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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她爬山

    江川提前到机场侯她。

    没过一会,李易芯就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江川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女孩烫了卷发,脸似乎圆润了些,穿了一件棕色的牛角扣大衣,脖子上挂了一条白色的围巾。

    李易芯似乎还没看见他,于是江川叫她,“这边。”想了想还是没把她的名字叫出口。

    “小江叔叔!”李易芯看到他,脸上满是欣喜,当当当跑过来,“你怎么来了?”

    男人里面穿了高领的毛衣,外面套了黑色的大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站在那里。李易芯站在他旁边就好似一只卷毛的小奶狗。

    “师兄让我来的。”江川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就算没看她,也能感受到她眼里的亮光。

    李易芯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去机场时还是把机票信息发给父母了,就是期待这一幕发生。

    李易芯跟在他身旁说一些有的没的,江川偶尔回应。

    江川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李易芯帮忙把一些礼品盒也放进去,“这是爸爸让我带给你的,他说没能来感谢你,特别不好意思。”

    两个人突然靠近,江川闻到李易芯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江川立马退开,“师兄和我说过了。都是应该的。”

    李易芯直起身,大胆的直视他,歪头对着他笑,“那这个学期也麻烦小江叔叔了。”

    江川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显而易见的爱意,那种赤裸裸的表达,好像在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这次李易芯是升完级来找他的。

    寒假里不止一次在朋友怀里哭天喊地说想他,喜欢他。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人家都没明确拒绝你,你在这儿瞎哭什么劲儿。”就是之前电话里的女孩,实在受不了李易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你要真喜欢的死去活来,我绝不拦你。你去,去追他啊。”

    情况根本没有那么糟,李易芯确定了自己还要追江川的想法,和这位“身经百战”的朋友取了好多经。

    李易芯说完就裹着衣服自顾自上了后座,“好冷呀好冷呀。”

    江川缓过神来,上车打了暖空调。

    “小江叔叔,我饿了。”李易芯坐在后座中间。

    “想吃什么,带你去。”

    “特别想吃你做的饭。”李易芯明媚得笑。

    江川带李易芯去了趟商超,买了点食材就回家了。

    江川让李易芯回去先收拾下行李,饭做好了叫她,可以直接吃上。

    李易芯出门前又是对着镜子一顿照。妆很服帖,睫毛还翘,头发摆摆,衣服扯扯,她又闻了闻身上,嗯,香香的。

    江川给李易芯开门。

    门一开,就见她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进来吧。”江川看她脱了外套,招呼她进门。

    李易芯把手里的盒子塞给他,脱了小皮鞋径直就往厨房走,“好香!是土豆牛rou的味道!”

    江川看了眼盒子,上面的logo他熟悉,不便宜,“这什么?”

    “我送你的礼物啊。”李易芯又绕回来,站在他面前,“爸爸mama给你送礼了,我也想给你买点东西,你打开看看呀。”

    江川看她抬头,眼里都是期待,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对菱形的袖扣。

    “我不知道送什么你会喜欢,想着还是实用点的好。”李易芯轻轻地解释,眼神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太贵了。”

    对于李易芯来说,是有些超额了。

    但是李易芯只听出来一个意思,他没有拒绝,“你会用吗,会用的吧。会用的话就不贵。”她笑着自问自答,走开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江川眯着眼看她走开的背影。上衣是方领的,漏出白皙的脖颈,头发只用夹子松松垮垮地挽了一半。卷发直到腰身,她双手交叉地背在身后,这就把腰都遮住了。高腰修身的喇叭裤把她的腰掐的很窄,屁股很圆润,很翘,一对比就显得腰更细了。

    是发型的问题吗,为什么感觉她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是多了些女人的成熟性感,却没褪去她本身的稚气。

    江川心里只叹奇妙,嘴上却听不出一丝变化,“以后别买了。”

    “我有小金库。你别管。”

    果然还是小屁孩。江川轻笑着摇了摇头,把东西收好,出来就看见李易芯在捣鼓碗勺。

    “我来。”江川走过去。

    “诶,你买新碗了。”李易芯把碗放桌上就像在自家似的拿起汤勺盛rou,“以前的呢?”

