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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剑。霍震烨长腿一搭,斜倚在门边,碎发散在额间,灯照着他半边身体,他望着白准笑问:“饿吗?要吃什么?”他都已经在房里忙了一天了。白准恍然抬头,这才发现天已经黑,屋里也不知何时开了灯。他一点也不觉得饿,想了想说:“长寿面。”白准是个极重口欲的人,他虽饭量不大,但他爱吃受享受,霍震烨已经预备好了他要报一长串菜名,没想到他要吃长寿面。“就是我生辰的时候,你煮给我吃的那种。”霍震烨笑了,一把挂面,两根小青菜,加个荷包蛋,再淋上几滴香油。两人经历的事太多,白准上次生日,他给白准煮面,都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你真要吃这个?”霍震烨嘴上这么问,手已经在卷袖管,“也行,还有刘妈送来的鸡汤,我给你煮碗鸡汤面。”白准斜他一眼,他嘿嘿笑着转到厨房去,点炉子烧水,煮面煎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霍震烨颇有些得意,嘴巴那么刁的白准都被他养活好了,谁能想到这才短短半年,他做饭的手艺会长进这么多。端着面碗回到房中,一边看白准吃面,一边问他:“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上海?”白准挑起一根细面,今天这碗,他记得加盐了,味道调得正好。“怎么?”“我大哥想把妻女送到香港去。”时局越来越乱了,日本人越加骄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上海滩昨日还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这才过了几天,霞飞路上的房子都空出来许多,大多去了香港。霍朝宗的处境要更危险,他身边埋伏着各方眼线,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霍震烨了。送妻女去香港,对外只说是去香港度假的,上海的冬天湿冷,香港气候适宜,是有许多人去度假疗养。有霍震烨跟着去,买宅子通关系走人情,霍朝宗也更放心。“我托洪四海买幢房子,就在半山上,阳台上就能看见海,那边天气暖和,对你的身体也更好。”“阿生的戏班子已经在九龙登过台了,到时候咱们还能去给阿生捧场。”阿生的戏班还是靠着洪四海上下走动,才能占住一席之地。八门分崩离析,但几门之间能帮忙的依旧相互照应,阿生还让洪四海写信寄来,告诉霍震烨,他们一切都好。霍震烨也出了一笔钱,是给戏班子安身用的,就算是戏班的股东,连星光电影公司也要去香港开个分公司,到了那里他也能让白准像现在这样生活。他为白准,想得很长远。白准看他说得兴起,一字也未答,低头喝了两口面汤。霍震烨问:“怎么?你不愿意?”白准放下竹筷,用绸帕按一按嘴角:“香港没有城隍庙。”本地城隍供奉正神,已然安立五百余年,离开此处,再换一地,七门无事可作,命香也就不会再长了。霍震烨怔住:“那……那要是建一个呢?”白准只看着他,并未说话,初建新庙又怎么比得上百年古刹。“那等事情了结,我就送大嫂去香港,安排好她们,再回来陪你。”霍震烨眼看白准张口,立时抬手制止他,“你别说话。”没想到白准这回竟真的住了嘴,筷子挑起最后几根面,慢慢吃完,把汤碗一放,又回屋中做扎纸人去了。霍震烨难得有此待遇,一时懵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让白准听话的。扭头见纸扎张飞站在桌边,霍震烨问纸张飞说:“我刚才怎么办到的?”得记住了,下回就得这么管他。纸扎的张飞一张黝黑脸庞,只有眼轮是白的,它理所当然的摇摇头,它一个纸人,怎能知道?119城隍令(捉)三门斗彩,比的是戏法变化,能让观者屏声敛息如痴如醉,又看不破戏法玄机的就是胜者。七门斗纸,要斗什么?霍震烨还真不知道。“七门斗过纸吗?”他问白准。白准拎起紫砂壶嘬了口奶茶,今天特意让他用浓茶,只加一点牛奶,奶味虽然淡了,但风味更甚。“没有。”七门连传人都少,代代门主又都早亡,能太平活命传承就不容易,还斗什么纸。“那你从来没斗过纸?”“没有。”白准又啜一口,“明天你用大红袍试试。”岩骨花香,用来煮奶茶说不定滋味更好。……霍震烨深吸口气,他都没斗过纸,还约架约得这么自然?白准扫他一眼,见他神色担忧,唇角微挑:“我比他强。”真要比不过个邪物,他这七门主也不用当了。双方约定七日之后斗纸,白准就只有一天把自己关在屋中,写符上香,余下的日期,他还是那个身娇rou贵的白七爷。一会要吃广式茶粿,一会要吃宁波汤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好不逍遥自在。直到第七天,白准天还没亮就醒了,纸仆替他穿衣抬他坐上轮椅。霍震烨睁开眼,就见他对着镜子系扣,一看外面天还没亮问他:“这么早?”“上香自然要趁早。”霍震烨还未清醒:“去哪儿上香?”“城隍庙。”白准裹上大衣,推开窗户,用竹条敲敲床,“赶紧起来,开车送我。”霍震烨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送白准去城隍庙。大火几乎把整间庙宇都烧毁了,连两殿神像也未能幸免,只有原来立在大殿前的青铜香炉还原样保存着。这只青铜炉自立庙那天起就一直立在城隍大殿前。庙中失火,香炉被火灼得guntang,等热气消散,才被人搬到库房存放起来,动土仪式那天又被搬到殿前空地上,商界人士,百姓工匠,都争相上香。天色未亮,庙宇空地上石木林立,城隍大殿还未建起,白准轮椅滚到香炉前,双手合香参拜,将长香插入炉内,闭眼默默等待。头顶倏地一丝光束照下,白准在梦中睁开眼睛,就见空地上一痤大殿拔地而起,银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