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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自家姑娘的姿容。不过对方很快将这种不悦转变为敌意的嘲讽,“谢明谨,你可算从乡下回来了啊,很不容易吧。”她语气骄傲,扬着下巴看人,好像某一方面吃亏,就非要在另一方面找到优势。谢明谨没说话,倒是好生看着这姑娘,那眼神谈不上恶意,也没恼怒,只认真细致,还带着几分让人觉察不出的温和。娇小姐却觉得这目光分外瘆人,叉腰的手忍不住收回,摸了下手臂,又觉得这样没气势,当即迫不及待指着地上的火盆道:“被父亲驱逐到乡下地方,你这人特别晦气,我可给你准备了一个火盆哦。”且先不计较对方话里的羞辱,芍药一看那火盆,差点撸起袖子跟对方干架。这是跨火盆吗?这火大得都可以烤猪了!芍药心里有火气,但没有强出头,规矩摆着呢,只绷着脸站在明谨身后。而明谨呢,看了那火盆一眼,再看向娇小姐,面上竟有笑意,“三meimei这些年这般惦记我么,我人还没到,就先给我准备了一个火盆。”谢明月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主要是对方那温柔却稳重的“三meimei”让她十分难受。被膈应到了,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她还未说什么,就见谢明谨继续问:“厨房有栗子吗?”她问谁?那些嬷嬷跟丫鬟们下意识就想应,可又回神过来——对方可不是他们的小主子。他们的小主子正叉腰怒瞪他们呢,一副他们只要敢应、她就会抽死他们的样子,于是面面相觑,不敢回答。“看来没有,原来城里连栗子都没有,三meimei这些年辛苦了。”“谁说的!肯定有!你以为是你那乡下地方呢。”谢明月嘴一秃噜就反驳了。“那你吃不吃?”谢明谨问她。谢明月忽冷笑了,慢条斯理道:“你真以为我是个贪吃的呢,这么容易被你糊弄,我告诉你,我才不……”“加蜂蜜。”“……”————————祖宅老院,大榕树扎根盘顶,照映郁葱,院子里,好些嬷嬷井然有序,而年轻的丫鬟们一个个谨言慎行,生怕被抓到错处被发落了。彼时,被精心伺候、浑身上下连发髻上的珠钗都被擦拭油亮的谢老夫人正在听一个嬷嬷汇报探勘结果。“你是说,她直接去了云潜楼?”“是的,老夫人。”“果然一如既往没有规矩,然后呢?”嬷嬷迟疑了下,还是硬着头皮道:“跟厨房要了栗子跟蜂蜜。““嗯?”“她们在炒栗子。”老夫人怔了下,目光深沉,“你说什么?明月那丫头呢?”“在一起吃。”老夫人的脸幡然阴沉,半响后,才刻薄吐出一句,“果然是庶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虽是她嫡子之女,可却是妾所生,所以只能是庶出。算起来,整个谢家真正嫡出的也就两个。一个是主君,一个就是主君长女谢明谨。以嫡生嫡,才是嫡脉,也是世家的根基。可……老夫人不喜欢。哪怕是自己嫡子所生第一个孩子,她也不喜欢。何况只是个女儿。“去,把她给我叫过来。”——————云潜楼空旷院子里,火盆上面搭了一个锅,锅里炒栗子,边上香甜蜂蜜辅加,香气逸散,乃熟可食之时,主院那边来了人,传唤谢明谨前去问话。其实栗子跟蜂蜜都算不得珍贵东西,按理说谢明月不至于如此眼馋,芍药还纳闷,暗暗揣度这莫不是个贪吃如饕的小吃货?“吃食不珍贵,可作为姑娘家,倒腾吃食在祖母的规矩下是不许的。”没守着糖炒栗子的明谨在院子另一边花圃前面看着,见芍药询问,面上露出些微微妙,“我那祖母,惯常要求他人常守规矩,我本该敬重她这一点的。”芍药好奇,“因她喜欢害姑娘你?”“不。”明谨笑了笑,“是我讨厌她常要求别人,自己却不守……且总觉得自己就是最大的规矩。”在都城那会,她是亲眼见过自己的祖母是如何端着架子要求事事精细,又时常过度奢靡的。但凡她想吃的,想要的,底下一堆人都会为她办到。曾有往事——一本佛诞寿礼为高僧所祭的佛经,为当地镇守费尽手段从寺庙得到,快马加鞭送到都城,亲自送给她祖母,而后她祖母果然大喜,特地用谢家关系为后者谋了更上一层的官路,也不管后者当地百姓为之荼毒多年。那时,哪怕还不知对方有谋害自己之心,明谨若不喜对方三分,因此事也增至厌恶十分。在都城且还有她父亲冷眼瞧着,前者还有克制,如今回了郡城多年,三叔又被前者所压制,怕是越发摆老排场了。远远瞧了那边小仓鼠一般坐在板凳上瞧着大锅直流口水的谢明月,明谨瞧着眼前花开正艳,轻轻一叹。果然不出所料啊,祖母。——————“来喊你了啊。”谢明月本坐在小凳子上坐等糖炒栗子出炉,见老屋来人传召,笑得分外不怀好意,“你完了……”明谨淡扫娥眉,觑她一眼,淡淡道:“等我回来,把你的衣物妆裹都搬进来。”谢明月一愣,一时没明她意思,也极讨厌对方命令自己,正要回怼。“这么一座楼,我不在,就没人敢住了?”却见明谨轻描淡写,分外沉重端容,一个眼神既让满院花色不敢炫艳。众人一时心悸,都没想到这位多年未归的谨姑娘能以这样温和从容的语气,说出振聋发聩的效果。是的,饶是芍药,她刚到这见到谢明月等人,也只以为这栋楼是谢明月所居,却不想不是。不仅不是,而且这么多年了,同父异母且也算是谢远女儿的谢明月没能住进去,别人也没能住进去。背后深究的原因,恐怕整个谢家没几个人懂,懂了的,也不会说。可谁也没想到谢明谨自己主动说了,既不得意,又不欢喜,只有很寻常的态度——她是真觉得可惜了。“我这楼不差阿,浪费了。”年少的她锐气重,虽算不得张扬,但挑剔,这楼真是她自己欢喜之下所定制的。没想到……好多年了。谢明谨一时怅然。而谢明月脸涨红了,既不承认自己不敢住,也不敢辩驳没人让自己住,只能怒而从小马扎上站起,气呼呼地要攻击谢明谨。奈何话还没说出口,谢明谨已走到玄关口,回眸一眼,遥遥淡语,“还有你的规矩实在太差了,得好好教一教。”然后便走了。她走了以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