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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你入职不到一年,首付的钱是从哪里来?”贾冰表情僵硬,“我……”“你的账户里突然多出10万。”花崇说:“而在这之前,赵田军分批取出了10万。是他资助你买了房,你们并不是在面包车上第一次见面。你当年从老家逃离,来到川明时,就遇到了他。对你来说,他是教父一般的存在。”“不是!”贾冰坚持道:“我根本不认识他!”“是吗?可你的大学朋友,曾经在宿舍见到你们。”花崇说:“你当时向对方解释,赵田军是一位学生的家长,向你咨询补课的事。”贾冰瞠目结舌,仿佛根本想不到警方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花崇说:“请你解释一下,这10万到底是怎么来的。”“我,我借……”“向谁借?”“朋友。”“哪个朋友?”贾冰忽然抬起双手,捂住上半张脸。“你买房的钱,是赵田军卖卤菜的积蓄。”花崇说:“那个时候,你还是他忠诚的信徒,愿意充当他的屠刀,杀死那些没有污点的教师。直到双手沾满鲜血之后,你才醒悟,你也被学生所爱戴,也曾经是没有污点的教师,你不愿意再扮演信徒,你要和你的教父决裂。”“不,我不认识他!”贾冰咬牙切齿,“我也没有杀过人!你刚才说的都只是你的想象!”“我说过了,现在川明所有人都关注着你,压力全在警方身上,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我不会将你请到这里来。”花崇脸色愈寒,“在王雨霞、张旭、徐与帆遇害时,你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的年级主任证实,在前两起命案发生时,你早上因病晚到,晚上没有留下来给学生讲题。”贾冰嘶声道:“这也不能证明我杀了人!”“赵田军的财产情况你都清楚吧?”花崇说:“他的所有积蓄都已经取了出来,你是不是也怀疑过,他那张存着补助金的卡到哪里去了?”贾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花崇将由物证袋装着的银行卡放在桌上,“你不是川明本地人,大约不清楚这里有一个早就过时的习俗。赵田军当初帮助你,向你灌输他的扭曲思想,让你成为他的信徒。他在利用你,同时你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他将你视作继承人。他用毕生的积蓄给你买房,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将这张卡镶嵌在了你新房的灶台里。”贾冰眼中情绪翻滚,仿佛是仇恨与感恩彼此交锋。最终他低下头,眸光晦暗,“是他毁了我,我只是想做一个正常人而已。”片刻,贾冰的声音有了哭腔,“是他让我向往老师这个职业,我因为他成为老师,我想好好地教书!”第41章无垢(19)贾冰交待了赵田军长达十数年的复仇,以及他是如何从赵田军虔诚的信徒最终成为赵田军生命的终结者。十五年前,只有9岁的贾冰在经历了母亲病故、继父虐待之后,只身从新琉村跑了出来,一路乞讨来到川明市,唯一的心愿就是从此摆脱继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一个困难儿童帮扶组织发现了他,给了他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他的学籍在新琉村,而继父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志愿者们为了他多次前往新琉村,终于与继父达成协议,他的学籍从新琉村转了出来,继父也不再干涉他的生活。次年,在志愿者的帮助下,他终于入学。但是学校生活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周围的同学都有幸福的家庭,他却只有一个远在乡下的继父。别人穿的是崭新的衣服,他却只有校服,以及爱心人士捐赠的衣物。帮扶组织旨在让更多的儿童走进校园,成员都是年轻人,凭热情做事,内部并不完善,当一个孩子被顺利送入校园之后,他们的重点就会转移到另外的孩子身上。贾冰起初将他们看做最善良最美好的天神,久而久之,却发现天神抛弃了自己。他和其他小孩一起学习,却敏感地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他无法融进班级里,同学也不愿意接纳他。就连他的同桌,也认真地警告他,不许他超过课桌上的“三八线”。这种格格不入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达到了顶峰。那年冬天,困难儿童帮扶组织给他送来了两套厚衣服,一套是蓝色的加厚运动服,一套是红色羽绒服和牛仔裤。送衣服来的哥哥说,衣服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捐赠者没有穿几次,九成新,非常保暖。贾冰换上羽绒服,顿时就舍不得脱下。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暖和的衣服,它那么柔软,摸着那么舒服,穿上之后,那些恨不得钻进骨头的寒气似乎都消散了。次日,他迫不及待地穿着羽绒服去上课,一到班上,却迎来几道奇怪的视线。课外活动时,他听见同学们议论纷纷——“许真,这不是你的衣服吗?怎么穿在贾冰身上?”“就是,去年我见你穿过一次啊。”“哦,那就是我的衣服,我妈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那怎么在他身上?”“我长个头了啊,穿不了了,我妈每年都捐衣服给困难儿童,他应该是分到了我的衣服吧。”“什么?贾冰是困难儿童?”这一天,贾冰没有上完课外活动,就悄悄离开的校园。此后,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困难儿童。小孩子们的直白与好奇有时分外伤人,他们讨论着他的身世,时不时向他投来可怜的目光。每次被这样看着的时候,他都如坐针毡。他渐渐知道,自己渴望的并不只是坐在教室里,还渴望有一个家,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后来,他认识了赵田军。那是一个阴沉的傍晚,寒流来袭,眼看就要降雨。他已经不再是困难儿童帮扶组织的救助对象,每天除了上学,还得偷偷打零工。老板给他结了一周的工资,他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经过魏家巷子时,却被三个混混拦住,要他把钱拿出来。钱是他的生活费,他拼命护住,可在经过一番拳打脚踢之后,钱还是被混混们抢走。雨终于落了下来。他穿得单薄,不住地发抖。很少有店家敢雇佣童工,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肯让他打工的,钱却就这么被抢了去。积蓄许久的委屈和绝望忽然爆发,他坐在污水中,嚎啕大哭。这时,自行车的铃声在他身边响起。他抬起头,见一个中年男人正看着自己。中年男人正是赵田军。那时,赵田军的头发还没有白,腿脚却像现在一样跛,推着自行车的把手,自行车的后面接着一个板车,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卤菜。“这么大的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