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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的东西,一定是重要的。他仔细的看着它,每一个边角都看过,他一动手就能打开,却又停住了。好似里面是个未知的宝物,抱在手里就满足,一旦打开,那忽的一下没有了。他已经找了他够久,也等了他够久。他就再等一天,在那人的小窝里等一天。姬任好把盒子放在桌上,手压着它。他坐的是小厅,厅后是卧室,厅左是小厨房。阳光在渐渐的变暗,屋里也渐渐的变暗——天黑了。他觉得厅里有些冷,便走到卧室里,从抽屉里摸了火石。桌上有蜡烛,他点燃了,把手烤了下。为了防灰,被子卷起放在柜里,他一起找了出来,在木板床上铺开。床上有帐子,但实在太灰蒙蒙。他不想再整理,直接把帐子卷起来勾在床顶上。这时他又有些饿了。举着蜡烛走到厨房里,空的连个老鼠都没有。早该想到,这老道怕浪费东西,一定出门前把会坏的会烂的全吃光拿走,根本不会有食物。“穷光蛋。”姬任好道。这样的评价并不能泄愤,他把水缸揭开,居然也没有水。他叹了口气,忽然看见一条长尾巴从缝里窜过去。不是老鼠,大概是大貂之类。他回到床边,解了件外衣,坐到被子里,卷起一本翻出来的杂书看。荡寇志——哦,原来这家伙还会看这书啊。这蜡烛真亮……他看着蜡烛,把木盒垫着当枕头,慢慢的书垂到一边。黑暗中空气流动的缓慢,蜡烛已经烧尽,晃了几晃,终于灭了。床上人偎在被子里,这被子放了太久,满是潮气,睡了很久,还没睡暖。屋里很安静,屋外偶尔有风声。姬任好朦胧间听到门似乎响了,激灵一下。过了会,门又响了,好似有人推它。悉索悉索,忽然一声撞击,哒哒敲门。朦胧……朦胧……姬任好忽然坐了起来!他急着要穿鞋,半只脚踩到地上,冷的刺了一下。鞋被踢歪了,套来套去老在后跟套。他索性一脚踢开,光着一只抢到门前,猛的拉开。一阵寒风扑进来!初春的风比冬天的更冷,吹在他脸上。外面一片黑暗,只能看见稀薄的白雪和摇动的树桠。姬任好直看着眼前,一直看着,却什么也没有。难道是鬼敲门吗?他忍不住想笑。脚下啪的一声,他低头,一只白鼬抬着爪子看他,全身雪白,只有尾巴尖是黑的。一人一鼬对视,白鼬眼珠子黝亮。它忽然全身一缩,转头就跑!姬任好中邪了般伸手去抓,那东西身体又小,纵跳又快,眨眼窜进了林子里。姬任好一路追进去,叫道:“你等等,你停下,我叫你停下!立即停下!瑄分尘!”瑄分尘!他深一脚浅一脚闯进去,一直追到一从灌木前,白鼬眨眼钻进去没了踪影。姬任好用力推开枝条,密密麻麻,很难才挤进去一点。直到再也挤不进去,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灌木。他站在那里,慢慢明白了,知道自己干的事有多傻,根本是梦里想象呢。忽然感到了冷和疼,脚似乎划破了。一旦意识到,伤口就疼的难忍。他慢慢拨开树枝出来,滑下山坡,走回小屋。屋门仍然是出来时半开的状态,姬任好推开门进入。屋里很黑,还遗着蜡烛的烟气,比外面稍微温暖一点。他走到床边,坐进被子里,却坐进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所在。谁敢抱住我。姬任好不敢回头,他觉得这一切都无比虚幻,好似梦中。但这个重量,这个温度又是?那人道:“任好……”姬任好紧紧按着抱住自己的手,安静了很久,却呐呐的道:“我的脚很疼……”那人把头埋到他肩窝里,柔声道:“给我看看。”姬任好直直的看着床板,一点,一点把目光转过去,看见熟悉的白眉斜飞入鬓。他心里又轻又伤,好像塞了把清甜的刀在胸口,竟不知什么滋味。转过去呢,还是不转过去?他见到了他,是不是见到了他,竟然又见到了他?紧绷的全身逐渐放松,一直到很松很松,落到瑄分尘怀里。这老道没死,果然没死,他就知道他不会辜负他再等一天!你最近在哪里。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这些话千旋万转,还是没有说出口。姬任好只是抬起手,微颤着去摸他的脸。指尖向前,再向前,碰着了皮肤——guntang!他蓦然惊醒!他的头发被烧着了,被子已经着火,床也燃起来。积满灰的帐子很容易着,呼的一下就窜起来。桌子已经在熊熊燃烧着,上面的蜡烛自然无法幸免。因为东西都阴了,所以烧得比较缓慢,但火焰渐渐烤干了一切,蔓延开来。若颦一直守在谷外。姬任好会干什么,她倒是不担心,因为怀天阁主就是怀天阁主。但让姬任好一个人呆在破小屋里,她又惴惴不安。在马车里蜷着,也一直没睡着,索性出来站,然后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姬任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三根手指。他把它掷入火中。然后俯身折了一条桌腿,举着火把出门,点着了屋檐。屋檐积着冰雪,应该很难着,但屋里已经熊熊。一圈点完,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已经烧的通透。姬任好手一扬,喀嚓一声,把火把也投进了门里。而这时,天已经亮了。姬任好对着被火围绕的小屋,道:“我曾说过,如果你死,我必为你墓前挂剑,绝不欺骗。”天阙和光双剑都负在他背后。姬任好扬手,天阙应声而出。屋后是千顷崖壁,一平山石。衣袂迎风,有人腾空而起。利剑反转,插入石壁,深深深没入。话别兮深秋,萧萧兮花落。人影兮独坐,空月圆兮寂寞。一段路兮分两方,昨执手兮今错过。戏分茶兮晏饮,共执伞兮如昨。长剑走偏锋,石屑忽然喷飞。胸中悲啸气冲天,一笔划向天外!泪欲坠兮江中,唱离别兮长风!上碧落兮下黄泉,两茫茫兮太匆匆!——无人相送,何乃太匆匆!姬任好长发横飞,心中悲怆,握剑不慎,嚓的一道划歪,直割过前先诗句。笔锋至此而断,再无借力之处,索性翻身落回,右手一掷,天阙不偏不倚,嚓的插入石壁右上,紫珠玉颤动,咯咯打在石上。“白衣兮难返,送酒兮不见。人淡兮天边,如菊兮从前。”姬任好面庞印在火中,慢慢打开木盒。“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江湖一夜催人老盒里是一封信,上面压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