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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煮了。好在面条买得多,煮糊了一半还剩一半,我炒了个鱼香rou丝做成浇头,洒在过冷水的面上,拌匀,确保每一根面条都裹上浓稠的料汁。我们分食了这一盆长寿面,也没管吉利不吉利的那些说法——如果真有幸运,我希望幸运能够多分给他一点,再多一点,仅此而已。不知道别人家过生日是怎么样的,可蛋糕、蜡烛、生日帽这三件套黎凯一样都没给我少。我对许愿这个流程有点陌生,总觉得对着蜡烛说心愿什么的有点傻逼,但当客厅的灯暗下来,我闭上眼,闻到奶油的甜,忽然就明白了小时候隔壁那小胖子撒泼打诨都要吃蛋糕的决心是为什么了。我闭眼许愿的那几秒,黎凯清唱生日歌,用一种缓和悠扬的调子,我私心里把愿望分了他一半,虽然他可能并不知道。蜡烛灭了,他说:“生日快乐,我爱你。”这一年的生日,我十九岁,我收到了一颗被命名为“小浣熊”的小行星。它的缩小版AR模型被装在一个透明的方盒子里,由石铁陨石打磨成的小球形,外表是其貌不扬的灰褐色,边上有块立牌写着关于这颗行星的天文信息——赤经21h0m23s,赤纬-18°1m16s,编号TYC-7010-3。我敢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实际上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地送我生日礼物,对我说,生日快乐。以前我总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被生出来,我妈也不明白,她骂起我来的时候总是一副恨不得把我重新塞回肚子里的样子。人越长大越不必问为什么,因为所有的答案在最后都有解。小行星模型被我放在书桌上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我问黎凯花了多少钱买下小行星的命名权,他说了个数,我差点没撅过去,疯狂摇晃着他的领子尔康式发问:“好他妈贵!!你怎么这么败家!!”“……还好,就买了颗星星,不会破产。”他笑得恣意,舔掉我唇边的奶油:“给你买多少东西都不算败家。”我一下子被噎住,红着脸做了个“呕”的表情。黎凯捏我肚子上的痒痒rou,捉弄我让我不准笑。我们从客厅打闹进卧室,奶油互相糊了对方一脸,我骂他傻逼他掐我屁股,谁也没讨到好,栽倒在床上之后才安静了一阵儿。我问他:“你最近是不是都有失眠?”黎凯扯了张纸擦干净我脸上的奶油,挑了挑眉,却没回答,我就当他是默认了。“为什么?有事瞒着我吗?”他罕见的沉默了几分钟,摇摇头。我爬到他身上去摁着他脖子:“说实话。”“……是有点麻烦,但不要你cao心,马上要考试了,不想让你分心才没说的。”他摸着我的尾巴骨,缓缓揉捻,顺毛似的:“我可以解决,不希望影响到你。”我狐疑道:“真的假的?”他说当然是真的,在考试之前都不想让我被这些事情烦心。我只能猜测道:“和我有关?”黎凯点头,我又问:“是我继父……就之前被你打太狠的那位,他开始作妖了?”他没说话,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我不冲动,也不会被影响,你放心。”我这时候反倒很冷静,除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也没觉得有什么。黎凯见我执意要知道,也没继续瞒着。我听了一遍,很快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差点把赵华辛的双腿碾废,事后还找人给医院传过话,医药费全包,但这腿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拖着,当然黎凯的原话是“最好不能治”。赵华辛大概也知道有人在故意搞他,出院后拖着残疾的双腿东躲西藏,他年轻时经常混迹大街小巷,很快黎凯的人就跟丢了。赵华辛残了腿,又讹不到钱,居然开始暗地里跟踪我们,停车场那次就是他用相机偷拍我们,差点被魏铭逮到。他手段下作,先是把我和黎凯亲密的照片寄到公司,又给我学校寄了几次,但均被黎凯的人及时拦了下去。“……所以我担心他狗急跳墙,在考试前作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黎凯轻阖着眼,蹙眉揉着太阳xue。“就这?”我虽然有诧异,但并没觉得事态有多严重,一来我并不觉得赵华辛能拍到多么劲爆的照片,二来我了解他,他顶多有点逞凶斗狠的气质,真要他把我怎么样他是不敢的。我用指肚揉平他眉心的褶皱:“没关系,我不怕他,他也没那个胆……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因为这个失眠?”黎凯用冰凉的指节蹭了蹭我的下巴,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深意。我叹气,趴下去抱住他,脑袋枕在他胸口上:“应该是你不要担心才对,我会好好考试,稳定发挥,我们要一起远离这个垃圾地方,所以不要担心,知道吗?”我低头凝视他的双眼,试图看见一点他的担忧和不安,但什么也没有,黎凯太平静了。他点头说好的时候,我心里没来由的悬了一下。其实比起赵华辛,我更担心的是黎凯的精神状态。之前陪他一起去心理诊所的时候,许鹤年那老头给我说过,黎凯现在的稳定是基于目前这种他已经习惯并且认可的生活,而现在的轨迹一旦被打乱,他极有可能失控。老头说不能用常人的思想才判断他,因为他没有是非观,道德底线也极低,在他眼里一切试图破坏这种生活的人都是入侵者。入侵就会破坏平衡,会让他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而为了维持这种平衡,他可以做出一切不计后果的事情。我趴在他胸口问道:“黎凯,你觉得我是真的吗?”他轻抚我的脊背,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是真的吧。”我抬头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嗯,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我们在谈恋爱,我们俩都是真的,记住了吗?”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重复道:“我们在谈恋爱,我们俩都是真的……记住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黎凯沉默良久,道:“少年的肩只担风月,不担风雪。程洹,我希望你能永远高坐在人间……懂吗?”尽管我对生活缺乏敏感的危险感知能力,但我隐约觉得,有一场洪流自决堤的上游奔腾而下,它并不浩大,但足够席卷一切细枝末节,大厦将倾,翻覆的雪白浪裾似骨似泥——只剩四十天,就要高考了。我变得有点浮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越来越近的原因,五月中旬,竟然还中暑了一次,被送到一楼的医务室去待了半节课。里面除了一个年轻校医就只有零星的三俩个同学,我靠在床上背单词,忽然察觉周围响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