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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加显眼,这是闻不凡的神魂要醒来的征兆。尧白不知道前夜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热是否也是因为同样的缘由,但一浮醒来后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他会说着说着话忽然沉默下来;会无征兆地中断正在做的事,然后抬头盯着尧白看,还会拿树枝在泥地里画鸟雀。这会一浮又蹲在柴灰旁拿着树枝戳地,神情格外专注,连一旁水月的呼噜声都扰不了他。他画到一半,皱起眉来,疑惑着说:“好像不是这样的。”尧白探头过来,见地上原本已经成形的山雀又被他擦地面目全非。“麻不麻烦,擦了画画了擦,山雀还能是什么样,总不能长着只鹅腿。”他嫌一浮折腾,晃着手里滋溜冒油的卤鹅腿吐槽。一浮头也不抬,用手抹平沙地,又开始画。尧白无语看了他半晌,觉得头疼,没滋没味地继续啃鹅腿。第二日,水月抓回一只尾巴赤红的山鸡,正要架火烤。刚睡醒的一浮蹭地站起来,说什么都不让水月烤了它。水月被人虎口夺食,对方还是闻不凡,当场就不乐意了,“嗷”一嗓子吼地石壁簌簌往下落灰,龇牙咧嘴围着一浮踱步,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嘴比较合适。一浮先前被只身软体娇的白尾山狐吓得魂飞,面对真正的猛兽水月却不怕了。异常沉静的眸子淡淡往前一扫,水月气得原地直嗷呜。尧白头疼,只能把水月塞回元神。一浮把山鸡放到腿上,用袖子一点点蹭掉羽毛上的雨水。山鸡似乎知道他不伤害自己,乖乖依偎在怀里,尾尖的羽毛一跃一跃的。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尧白甚至记得他的双手压在羽翅上的力度。洞中火烧得旺,橘红光影打在一浮侧脸,尧白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忽然叫了声:“闻不凡。”一浮抬起头来,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后表情变得疑惑。尧白笑了笑,这笑从嘴角蜿蜒开来尚未爬到眼角,忽然硬生生顿住,接着便是漫天铺地的失落感。他庆幸面前坐着的不是闻不凡。可有那么一刻,尧白无比希望他就是闻不凡。雨赶在傍晚前停了,太阳出来露了一小会脸。雨雾散去,万丈霞光落于山涧,两峰之间架起一座烟气迷蒙的彩虹。在洞里憋闷一天,尧白按捺不住想出去透气。临走的时候一浮正在睡——尧白在结界里做了手脚,让一浮和自己在一起时清醒的时间不要那么多。尧白一离开,结界的这一层多余的作用便没效用了,一浮在墙角翻了个身,片刻后迷迷瞪瞪坐了起来。那只红尾巴山鸡在火前取暖,见他醒了,便一摇一摇地跑过去。一浮伸手摸他脊背,“你怎么不走,那只猫···那只豹子再来又要把你烤了吃。”天擦黑时尧白回来,见火堆旁的地上画了只山鸡。细一看又不像,画上的尾巴更长,身体更纤细,不像鸡倒是像鸟。尧白退回半步,蹲下身子细看,随即,他胸口一滞,认出这是自己仙灵沉睡时的模样。他下意识去看一浮,对方倚靠在印着火光的石壁上,已经睡了。一浮睡得很沉,一晚上连身都没翻过。尧白却瞪眼到天明,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走,闻不凡的神魂迟早有苏醒的一天。“怪不得我扰你尘世历练,”尧白手指轻轻描着一浮脸庞轮廓,小声嘀咕:“要怪就只能怪你太不是人,咱俩这似海深仇轻易消弭不得。”“下一世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一浮···”尧白静静落下泪来,“闻不凡,再见。”——晨光早早照进山洞,尧白推了推一浮将他唤醒。“我送你回石头寺。”尧白蹲在他跟前,说:“不用害怕,没有人会记得我,自然也没人记得那天的事。你只是在后山做活,天黑了要回去休息。”他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背对着一浮立在洞门口等他。雨后的阳光格外干净透亮,像是洗涤过的,晃得眼睛疼。一浮磨磨蹭蹭爬起来,瞥见倒在石壁下的那只造型奇特的瓷碗,想了想走过去捡起来。尧白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说了声,“走吧。”说完便先一步走了。一浮在原地愣了愣,随后抬脚跟了上去。他很平静,脑子里还想着一些别的问题,比如尧白养的那只猫,它和寺里那只大白应该能成为好朋友。比如昨天那只山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甚至想到那只好心的山狐,它的大尾巴很好看。阳光曲曲折折透过层叠树叶落在满林松针上,一浮想起夏天还未结束时,尧白坐在门槛上,拿着只笔描美人图,描完以后会兴致勃勃踮起脚,将画纸挂在高高的树枝上。他还会在傍晚的时候蹲在水塘边喂鱼,先数完水里的鱼,再数出鱼食,还告诉自己鱼是根笨的生灵,不知道饥饱,会把自己撑死。尧白走在前头,小小身影在明暗光影里越来越远。一浮怀里抱着瓷碗,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往前看了一眼,忽然拔足狂奔,“小白!”尧白身形顿了顿,回转身来。一浮站在身前,红着眼圈,“所有人都不记得你,我也会吗?”尧白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去,眼中蒙上一层如有实质的悲伤。尧白忽然认清自己的难过不是给闻不凡,不是给承载闻不凡神魂的一浮。只是给一浮,石头寺的小和尚一浮。一浮没有得到回答,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并且他还知道尧白不会再来石头寺了。他垂下头,啪嗒啪嗒掉了好些眼泪。很快又抬起头看着尧白,絮叨似的说:“我昨天我画在地上的鸟你看到了吗,不知怎么的,画的时候我把它当成是你,又觉得你应该更漂亮些。我脑子里总有一只鸟,特别特别好看,可是我说不出来,也画不出来。”他眼睛像是钉在尧白身上,眼泪汪汪地问:“小白,我们前世是不是真的认识?你出现在后山,跟我说话跟我玩,是不是因为····”他说着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荒谬臆想很好笑,最终没再说下去。“你的原身是什么样的,能给我看看吗?”最后一浮小声问他,显得异常小心翼翼。正文再也不相干尧白神情淡淡看着一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