    从江川的角度看下去恰巧能看到李易芯的胸口,沟壑正因她的动作产生丝丝的明暗变化。

    “不小心碎了两个,就又买了套新的。”江川转过身去盛饭,“还真是对我家的碗如数家珍。”

    李易芯把牛rou端上桌,菜就都齐了。

    她接过江川递过来的饭,扒上一口,“真是太想你做的饭了。”

    “剩下的你都拿走。”吃饭倒还是这个样子,狼吞虎咽的。

    “好呀。”李易芯又扒一口,“这个牛rou炖很久了吧。你早就炖上了?”

    “嗯。师兄打电话给我就炖上了。”江川没看她,只是淡淡地回复。

    李易芯笑得很甜,声音软软糯糯的,“谢谢小江叔叔。”

    他知道她要到了,早早就准备好了她最爱吃的。

    李易芯开学了,每天都早出晚归。

    江川一直在等她把餐盒还回来,于是每天在阳台候着她回来。可是她不仅回来得晚,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给他发。没有说要来蹭饭,也没有和他聊最近发生的事儿。

    这天江川刚打完球,要走时看到李易芯从游泳馆出来,这才是他这学期第二次见到李易芯,看上去结束已经要走了。

    江川还没打招呼,身边的人已经叫着meimei跑过去了。待他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就看到李易芯对那两个小子笑得灿烂,不知道满口答应着什么。

    “好什么?”江川盯着李易芯。

    李易芯头发没完全吹干,几缕发尾还粘在脖子上。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唇红齿白,娇俏可人。

    “就刚刚我们问你的啊,礼拜六去露营啊,你不是不去吗?”

    又是熟悉的抢答。

    “你答应了?”江川还是盯着李易芯。

    李易芯的大眼睛直直的回看他,“对啊。怎么了?”

    江川的脸色变了,撇一撇头又看回李易芯道,眼神里全是警告,“你周六不是有事吗?”

    李易芯一拍脑袋,一副突然想起的表情,“哦!对了!小江叔叔说周六要带我去爬山来着!”

    江川欣赏她的即兴表演。

    “我刚刚忘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儿,下次再一起。”面对美女满是笑意的道歉,人总是难以抗拒的,于是他们把矛头对准江川,“倒是你啊,川哥,礼拜六不和我们出去原来是为了和meimei出去爬山啊。”

    江川不顾他们,示意李易芯跟他走。

    “下次见。”李易芯跟上,挥手跟两位哥哥道别。

    刚出门,风就吹上来。虽然已经立春了,但风还是料峭,刮到身上还是冷得厉害。

    江川看了眼跟在身边的李易芯,“下次头发吹干再出来。”

    李易芯一下子被吹的鼻尖,耳朵都红了,赶紧把手里的毛线帽戴上,“知道了。”

    江川大步走在前面,李易芯在后面三步并两步的跟上。

    “不是和你说过离他们远点吗?”

    李易芯听前面的人语气有点硬,走到他身边,讨好地细声道,“诶呀,小江叔叔,他们太热情了,我想着去玩一下应该也没事吧。”

    没想到江川突然停下,声音冷漠又严厉,“没听说过二代公子玩得有多花是吧?想去见识下?”

    李易芯突然被他恶狠狠地盯着,感觉他的眼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再多说一句都是跃入雷池。

    李易芯的讨好没得到预期中江川变软的语气,反而被他又呛两句,心里一下子委屈了,硬着脾气顶嘴,“比我上次看到的还刺激吗?”

    江川眉头突然皱起,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来这么一句,眼神里闪过震惊,接着又上来一股怒火。

    比起二世祖的声色犬马,你上次看到的算什么。

    “李易芯……”声音冷漠又严厉。

    李易芯听江川叫她全名,意识到情势不对劲,马上收起爪子,认怂的把嘴抿上,“好好好,我闭嘴。”

    她一吸鼻子,拢拢衣服,装作一脸不在乎地往前走去,“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江川看着她裹着羽绒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着走了两步,李易芯好像刚刚的尴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过来笑嘻嘻地对江川说,“那你周六陪我去爬山哦,上次想看日出都没看成。”

    江川一下子没答应,于是李易芯走进一步,装作可怜的样子,追了一句,“可以嘛,小江叔叔?”

