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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来路。所有的言辞几乎与前世无异。直到戚老夫人与季氏频频暗递眼神后,说出前世彻底改了沈蔻命运的那番话——“沈姑娘跟咱们相遇,着实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你这般姿容品貌,着实讨人喜欢。我有个外孙女,比你虚长两岁,只是已有许久没见了。不如便让她认你做个义女,往后你就住在咱们府里陪我说话解闷,一道去外头走走,也是咱们投缘。”戚老夫人说着,笑指季氏。季氏亦颔首道:“我膝下就养着两个儿子,总羡慕人家的女儿体贴,沈姑娘若愿意,我定会拿你当亲生的来疼。”旁边仆妇丫鬟听见,顿时面露艳羡。须知戚家男儿的官职虽不高,戚老夫人却是福安县主之女,身上有皇家的血脉。哪怕府里渐渐没落了,逢年过节的,也能到宫宴上远远露个面,身份自然非比寻常。有她这层关系,沈蔻即便比不上那些公府侯门的千金,到了宴席场合,也要比寻常官宦之女体面些。这些内情沈蔻自然很清楚。更何况,前世相处了两年,她也慢慢瞧了出来,其实戚家男儿资质颇为平庸,戚老夫人怕门庭没落,急于借姻亲寻个出路。所以在顾家获罪流放后收了她这替身,颇热心地给她和穆王牵线,就是想借着沈蔻出身不高、无依无靠之便,将戚家和穆王府绑在一处。否则以戚老夫人的阅历,哪至于瞧不出她那点故意落水的幼稚把戏?当时的沈蔻原就有所图谋,听了这话,自然是顺水推舟,欣然答应了。此刻,沈蔻却是清醒的。满屋安静,她望着季氏婆媳颇为殷切的眼神,万般旧事在脑海里呼啸而过。她思索片刻,轻轻摇了摇头。第2章谋生尽管让别人去争,打得头破血流都……沈蔻走出别苑的时候,春光正浓。暖融融的阳光铺满回廊庭院,甬道旁两株桃花灼灼盛开,有燕子双飞,踩着柳丝儿斜入屋檐。风轻轻拂过,像是薄纱掠过面颊,温柔而和暖。比起记忆里充斥的纷扬冬雪,寒冷冰湖,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沈蔻仰着脸,唇角挑起浅笑。旁边孙婆婆瞧见,跟着笑了起来。“姑娘这一笑,眉眼当真是漂亮极了。别怪老婆子多嘴,方才那件事,姑娘实在该再想想。咱们老夫人向来宽厚慈爱,难得跟姑娘投缘,便想着留在身边做个伴。姑娘若是答应了,往后好事儿还多着呢。”她徐徐说着,状若无意地轻理锦缎衣袖,露出腕间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沈蔻抿唇,岂会不知对方的意思?这孙婆婆是季氏的陪嫁,季家是崇尚君子固穷的书香门第,家境并不宽裕,给不出多少嫁妆。她能以仆妇的身份穿戴得这么体面,自是沾了戚老夫人的光。若沈蔻能成为义女,得到的只会更多。戚老夫人特地吩咐孙婆婆送她出府,七弯八绕地在别苑里转了半天,还有意无意地提起福安郡主和兴国公顾家,显然是想借此展露富贵,好叫她心动。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沈蔻情知这件事都是因她故意落水而起,索性说得明白些,笑道:“多谢婆婆指点。今日承蒙搭救,沈蔻极为感激,老夫人对顾家姑娘的拳拳思念之情更是令人动容。往后老夫人若思念心切,我多过来陪伴就是,至于旁的就不必了。那边的槐树底下应该就是门口吧?”“啊——就是。”孙婆婆明显愣了下。沈蔻遂含笑驻足。“有劳婆婆相送,大老远的麻烦婆婆走这一趟,着实过意不去。婆婆就此留步吧,告辞。”说罢,屈膝为礼,孑然而去。剩下孙婆婆站在那里,神情分明错愕。放着现成的高枝儿不攀,这姑娘的脑子怕是被水泡傻了吧?且不说沈家如今就只有母女俩相依为命,无依无靠的如同飘蓬,看沈蔻那身打扮,便知她如今的生活颇为困窘,衣裳都是半旧的成色,显然生计艰难。推开了戚老夫人的善意,她难道打算母女俩一道喝西北风去?*“再这么下去,恐怕真得喝西北风。”柳荫小院里,沈蔻愁眉喃喃。屋门敞开,旧而结实的榆木桌擦得干干净净,上头摆着两副耳坠,一只镯子,一枚别致的点金簪,外加她自幼佩戴的长命金锁。这是母女俩全部的家当了。若不想个出路,仅凭母亲做绣品换来的银钱,迟早要落到变卖屋舍的地步。更何况,沈蔻不忍母亲太过劳累。她默默咬了咬唇,嗅到门外传来的一股香味,赶紧将愁容收起。转过头,就见母亲钟氏徐徐走来,手里捧着一碗鸡汤米粉。隔着屋门,沈蔻一眼就瞧见了上头铺开的脆笋,衬着清红的汤汁儿和切碎的酸菜小葱,光是色相就极吊胃口。更别说鸡汤浓郁,香喷喷的味道早就窜进了鼻端。凭母亲的手艺,那米粉自然也是极柔韧爽滑的。沈蔻笑逐颜开,赶紧上前接住。钟氏看她那一脸馋相,笑意漫上眉梢,温柔的眼底若有亮光。直到瞧见桌上那几样首饰,钟氏的笑意微微凝住。她诧异地瞥了眼女儿,将东西小心收起。“不能再典当了,这长命锁是你祖母给的,簪子是你父亲准备的及笄礼物,镯子耳坠更是你祖母的遗物,若是都当了,等你父亲回来,我该如何交代?蔻儿,日子虽艰难,却还过得下去,我多绣几件绣品就是了。只要熬过这五年,等你父亲回来,就会好起来的。”言语温柔,一如往常。沈蔻听在耳中,却偷偷红了眼眶。多绣几件说起来容易,可那一针一线都是要费心血的,母亲的手都cao劳成什么样子了?家里出事之前,母亲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沈蔻的母亲钟氏也算江南的小富之家出身,嫁给寒门出身的沈有望,全然出自一腔深情。好在沈有望极有志气,从秀才一路考到金榜题名,入仕后也行事勤恳,做到了京畿万安县的县令,官声也很不错。直到两月前,沈有望突然因玩忽职守和贪弊之罪遭到发配。沈蔻当时就懵了。父亲是何秉性,她母女俩是最清楚的。出身寒门的学子,寒窗苦读心怀壮志,想的都是为百姓谋福祉,从未贪过荣华富贵。这些年他恪尽职守,家里靠俸禄和钟氏的嫁妆度日,一家子虽不算富足,却也过得和乐,何曾贪过半分银钱?钟氏死都不信夫君会贪墨,花了不少银钱才得以入狱探视,誓要洗清冤屈。谁知探狱回来,却忽然偃旗息鼓。沈蔻追问其中缘故,钟氏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