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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慈宁殿。太后娘娘望着底下坐着的皇子公主,慈爱的笑便没有停过,终究是上了年纪,对这种含饴弄孙、承欢膝下的事尤为渴慕。当今陛下有六位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皆已和亲远嫁,并不在场,六公主不满二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由乳母领着在太后面前露了个脸,便回去了,其余三位公主年岁差得不大,便坐在一处。三公主景婧和四公主景娆凑在一起耳语,时而轻笑,时而捧腹,和乐融融。太后满意地看着这幅姐妹情深的场景,问道:“婧儿和娆儿何事聊得如此高兴?”景婧举起手中的纸鸢,俏皮地冲太后挥了挥:“回皇祖母,我和四皇妹聊纸鸢呢。”说罢,两人对看之下,笑眯了眼。不知道的还这两位公主关系好,可离得近些却能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们的确是在聊纸鸢,从炫耀纸鸢的用纸到画师画工的精巧,甚至连颜料的珍贵都在暗自争高下。景姝垂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双手空空,两位公主谈得越欢,她听着越刺耳,胸口酸涩难抑,眼圈渐渐泛起了红。“咦,五皇妹,你的纸鸢呢?”景娆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姝,蓦地发问。景姝将粉拳握紧,一抬头,太后已经将视线落了下来。“姝儿,你没带纸鸢来?”语气中透着隐隐的不满。景姝吓得一个激灵。在一众公主中,太后显然是不喜景姝的,在她眼中,景姝沉默寡言,胆小怕事,答个话都声若蚊呐,远没有会撒娇卖乖的景婧和景姝来得讨喜。“我看五皇妹定不是故意不把皇祖母的话放在心上的,许是诸事忙碌才不小心忘了。”景婧看似帮衬,实则添油加醋。太后的脸果真更沉了些。景姝搅着手,被逼得快要哭出来:“我不是......”然底下可没人想好好听她解释,几位皇子公主都存着幸灾乐祸的心。“皇祖母,姝儿平日虽话少,做事却认真,今日没将纸鸢带来,定是事出有因。”一道低沉清越的声儿插进来,太后看向端坐在右下侧的太子,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在一众中,景詹是再出色不过的,纵然生母出生低微,可架不住景詹自小机敏睿智,天资优越,甚得太后喜爱。景詹养于皇后膝下,被立为储君,多少有太后从中推动。太后本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见景詹开口维护,便理所当然作了罢。景姝一双杏眼泪汪汪的,见景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侧身同高裕说了什么。高裕缓步走过来,低声道,“五公主莫急,待会儿宴罢,奴才便寻几个纸鸢任您挑选。”景姝这才将眼眶里的泪收了回去,一张小嘴憋着,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其实,除却难过,她还有些愧疚,她本想着拿温亭晚画的纸鸢好好展示一番,叫太子哥哥看看的,可如今那只纸鸢在来的路上就被心存嫉妒的景婧和景娆撕毁了。她可真是天真,只有两位皇姐在,她便永远没有得到皇祖母夸奖的机会。高裕的话,景婧和景娆自然也听到了,虽因景詹帮了景姝而不爽利,可到底不屑。临时寻的纸鸢还能越过她们精心做的不成。宫人垂首来回穿梭忙碌,不多时,筵席已准备妥当,众人刚想移至东偏殿用膳,守门的小太监进来通报。“太后娘娘,太子妃求见。”第8章情感交换中8“今夜,便由太子妃侍寝……在场的人安静了一瞬,都忍不住向景詹看去。宫里谁不知道温亭晚是个缠人的,但凡逮着机会,都要往太子跟前凑。众人都不禁暗暗鄙夷了一下,不请自来,这面皮可真厚。“太子殿下,太子妃还真是一如以往地爱慕您啊。”四皇子景崇笑意盈盈道。无论是皇帝太后的爱重还是对国事的权衡利弊,韬略头脑,四皇子一向比不过景詹。景詹还未被皇后养在膝下时,他尚能因景詹的低微出身明目张胆地讥讽他几分,可如今景詹贵为太子,早已不是他能随意左右的了。他一向知道景詹视温亭晚为耻辱,便幼稚地想拿温亭晚来膈应他一番。殊不知今日的景詹却并未将四皇子这话放在心上,唇角微扬,反而有些迫不及待地将视线投向殿门外。景詹已好几日未曾在路上遇着温亭晚了,他本还奇怪,生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但果然是他想多了。温亭晚还是那个痴恋他的女子,想必这几日都躲在鸾和宫里睹画思人呢。太后宣召后,一个娉婷的身影袅袅行来。温亭晚略施粉黛,着一件轻便的湖蓝云纹对襟袄,配着桃红的绣花罗裙,莲步轻移间,裙裾飘摇,像在风中盛开的花。与以往想必,她这一身不算隆重,却又不失了仪态。温亭晚眉目舒展,面上端着柔和大方的笑,竟叫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众人一瞬间愣了神,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太子妃原本生得有那么好看吗?温亭晚低身向太后施了一礼,“孙媳见过皇祖母。”太后面容端肃,上下打量了温亭晚一眼。皇帝为太子定下太子妃时,外间传闻沸沸扬扬,都说温亭晚不择手段。太后不明虚实,也派人去打听过,温亭晚确实在向皇帝献画后才被定为太子妃的。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虽也旁敲侧击问过皇帝几次,可每次都被皇帝绕开话题避而不谈,难免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再加上大婚后,温亭晚整日痴缠太子,惹出不少笑话,太后就对温亭晚越发没了好感,即便是这样的家宴也并不愿意叫上她。“太子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太后的语气淡淡的,显然是不欢迎温亭晚。殿中十余双眼睛都投在温亭晚身上,等着听她如何编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些对温亭晚不友好的眼神景詹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掩在袖中的手微曲,思忖着是否要为她解围。却见温亭晚微微抬眼,视线快速略过他,在众人间逡巡了一遍,最后冲着一个方向笑了笑。收回目光后,她恭敬地答:“孙媳今日来,是来为五皇妹送纸鸢的。”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又倏地往景姝身上投去,景姝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也以为温亭晚是为着太子而来,还自个儿纠结着若温亭晚问起纸鸢的事,她该如何作答。却不想温亭晚竟是为她而来。“五皇妹的婢女方才寻上孙媳,说是五皇妹原本备着今日用的纸鸢在经过御花园时,不甚落于水中,毁了。”温亭晚解释道,“五皇妹的纸鸢是与孙媳一同做的,孙媳留下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