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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嘴角,笑了一下。他朝邱衡对口型,说自己没关系。邱衡欲言又止,或许连系风自己都不知道,这句“没关系”是多么苍白无力。“当初你要是跟了跟本王多好,再不济,本王也不会和一个暗卫爬上床。你说对不对?”大皇子游刃有余地往系风的心口捅刀子,一顿冷嘲热讽偏偏让系风释然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再拿出来嚼嚼,能有什么滋味?系风缓缓松开拳头,邱衡捉过他的手,轻轻地揉捏,力道恰到好处,像是揉在系风的心窝上。系风鼻子一酸,生硬地偏过头,他撩起车帘的一角,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见状,大皇子仰天大笑,笑得马车都晃荡。暗卫探出头,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大皇子,大皇子意犹未尽地敛了笑,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玩味地盯着二人瞧。揪着痛处不放,向来是大皇子乐此不疲的嗜好。尖酸刻薄的话难以入耳,好几次邱衡就要按捺不住。他一直戒备地盯着大皇子,仿佛要在这个人的身上洞穿几个血窟窿。大皇子擅攻心计,三言两语便能挑拨起邱衡心底的忿怼。而系风已经在平日的相处中摸出了些许门路,加之尊卑有序,虽是被恶语中伤,却能沉得住气。系风的反应太过单一,除了闭眼就是发抖。大皇子自讨没趣,悠哉地打了个哈欠,马车渐渐地重归安静。邱衡哽在喉头的那口闷气久久没有咽下去。若不是陆鸷的千叮咛万嘱咐,暗卫赶车平稳,轮班交替,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马车里也有及时补足的粮食和水,除了解决内急和必要的停靠,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马车到底比不上快马,很快就和西平王一行人拉开距离。西平王和陆鸷昼夜不停,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夜里也勤加赶路,一天睡不够两三个时辰。再健壮的身体也难以承受长时间的风餐露宿、昼夜颠倒的作息,不少的士兵体力不支,纷纷掉队。最后竟是连将军也抵不住这样不要命的赶路,只得奉命在原地接应掉队的将士。西平王和陆鸷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拖着超负荷地运转的身体,眼里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可他们谁也没有多一刻的迟疑,争分夺秒地进宫。谈衍在宫外接应,彼此打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急匆匆地赶往皇帝的寝宫。养心殿外的台阶上跪着一片妃嫔,不施粉黛,衣着朴素,手里都拧着个小手绢,哭哭啼啼。顾不得多余的礼数,陆鸷飞快地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的焦灼又添砖加瓦。他脚步不停,紧跟着入了殿内。殿内一股浓烈呛人的药味儿,太医们随时待命,龙床前跪着几个朝廷命臣,皆佝偻着腰,一言不发,死气沉沉。太子服侍在龙床前,端着玉碗喂药,黑苦的药汁从元光皇帝的嘴角溢出,留在枕头上,大半都浪费了去。太子听到了脚步声,不动声色地对上二人的视线,眼神往下一落,陆鸷和西平王便贴着龙床跪下了。“扑通”一声,听得人牙关一紧。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元光皇帝躺在龙床上,缓缓地睁开眼,浑浊的瞳仁里映着几位皇子的身影,他的脸上浮起了宽慰的笑。皇帝费力地抬起手让殿内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西平王抿着唇,弯下腰,把脸贴在了皇帝伸出的掌心。他下意识地蹭着皇帝的手,那双手批阅了多少奏折,留着曾经的“骑射第一”也日积月累下的厚茧。“父皇…是孩儿来迟了…”陆鸷沉默地低着头,将父皇的疲态尽收眼底。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痴痴地叫了一句“父皇”,半天也没能吐出什么话来。元光皇帝卧病在床已经十余天,察觉时,毒已经深入脏腑,太医也是硬着头皮诊断,全凭着上好大补的汤药吊命。“好孩子…”元光皇帝吃力地揉了揉二人的脸,目光慈爱,没有责怪。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朕传唤了五位大臣进宫,可只来了四个…禧儿可知为何?”不等西平王回答,元光皇帝又接着说,“你们大哥的把戏,都是朕和皇兄们玩剩下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了…”“但朕没有想到,他会做出投毒这样荒唐的事…咳咳…”元光皇帝收回手,在众人的协助下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面容悲切。“不惜背上弑父的垢名也要坐上这皇位,是朕的错,才会酿成今日的大错。禧儿,你为什么想当皇帝呢?”西平王脸色剧变,又要跪下,被元光皇帝阻止了。“你征战多年,又深入百姓,必会萌生出一展宏图的抱负。你想当皇帝,是不是觉得…父皇无能,做得不够好?”“父皇您…已经做得够好了…”西平王喉头一梗,晦涩地开口,说得恳切。“还是不够好…”元光皇帝说话缓慢,一段话说下来要停顿多次,才能提起一口气继续说。“废太子一事还需暂缓,我已经拟下诏书,这幅身子还能撑几日光景,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太子迟疑地点头,他自是理解元光皇帝的做法。可这个节骨眼,迟迟不废太子,西平王即位时,必将难以服众,有乱朝纲。“去见一下你们母妃吧。”陆鸷心里一沉,难言的预兆冲出牢笼,元光皇帝不欲多说,在太子的服侍下,又进入了短暂的休眠。殿内重新陷入沉寂。太子望着二人的背影,拧起了好看的眉头,他想起前几日父皇与他谈论的话。想必也是在腹内兜转了许久,才肯向他开口。“朕常常想,当年从战场上将系风、捕景带回宫,是不是错误的决定。或许不养在身边,便不会生出这般差池。”“父皇多虑了。”☆、91一视同仁为欢几何91娴雅宫加派了人手,正门偏门都有带刀侍卫。下毒的事一出,整个皇宫人人自危,生怕这波暗浪会伤及到自身,担负上子虚乌有的罪名。淑妃的病情不容乐观,在中毒的数位妃嫔中,要属她的情况最为堪忧。娴雅宫的宫女说,淑妃前几日染了风寒,再加上近半个月来的担惊受怕,从昨夜起就高烧不退,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了。陆鸷赶到寝殿的时候,太医正隔着床帘为淑妃诊脉。看着太医眉间隆起的高峰,他的心一沉,手脚开始冰凉起来。一颗心被撕扯了两半,一半拴在邱衡身上,一半拴在母妃身上。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