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明镜登场

    “预祝新政府和平大会顺利召开，一个和平的缔造者，我这公共形象不错吧？”明楼拿着报纸挑眉念道。

    明诚夹着公文包，边落座边嘀咕，“汉jian形象不错。”

    “你说什么？”明楼俯下身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明诚耸耸肩，上下打量了明楼一番，才笑眯眯的改口，“我说，西装不错。”

    明楼点点头，扬起一个标准的绅士笑脸，

    “谢谢。”

    入冬的天气总归有些磨人，明诚起身拿了件外套给男人披上，

    “前几日汪曼春借“鱼饵”大肆搜捕抗日分子，满街抓人，今日得到消息，那位同志已经牺牲，后续我已安置妥当。”

    “嗯，再来说说正事。”明楼握紧报刊，面色沉静，

    “今天晚上76号的舞会你提前去，一来呢，照顾一下汪曼春的情绪，二来想办法跟南田有进一步实质性的接触。”

    明诚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眉纠结道，“我担心南田不信任我。”

    “信任是一步步走来的，你不要着急。”明楼习惯性绕到椅子边，刚弯到半个身子，想起自己还在受罚期，顿了顿又直起身缓慢往窗边踱步，

    “我猜，南田一定会把你和她之间谈话的消息告诉汪曼春，汪曼春也一定会提醒我，从而造成你我之间的不信任。”

    明诚想笑，也确实笑出来了，咬着唇在明楼面前缓慢落座，“那今晚我们可要好好的陪南田演好这出戏。”

    “她想拉拢你，正好我们可以从她身边获取情报，两全其美。”明楼这么说的同时，双手搭在男人的肩上用力按下，让微肿的臀部狠狠亲吻了椅子。

    看着明诚疼到龇牙咧嘴，明楼收了手，轻笑道，

    “可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计划是想办法让南田停止汪曼春的钓鱼行动，对了，记得去给汪曼春买一件首饰，除了戒指，什么都可以。”

    “价格呢？”明诚咽下口中漾出的酸水，暗恨自己的表里如一。

    “你看着办。”明楼从钱袋中抽出一叠钞票，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我可说过了，一个月内不许买表。”

    明楼只需一眼就能看清面前的男人在想什么，虽然，他也不是真正的想限制点什么东西，只是单纯想逗一逗阿诚。

    明诚面色一僵，扯出个笑容，咬牙接过，

    “那我给自己置身西装总行了吧。”

    明楼淡然一笑，意味深长，

    “这我不管，你自己决定。”

    “每当这个时刻，我都特别想念大姐。”明诚无奈的站起身来，故意把椅子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自从两兄弟来到上海，每天都立于刀尖上跳舞，坐榻酒店终究还是没有家舒服，明楼知道男人在调侃些什么，快瞒了一个月没回家，于情于理总是不通的，可回家又能说些什么？大姐向来不喜明家的子弟沾染政治。

    明楼轻呷一口茶水，微缓自己的浮躁的心思，沉声道，“纸终究是包裹不住火的，大姐迟早会知道的，你有这个气我的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跟大姐解释。”

    明诚抬头望天，“哎呀，这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知道，我这心可一直替大哥您提心吊胆的。”

    “你以为你也能躲得过吗？瞒着大姐的事，你也有份。”明楼放下茶水，一把捏住男人的后颈，

    “你就贫……大姐晚一天知道，就晚一天让她担忧。”

    明诚摊开手，还是笑，

    “我看，是大姐晚一天知道，您就能晚一天挨罚吧？”

    罪恶和血腥在灯红酒绿的夜晚隐藏的异常完美，76号的舞会场上灯火通明，晃眼的灯光努力想渗透进屋子中的每一处黑暗，给这动荡不安的上海又增多了一丝欲盖弥彰。

    明楼扣上纽扣，回头看着觥筹交错的会场，垂眸道，“巧伪趋利，人面兽心。”

    男人给明楼整理好衣襟，顺手递了杯茶水，“汪曼春和我的聊天，大哥是不是听了个干干净净？”

    “哦？你到是聪明。”明楼挑眉讥讽道。

    “当然，要不是大哥…”

    “要不是我。”明楼打断男人的话，“你那时候早拿枪对准了她对吗？”

    明诚舔了下嘴唇，没有吭声。

    明楼的眸子愈发的幽深，看着面前的男人开始低声斥道，

    “她侮辱大姐不止你生气，我也想直接拿枪毙了她，可你别忘了，她现在是76号的汪处长，不是前两年那个汪曼春！做事一定要沉着冷静，要以大局为重！我说过多少次了！前两日的伤要是好了，我不建议再帮你补个色，南田那边怎么样了？”

