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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不要脸?”“反正我要不要脸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不是吗?那我还当什么正人君子?”谢衍不怕真流氓耍无赖,因为那样的人他有的是手段对付,他最怕斯文人耍流氓,分明是无理取闹还能端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猛踩别人的警戒线,可又不能真拿法律手段对付他。几秒后,谢衍抬眸看着瞿铮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怎样啊?”“能不能别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啊?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瞿铮远眼眶通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这让谢衍无法狠下心去说些什么。他感觉瞿铮远比几年前更固执,也更让人难以招架,但愿这份固执能随着酒精的消散而一同退散下去。谢衍把手铐收起来,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轻轻地按在瞿铮远嘴唇擦了擦:“这样行吗?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对不起?”“你现在不怕见血了?”瞿铮远答非所问。“上大学时候就慢慢适应了。”谢衍看着他眼底的怒意一点点消失,也放软了语调,“这事儿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好好休息,伤口拿毛巾敷敷就好了,我先走了。”“联系电话。”瞿铮远提醒他。“110。”好在瞿铮远还有一口仙气儿吊着才没有当场气绝身亡。“你就存心气我吧!”他二话不说直接从谢衍兜里抽走手机,弹开老远。手机显示面容解锁失败。谢衍站在门边笑话他:“抢抢抢,你抢过去有用吗?”瞿铮远皱着眉,试图用密码解锁,两人的生日都不对,谢衍报了一串数字给他。很显然,这数字也是某个纪念日,但是按年份算的话,是在他们分开以后的事情。瞿铮远一边拨通自己的手机号,心里莫名泛酸,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这数字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输的。你好了吗?我赶着回去睡觉呢,明天还要上早班。”“那就睡这呗,明天我送你上班去。”虽然知道不切实际,但瞿铮远还是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他一直低着头,将手机号保存进通讯录,又顺手点开对方的微信想扫一扫。一个没留神,手机被人从掌间抽走。瞿铮远大步飞扑过去,右掌迅速越过谢衍的肩膀将房门死死按住。一个费劲拉一个死命按,但怎么说,按住的那个要省力一些,毕竟还有自身的重量抵着。谢衍一肘子顶在他小腹的位置,瞿铮远吃痛地弓背收腰,跟被什么东西呛着似的咳嗽起来,但右手还是撑在房门上。谢衍有所心软,回头扫了他一眼,瞿铮远立刻端出前男友的架子翻起旧账来:“莫名其妙就玩失踪,我跟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你,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又踢又打又咬……”他衣冠楚楚,看起来成熟稳重,语气却像是个讨不到糖果的幼稚园小孩儿一样,越说越委屈。谢衍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出什么安抚的话。瞿铮远的双眼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有些涣散,他垂下脑袋,抵在谢衍肩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连一个拥抱都不肯给我,你说你像话吗?”第67章谢衍:“也太不文雅了吧。”谢衍没印象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脑海里盘旋的都是瞿铮远的那些问题。他一直认为自己给瞿铮远判了有期徒刑,对方就可以免受死刑的痛苦,走出去安稳过日子,结果瞿铮远自己给自己定了无期徒刑。真要命。他随便打了辆车回到单位,取车再回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还没开灯,就听见一声猫叫,从角落里闪过两圆溜溜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今天有点忙,回来晚了。”谢衍换好鞋的第一桩事情就是铲屎喂猫粮,小东西赶忙从角落的猫窝里钻出来,抖了抖绒毛,叫唤着来到他的腿边。一只纯黑色的孟买猫,毛发乌黑发亮,长得也漂亮,只可惜右后腿只有小半截。几年前,谢衍在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它,当时它被重物压坏了右腿,森白的骨头直接从皮rou里戳出来,奄奄一息,送医院截掉了坏死的一部分,保住一条小命。自打那以后,它风里雨里跟着谢衍赶都赶不走,谢衍给它取名叫狮子,沿袭了瞿铮远的取名风格。浴室传出一阵水声,狮子舔干净饭盆,又朝着光亮处走去。谢衍赤身裸体地站在玻璃房内,脑袋上顶着一头乳白色泡沫,一只大手胡乱地抓了抓。房门被小爪子推开,弄出一点动静,谢衍转身看着它:“你看什么看,饭都吃完了?”小东西舔了舔嘴巴,一屁股下去定坐在玻璃门外边,仰头看他,仿佛在欣赏什么美景,小眼珠子一眨不眨。谢衍都被它给逗乐了:“你一小姑娘能不能要点脸?有你这么盯着男人洗澡的吗?”狮子充耳不闻,谢衍拉开玻璃门,接了点水甩它脸上,小东西这才抖了抖脑袋,意犹未尽地向外走去。谢衍冲完澡,披上一件宽松的浴袍,双掌撑在水池边,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两鬓滴滴答答地往下滚。大脑一旦放空,眼前就又浮现和瞿铮远争吵时剑拔弩张的场面,以及混乱过后那一声声低低的耳语。但他觉得以后应该再也听不到了。因为瞿铮远抱着他说想复合时,他拒绝了。房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听见瞿铮远说,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白天就不应该开门,至少我还有回忆作伴,你真是把我最后一点念想都毁了。窗外的风灌进来,吹得人头皮发凉,谢衍抹干净眼泪,吹干头发,走出去关上窗,然后心力交瘁地往床上一栽,身体在松软的床垫轻轻回弹了两下。狮子又睡着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他现在羡慕这些小动物,不被凡尘俗事困扰,有奶就是娘,有窝就能睡。他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躺了快半小时,毫无睡意,然后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台平板电脑。电脑是谢蔓留下来的,用了好多年,修了好几次,不过壁纸一直没换。那天他们去动物园玩,谢蔓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嘴角笑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她的笑容很甜,像夏天冰镇的果汁,谢衍每次看到这笑容,泪腺就开始辛勤工作。小时候,他总天真地以为人生悠长,一切尚早,任何事情都来得及去完成,哪怕是分离也不过是短暂的,想见的人总能见到,却没想到,有些分离就是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这会是谢蔓和他的最后一张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