    “知道了。”

    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刚刚失态语气的抱歉,还是真的拒绝不了李易芯惹人怜爱的拜托,江川最终还是应下了。

    周五凌晨江川就带着李易芯去爬山了。

    两个人轻装上阵,几乎什么都没带。

    李易芯比江川想象中体力好,一开始都不要休息,举着手电筒,嘴里唱着歌,就直往上冲。

    “小心点。”看见李易芯脚下滑了一下,江川下意识伸手去扶。

    李易芯衣服有点厚,大大的一团,晃了两下自己站稳了,把最外面的羽绒服一脱,“热死了热死了,我都迈不开腿了。”

    “出了汗吹冷风会感冒。”江川制止她,“还是穿上吧,拉链别拉了。”

    李易芯嘟着嘴又把衣服套上,敞着穿。

    没爬一小时,李易芯开始叫唤了,“救命,还有多少啊?”

    旁边健步如飞的大爷路过,笑着回,“才爬了一半呢,小姑娘。”

    “喝口水。”江川把水递给她。

    李易芯灌下一口。这瓶水他一直握在手里,喝上去都温温的。

    看江川面不改色心不跳,“小江叔叔,你怎么都不累的啊?”

    “忘记我当过兵了?”江川把她递回来的水又收下。

    “不行,快走快走。我不能连刚刚的爷爷都不如。”李易芯脱了外套挂在臂弯上,又奋起劲迈出步子。

    “外套给我吧。”江川替李易芯减轻负重,“路很滑的,你慢点。”

    “再慢赶不上日出了。”

    李易芯感觉时间过了好久,一看手机才爬了十几分钟,喘着粗气又说要休息一下。

    路边有人在卖黄瓜,李易芯看到要了两根,“姨姨,这里到山顶还要多久呀?”

    “快了快了,再半个多小时吧。”姨姨三下五除二把皮都削好了。

    “怎么还要半个多小时啊?”李易芯把另外一根递给江川,嗔怪他,“明明刚刚你也和我说只要半个多小时了。”

    李易芯啃了一口黄瓜,想把脖子上冲锋衣的往下拉一点,“好多汗,早知道不穿这么多了。”刚往下拉一点就把头发卷进去了,叫着让江川帮忙,“啊,头发头发。”

    江川把她手里黄瓜拿过来,解放她另一只手,“怎么不扎起来?”

    “出门太着急了,忘记带发绳了。”李易芯把那根碍事的头发扯出来,拿回黄瓜又啃起来。

    “现在小年轻都喜欢整这出?凌晨爬山?”江川两下就把黄瓜解决了。

    “你懂什么呀?”李易芯白了他一眼,侧过脸去。

    天已经没有那么黑了,雾蒙蒙的。这个树缝间刚好能看到山下的城市,霓虹灯灭了,星星点点亮起了居民楼的灯光。

    李易芯啃下最后一口黄瓜,感受风从树间迎面吹来,把额前的头发都往后吹去,“嗯,好爽。”

    江川从灯光收回眼神,看到李易芯闭着眼睛。睫毛真长,被风吹得扇动着。脸颊鼓起一处,还咔哧咔哧咀嚼着黄瓜。碎发还黏在脖子上,长发被风吹起,一丝一丝拂过江川的脸,挠得他脸痒痒的。

    “快快快,他们说观日台上好多人了。”身后一阵脚步,一群大学生样子的男男女女疾步跑过李易芯和江川。

    李易芯立马转身就要去追,“他们说好多人了!快快,我们也走!”

    江川觉得好笑,小屁孩就是这样,刚刚叫唤着说累,没休息两分钟又说快走。

    越往后坡越陡。阶梯本身就窄,又被游客踩的缺角,李易芯几次都踩空了。

    到最后李易芯几乎是被江川拉上去的。

    “手给我。”

    江川握着李易芯的手,一使劲就把她提溜上来了。

    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两人登顶时,天蒙蒙亮,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雾也开始渐渐散去。

    “今天天气很好,肯定能拍到好片子。”

    “别往前挤啊,我们早就在这儿了。”

    只是观日台上人特别多,早已经摩肩接踵了。

    李易芯站在两节台阶上,望着前方的天,“什么都看不见,净看人家后脑勺了。”

    周围的人群涌动,一个个都想往前挤。江川虚扶着李易芯的腰,怕她被挤掉下来。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全是人。”江川被人踩了好几下,被挤得心烦。

    “我们来太晚了。天呐,前面的大爷都扛着大炮呢。”李易芯震惊,“这得几点就开始爬呀。”

    “下次带你去我山上,直接住上面,日出想几点看就几点起,没人和你挤。”

    李易芯站在台阶上才勉强和江川一样高,转头胳膊肘靠他肩膀上,调侃他,“呦,江总公子哥的调调出来啦?”