    “九成把握。”明诚撇下嘴，颔首正色道，“明天上海大酒店，汪芙蕖要召开一场救市沙龙，汪曼春也会到场，成不成功一看便知。”

    明楼低头瞄了眼手表，眸中晦暗不明。

    “这经济，历来都是既诱人又难做的一个题目，当前，国人瞩目的问题，就是新政府会不会推出一系列的金融新政策，来刺激经济。”

    明楼一身简约的灰色衬衣，配着金框眼镜，简单几句话就能引起老家伙们的一片感叹。

    汪曼春侧躺在沙发上，纤长的手指摇晃着酒杯，眼神若有若无的朝着明楼的方向扫视着。

    轻呷一口红酒，抑制不住眼中的爱意，不愧是经济界耀眼的一颗明珠，言谈举止间都流露的是旁人无法企及的魅力，这让汪曼春又不禁想起梁仲春的话，师哥他，真的不是一个纯粹的学者吗？

    汪曼春还在思考，明楼就已经举着酒杯坐到了女人身边，拢起了带着暗香的发丝，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聚会的吗？”

    汪曼春垂眸绕着食指，头往男人方向又靠了下，有些暧昧道，“我就是想来陪陪你，担心你刚回来，接受不了，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有些多于了，师哥还是，游刃有余。”

    明楼抽出手捏了捏女人的脸颊，温柔道，“多谢你来陪着我，不然我真的要待不下去了，这先失陪，我去下洗手间。”

    汪曼春眼含笑意，在明楼踏进洗手间的瞬间，朝着对面招了下手。

    水流也掩盖不住的脚步声，明楼把眼镜放在一侧，拿着毛巾细细的擦拭着双手，目光若有似无的透过镜子，观察着身后的男人。

    男人上前几步，笑脸盈盈道，“明先生，您好啊，您还记得我吗？”

    明楼手上不停，漫不经心地问道，“您是？”

    男人弯腰又往明楼处靠了靠，

    “明长官，我是军统戴局长派来的，戴局长让我直接跟您联系，我的车就在下面，请您现在就跟我走。”

    男人见明楼不动，拿起眼镜还想要再靠近一点，明楼转头正视他，斥道，“放下！我不认识什么戴局长。”

    男人面色一僵，放下眼镜低声威胁，“明长官，您要是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好吧。”明楼微怂了下肩，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擦着眼镜，抬眸一瞬仿佛要把他射穿，男人身后泛起一阵凉意，警觉不对时已经晚了，

    明楼拇指用力下压，镜片脱离，朝着他脖颈飞去。

    只是一瞬间，血液就飞溅满地……

    明楼看着缓缓倒地的男人，毫无波澜地吐出一句话，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师哥，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遇见熟人了？”明楼刚出来，汪曼春的视线就黏住了他。

    明楼没说话，昂首把酒饮尽，杯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倒满了一杯，摇到汪曼春心里发怵，才缓慢开口，

    “曼春，时刻保持在工作状态是好，有警惕性甄别人员我也不会反对，可你要学会识人用人，你要进攻，你要开战，那你就得势均力敌，那样你才有机会赢。”

    短短几句话就让汪曼春乱了阵脚，一时不知道怎么来解释，她此生最怕的事情就是面前的男人生气，

    “师哥，我错了…我，我写思过书，对不...”

    明楼抬手打断她的话，笑着摇摇头，“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明楼啊，你们两个，在聊些什么快乐的事情啊？”汪芙蕖从窗边笑眯眯的走过来，慈爱地看着两个人。

    “曼春刚刚做错了一件小事，正在向我道歉呢。”明楼笑着，抢先一步道，“她啊，怕我生气，还说要写什么思过书，这我哪能让她写啊，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了，哪还用得着这个啊您说是不是。”

    “哦？”汪芙蕖一挑眉，看向脸色泛红的汪曼春，叹道，“难得啊难得啊！曼春啊，一直是我们家的一匹小野马，从小到大，只有你明大少爷才能拉的住缰绳，可惜啊，当年要不是你大姐反对，你们两个早就……”

    “早就怎样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汪芙蕖话还未完，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明楼喉咙发紧，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年要不是我反对，汪家大小姐已经是明家大少奶奶了，对吗？”

    一女子拎着黑皮外包，满脸怒容地走了进来，阿诚跟在身后慌乱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好，想拦又不敢拦，只能借着眼神向明楼求救。

    明楼三步并作两步，碰到明镜手臂的时候却猛地被甩下，只得挺起肩背，颔首恭声道，“大姐。”

    明镜瞥向明楼，高声呵斥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