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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低沉,顾元白还真的疲惫的有了困意,他神识飘忽了一会,真的陷入了梦乡之中。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顾元白心想,好几次了,他为什么总是在薛远面前这么说睡就睡?*薛远将顾元白抱回了房,小心放在了床上。他站在床边看着顾元白,看了一会儿才去找了身衣服换下。等回来时,坐在床边又看起了小皇帝的睡颜。昏暗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眼底青黑,胡子拉碴,日夜奔驰十五日的不要命的赶路法,即便是薛远,现在也狼狈极了。薛远原本不在意容颜,因为他本身长相俊美,是天子骄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等要见到顾元白时,他却不由自主地去注意到了皮囊。看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眉头皱起,似乎有些难受。薛远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被中的手,很冷。他叹了一口气,上了床,掀起被子躺了进去,将顾元白抱在了怀中。这可怎么办啊,这么怕冷,温泉庄子已经很暖和了,这要是到了严冬,岂不是难受得要命?薛远的身体崩到了极限,他明日就需要上马回程,可现在,却眼睁睁地只想看着顾元白,舍不得闭眼。就像睡觉也是浪费时间一样,舍不得去睡。顾元白感受到了暖意,刚刚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薛远将他的手脚放在怀中、腿间暖着,压低着声音问道:“舒服吗?”顾元白呼吸浅浅,薛远暗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你要是真纳宫妃了,哪个人能这么给你暖着手暖着脚?到时候是你给她们暖手暖脚,不好。”薛远停不下嘴,断断续续说个不停。半夜里,顾元白醒了一次,发现他还在说,说得本来就哑的声音更难听了,顾元白清醒了一瞬,但神智还有点混沌:“北疆……”“北疆很好,”薛远道,“日连那被打得满头是包,跑去找悉万丹了,但悉万丹那个jian人狡猾万分,这个冬天过去,日连那的手下就要换首领了。”“悉万丹有个儿子,”顾元白迷糊指点,“他儿子记恨悉万丹手下第一大将乌南,乌南好几次都想要暗中杀了悉万丹的儿子。”薛远:“我记下了。”顾元白正要闭眼接着睡去,鼻尖却好像闻到了几缕血丝味,他眉心一跳,“你跑死了几匹马?”“五匹。”薛远。从北疆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城,怎么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顾元白记得薛远之前所说的话,十五天,十五天他赶了过来,他一路上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人都有一个极限,十五日,他连睡觉都不曾睡过吗?屋中静默了半晌,顾元白突然睁开了眼,他起身,薛远也跟着莫名起身,但却在下一刻倏地被帝王压在了床头。顾元白压着他,拿着手轻轻拍着他的脸,漫不经心地道:“薛九遥,天子入你怀?”屋中的烛光一个不留,黑暗之中看不清薛远的表情,但薛远却闷笑了一声,“圣上,您这是要对臣做什么?”脸侧的手一下拍着一下,羞辱一样,却很让人兴奋。顾元白漫不经心,“你此时再说一遍,天子怎么入你怀?”薛远乖顺极了,他笑了笑,“是臣入您的怀。”顾元白冷笑了一声,放松了对薛远的钳制,“你从北疆偷偷回来一事,朕还没跟你算。”“我明日就走了,”薛远道,“等我回来那日,圣上再与我算账吧。”“圣上有太多太多的账需要同我算了,”薛远在黑暗之中准确地摸到了顾元白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年后便是一场恶战,要是我能从战场上回来,那时圣上可以与我一分一毫的算。”骗人。顾元白心道,那对你来说怎么能算是恶战,你分明就是在对朕装着可怜,在用着苦rou计。但薛远却只一笔带过地说了这一句,随即就将手覆在了顾元白的眼上,道:“睡吧,圣上。”他总是能精准地在黑暗之中找到顾元白,好像顾元白在他眼里会发着光一样,顾元白却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顾元白拍了拍身边的空处,难得心平气和道:“躺下,睡觉。”薛远躺了下来,自觉抱住了顾元白的手脚,顾元白喟叹一声,突然笑了:“全天下,也就你敢这么抱着朕了。”薛远笑了,“老天爷都不敢劈我,我还需要顾忌什么?”“要是老天爷劈了你了呢?”顾元白突然问道。但他问完就后了悔,这么无趣的假设竟然是他问出口的。薛远悠悠,抱着顾元白的手用了力,“他劈他的,老子做老子的。”顾元白,“好一个薛九遥。”“圣上不生气了?”薛远问。“我生气干什么,”顾元白懒洋洋,“你敢回来,必定是北疆已定,你有了底气。之前那事我爽也爽到了,便宜都被我占了,我再生气,生什么的气?”薛远闷笑几下,“那你先前还是怒气勃勃的样子。”“那是对你,规矩都管不了你,”顾元白,“我罚了你多少回了,但你下次还敢。”黑夜之中,只有身体贴在一起。看不清彼此,顾元白骤然之间升起了一种错乱,好像他又穿越了时空,回到了现代。而他躺在床上,身边躺着的也是一个灵魂平等的人。语气淡淡,但含着放松。“我不敢做很多事了,”薛远抬起顾元白的手指啄吻,“不敢伤了你,不敢吓着你。连我想在你身上蹭一蹭,那你的手或者脚揉一揉那里,我都怕磨破了你。”还挺敢想。顾元白随意的想着,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即便链子被顾元白攥在了手里,但薛远还有怕的东西吗?他也索性问了出来:“你怕什么?”薛远沉默了,老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而在等着这个答案当中,顾元白已经睡着了。等不知道到了多久,窗外的夜色隐隐退去,薛远才囫囵睡了一个小觉。没过多久他就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初冬的早晨里他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面色已经狰狞。薛远连忙翻身去看顾元白,数次去摸他的脉搏试探他的鼻息,一直这样持续了几十次,他才从森森寒意中稳住了颤得不停的手。这双拿刀杀去无数人的手,竟然在现在因为一个人的鼻息存在而激动不已。薛远忡愣了一会,才下床去穿鞋,收拾好东西启程之前,他控制不住地又去试探了一下顾元白的鼻息,去额头贴额头地感受他浅浅的呼吸,才觉得嗓子里的那颗心脏又安稳回到了胸腔里。亲了一口,低声道:“等我回来带你放风筝。”顿了一下,又酸涩发胀道:“别给老子纳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