    刚说完李易芯就被人挤得掉了下来,江川赶紧把人揽进怀里。

    江川长臂环了一圈,大手就隔着两层布料贴着李易芯腰侧,手心热乎乎,电得李易芯浑身都僵硬了。

    “挤什么啊?”江川皱着眉毛,扭头厉声呵道。

    来人看江川一副要吞人的样子,连声道歉。

    “没事没事。”李易芯摆着手打圆场。

    江川呼了口气,把人放开,“去外边吧。这里人太多了。”

    突然人群就躁动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

    “太阳出来了!”

    李易芯回头一看,真的!太阳已经露出了一点红色,周围的云也被晕成粉色。

    “帮我拍两张照。”李易芯激动得把手机递给江川,“不然我跟没来似的。”

    镜头里的女孩笑得有些尴尬,没拍两张就拉着江川走开了,“好多人啊,我都不好意思拍照。”

    “怕什么,大家都在拍啊。”

    “你先给我看看。”李易芯把手机拿回来,“诶,你拍的还可以啊!”

    李易芯没期望这个三十多的老男人能拍出什么好照片,但是没想到江川居然是会找角度的。

    人群都在李易芯身下,没有在夹缝中求生的感觉,而且微微露头的初日也在画面里。

    “就是没对焦在我脸上。”

    “哪里?我看。”江川凑过去看手机。

    “你看,聚焦在旁边的jiejie身上了。”李易芯刚把手机移过来一点给江川看,就看见他脑袋端在自己脸旁。

    江川鼻子上也有一层密密的细汗,唇周冒出青青的胡茬。他驼峰旁有一颗小小的痣,李易芯第一次看这么清楚,清楚到能数清他到底有多少根睫毛。

    江川的气味又把她圈起来,是那股熟悉的小江叔叔的味道,梦里无数次萦绕在鼻尖。

    李易芯感觉被他的荷尔蒙裹挟了,心脏突突的跳,猛地吞了下口水。

    “再去拍两张?”江川没拉开距离,反而微微地转过头,用气声对她说。

    天呐,他为什么这么性感?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说什么“为没有把握好距离道歉”,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披着羊皮的狼,这像是要把握好距离的样子吗!狗东西!

    李易芯心里逮着他骂了一万遍,嘴上还是软软地回他,“不用了,够好看了。”

    江川看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依旧没有退开,还打趣她,“你在说照片?”

    李易芯深吸一口气,他出招了哪有不接的道理,“说你,就是在说你。”

    江川突然直起身,仿佛没听见这句似的,捧着李易芯的外套,转头就走了,“满意了就走吧。吃早饭去。”

    李易芯看见他笑了,那种毫不遮掩的得逞的笑。

    她气他逗她,但是又开心他愿意这样逗她。

    下山的路上,李易芯膝盖疼的厉害,哭天喊地嚷着再也不要爬山了。江川慢悠悠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牵她走两步。

    江川笑她体力差,让她休息又倔着不肯,说是看不到日出,就一定要吃到第一口早饭。

    两人吃过早饭,就各自回家了。

    李易芯冲完澡,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忆那几帧画面,心里甜得发腻,把江川给她拍的照片发在朋友圈。

    江川洗完澡又穿上衬衫西服,准备出门去。今天还要加班。

    照着镜子整了下领带,想起小东西送的袖扣,去房间拿出来换上。

    “还挺好看。”江川自言自语,脑子里浮现李易芯灵动的脸,想起接她那日对她对她冷脸就显得极其可笑。

    和李易芯待得久了,装什么疏离冷淡,明明根本保持不了距离。她小嘴一张一合,就把视线吸引过去,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看她脸红的羞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