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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不再掩藏,他偏过脸去,鼻骨贴着霍震烨鬓角,嘴唇挨着他的耳廓,到极处时,他闷声一哼,咬住耳垂。霍震烨被他这一口,咬上云颠。天光乍亮,白准趴在枕上熟睡。霍震烨还没睁开眼,就先笑起来,侧身吻上白准,看他不耐烦的皱眉,笑意更浓:“我去安排搬家的事,你等我回来。”白准没有应声,霍震烨只当他是累了,飞快穿上衣服出门忙碌。黑漆门刚一关上,白准就睁眼坐起,指尖轻动,纸人将屋里的东西都装进箱子,最后一个叠一个,自己躺进箱子里。阿秀叫来大车,没一会儿屋中便被搬空了。“先生,天井里的花要不要动啊?”白准摇了摇头,天井里的花,厨房里的冰箱,还有堂屋中的留声机,所有霍震烨买来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带走。小黄雀细爪抓住金丝笼,无声啾鸣。白准目光一扫,它委委屈屈飞落下来,落在白准胳膊上,坐上黄包车离开了。霍震烨忙了一整天,除了白准会喜欢的东西,他甚至还跟百货公司要了时装画册,到时候让阿秀看看,她喜欢什么样的,全给她买回来。他跟白准,再加阿秀和小黄雀,一家三口还有宠物,正正好好。忙到天将傍晚,他这才回去,霞光照着长巷道,霍震烨还像往常一样,在烟酒店里买糖果巧克力。霍震烨皮鞋踩得砖石轻响,他晃着步子走到门边,就见黑漆门开了一道缝,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门内的风声。他指尖一曲,笑意微敛,推门一看,满堂寂静。白家人去楼空。白准,不见了。97鸟质【捉】纸袋落地翻倒,袋中的糖果巧克力滚了一地。皮鞋擦过青砖,把满地糖果踢滚出去,酒心巧克力被鞋底踩踏,锡纸糖衣中迸出殷红酒浆,血痕迹似的溅在砖石上。霍震烨先冲进内室,内室中桌柜全空。房梁上原来悬满了纸灯笼纸风铃,如今连根蛛丝也没留下。白准不卖这个,他扎这些,全是为了好玩。白兔灯从小到大,套娃似的扎了一排,纸花风铃也是由小到大。霍震烨看他喜欢曾经送过他一个,日本制的,拳头大的透明玻璃上画着一团绣球花,音声清越。白准只看了一眼便嫌弃道:“小家子气。”他像扎宫灯那样,做了个五层连环宝塔铃,以竹为骨,以纸作画,那纸像薄牛角一样透光。挂上铜铃,风一吹便层层响动,正是宫商角徽羽,五音自成乐曲。做完风铃那天,白准指派阿秀把两只风铃都挂起来,大的挂在房梁上,小的悬下窗沿下。他坐在竹轮椅上,看着一大一小两只风铃,挑眉问霍震烨:“怎么样?这才能叫铃,那蚊子哼哼也敢叫铃?”霍震烨笑不可抑:“是,我们白七爷那当然是最厉害。”此时房梁空空,只留下窗前那只玻璃风铃。他又跑去卧室,弹簧床独留屋内,床上还放着所有他的东西,西装大衣和丝绒睡袍。电冰箱留声机,只要是他给的,白准一样也没带走。走得这么彻底,是想跟他了断吗?就算了断,赶他走就行了,何必不辞而别,何必像躲瘟神一样。霍震烨缓步走到天井中,坐在台阶上,天边彤霞暮照,天井白墙也染就霞色,突然两声啾鸣。霍震烨抬起头来,看见天井中挂的两只鸟笼子。白腰朱顶,红嘴蓝鹊,他连鸟都没有带走。“你们俩还在呢。”霍震烨站起来,脚下如有千斤拖拽,走到鸟笼边,白准还真是走得彻底。他想放走这两只鸟,阿啾都不在了,还留着它这一妻一妾有什么用?打开鸟笼,白腰朱顶扑扑翅膀,一动不动。红嘴蓝鹊试探着飞出鸟笼,先还绕着天井飞上两圈,接着就跳上屋檐,飞进晚霞中去了。“怎么,你不走?”霍震烨哑声问那鸟儿。朱顶啾啾两声,还是不动,霍震烨便把鸟笼关上:“那行,你就留下来陪我。”连只鸟都比白准有良心!他关上鸟笼,目光一扫,看见墙边石条几案上摆着的那盆纸扎花,这是他扎了好久送给白准的。连这个,白准也没带走。霍震烨不再看一眼,原来至始至终,他都算得这么清楚,那昨天晚上是什么?给他最后的纪念?他还记得白准在他怀中是如何颤抖,如何欢愉的,他绷直了背,两条小腿虽不能动弹,但他胳膊攀着他。既是亲密,又像打架,都到那一刻了,霍震烨岂会放过,何况他明明也想要的。两人都没经验,除了第一次还生涩,等他情动时分每一次都顶到极处。白准快乐的时候就吻咬,痛楚的时候就痛咬。小尖牙咬得他下巴全是牙印,背上红一道紫一道,像被猫挠了。这样淋漓快意过后,他竟然拍拍屁股跑了!霍震烨忍不住想,昨夜还是不够,不该看他娇气就放过他的。就该让他想跑也跑不了!霍震烨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回到屋中,把自己往弹簧床上一抛,仰面躺着。屋里还有淡淡的纸竹香气,闭上眼睛,仿佛白准还未离开。他这一闭就睡着了,直睡到半夜,天边隆隆雷声。“哗啦”一声闪电破空,顷刻就下起雨来,霍震烨一下坐起,跑进院中,一手拎鸟笼,一手抱盆景。把这两件东西抱回屋里,朱顶被雨打湿了毛,霍震烨把它从笼子里掏出来,放在毛巾上擦干。纸盆景里全是水,雨水一泡,把纸花泡烂了。霍震烨倒下去想再睡,又坐了起来,动手扒开盆景底下的土,这土是真土,上面还养了青苔,扒到纸扎的树根,他抓着泥巴笑了。霍震烨一下坐在地上,手扶着额头,额间沾着湿泥他也毫不在意。他抑制不住,越笑越大声,朱顶被笑声惊动,拍着翅膀飞到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