢？！”压着火气的林远停了下来，一脸冷漠地瞪着她。 叔叔为什么将自己的个人信息给了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而他，直到见面了才知道这女人的姓名、相貌、人品！ 就因为他26了，所以就要这么饥不择食吗？！ 楼上的徐婈听到动静下楼来，见这情状，不由分说，直接将贾青列入讨厌的纠缠者范围，她眼神一凛，问工作人员：“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工作人员忙解释：“她说她是早约好的，又只是借下洗手间……抱歉婈姐！我立刻请她离开！” 贾青本就被林远甩了冷脸面上挂不住，现在又见徐婈帮衬着他，被她话里的蔑视一激，当场就撕了伪装，推开工作人员指着林远骂道： “好啊！你个贱人！踏马的我就说咋26了还不结婚，原来是想到处钓大款呢！你个千人骑的货现在搁这装清高，要不是你叔叔求我我踏马才懒得看你一眼，我看你就该掉进公共池被匹配到山村里当种猪……” “啪！” 林远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自己打了那人一巴掌，一抬头…… 一个身穿竖纹衬衫，深绿包裙的女人挡在了他面前。 是…… 是她？ 那个他日思夜想，久候不至的人…… 林远，看痴了。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沈辞甩了甩手，皱眉对徐婈道：“徐总大肚现在能容了？骂这么难听都不动手。”他才回过神来。 “你踏马！” 沈辞一把抓住暴怒的贾青的手，“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店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加上沈辞二人，共有五个女人围着她，贾青不敢硬碰硬，嘴上还在强硬：“好一家黑店，搞我的男人……” “不是！”林远立刻出声打断她，他陡然激动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着他，而他却只是望着沈辞解释：“她是亲戚介绍的相亲对象，我不认识她，刚刚也是第一次见面。” 徐婈听了看了眼沈辞，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原来是她搞错了，她还以为这是沈辞约的人呢！ 不过这帅哥刚刚看辞总的眼神……啧啧。 有戏！ “听到了吗？你若再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辞威胁，她身高虽比一般女人高些，体型却比壮实的中年女人娇小许多，不过她手上的力气并不弱，贾青几次想抽回手都动不了。 林远看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出神，记忆仿佛也跟着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临海中学。 “小豆丁！小豆丁！” 林远一走进教室，一群校服都不正经穿的女生围着他闹腾。 “小豆丁今天又没长高，遗憾啊！” “哈哈哈” 林远冷着脸不搭理她们，径直回了第一排座位。 男人发育本来就比女人慢，他那些女同学在初中就已经长得高挑，而他到高中了都还是小小的个子，即便有长高，也比不得这些女生。 又加上他学习好，高中了脸上还带着点点婴儿肥，可爱又乖巧的男孩子，哪个女生不喜欢逗他呢。 只不过林远分不清这些人是逗他还是欺负他，他只是觉得吵闹。 “小豆丁，都高二了你怎么还跟初中一样啊！” “哈哈哈！小豆丁长不高，以后没人要可怎么办！” “是啊，小豆丁，你以后怎么办呢？” “哎呀，小豆丁咋不理人呢，小豆丁！” “小豆丁，长不高，没人要……” 幼稚！ “幼稚！”林远抬头看向教室门口，那个将自己心声说出来的人。 沈辞，她集训回来了！ “哟，小豆丁刚刚还不理人，怎么现在就笑这么开心！” 林远立刻收了笑，拿起书挡住同学们探究捉弄的视线。 “哟，小豆丁，难不成你喜欢辞总啊！” “诶诶同学们，大新闻，咱们的学霸小豆丁喜欢辞总！” “哇！学霸跟学神……” 同学们疯狂起哄，闹得两人都有些尴尬。 林远脸上红红的，拿起书本挡住自己，书后的眉眼悄悄弯了弯，过了十几秒才偷偷移开书去看沈辞。 没人知道他喜欢沈辞，他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害羞的……开心。 “谁喜欢小豆丁了！” 林远脸上的笑容一僵。 门口的沈辞一脸不耐地走了进来，起哄的同学自觉给她让道。 她视线在某个将脑袋埋进书里的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在众同学期待又八卦的眼神里开口：“等他长到一米八再说吧。” “咦——” 嘘声四起，没人会认为高中了都还没发育的人以后会长到一米八。 “辞总你太绝情了，这也太伤小豆丁的心了。”起哄的同学不依不挠。 “谁会喜欢她！”眼睛红红的小林远站了起来，像只被抛弃的小兔子，“你们太讨厌了！” 他心慌难过之下不小心将手里的书甩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了一个起哄的同学身上。 那女生平时就是个霸道的，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砸当场就起了火，“小豆丁，想挨揍是不是……唔！沈辞？你、你松手！疼……” “你，你放手！” 两道同样难受的声音在不同的时空交错，林远终于从久远清晰的记忆里回神。 “你放开她。”他说。 沈辞听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贾青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正要开口，就见林远走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的，居高临下。 第二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贾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 她仿佛现在才意识到她跟林远身高上的差距。 这纵然是个女性主导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女人以瘦弱为耻，除了天生的那类体型娇小的女性，一般没什么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虚弱女人。 然而，即便这个世界的女人的力量不容小觑，但基因里带来的差距还是不容忽视。 在同等条件下，男人的体能及身高确实有优势，在这个男性意志被压制的女尊社会里，仍有有不少暴力犯罪案件都是男人主犯。 “你在洗手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林远微微躬身，盯着贾青的眼睛，“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再纠缠我，非、我、不、可。” 教养使林远克制，不过他眼里毫不掩饰的警告已经让贾青虚张的气势彻底萎了，她偏过头嘴硬地冷哼一声，“谁特么看得上你一样。” 接着，她逞完嘴皮子就想走，被眼尖儿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去路。 “你们想怎么样？！” 徐婈看了眼沈辞，又看了眼林远，示意工作人员放色厉内荏的贾青离开，“算了，让她走。” 等人走远，徐婈挥手让工作人员离开，熟稔地将手搭在沈辞肩上，“怎么现在才到，有这么堵？” “你去试试。” 沈辞白了她一眼，拨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被占了领地的两只小猫咪立刻跳上她的大腿以示抗议。 “一下飞机国内的交通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这么多人哪像快灭绝了的样子。” 她，刚回国？ 林远迅速抓住了关键。 “怎么？人类又要灭绝了。”徐婈顺着她的话开玩笑，亲自接过工作人员端来的咖啡送到她面前。 “还没有，也许快了吧。” 沈辞这话里带着几分忧心，不过在场的都没有听出来，只当她是玩笑话。 她接过徐婈的咖啡，起身给一旁的林远端了过去，“帅哥，喝杯咖啡压压惊。” 帅哥？ 他们不认识？ 她不认识我？ 跟徐婈同样疑惑的还有林远，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过咖啡道了声谢。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