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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恨都发泄在了指间紧握的方向盘上,发动引擎的同时,脑袋里面浮现出六个字:“我要接他回家。”现在就要!——他要让顾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和能力站在他身边了。第74章龙井第九腊月二十四,扫尘日。民间有个说法,自这一天起,老神仙们不理事儿,要回天述职,地上没人管。顾迟觉得他们这个假放得不是时候,自己前一阵去庙里花钱烧的高香岂不是要白费了?事实证明真的是白费了,并且这香火大有可能在烧到一半的时候被某位马虎的小和尚碰倒在地,变成了一柱凶神恶煞的断香。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倒霉。来这里的第一天飞机就误了点,活生生地拖到晚上十点半过才落脚回家,然后深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没睡着过,明明困得跟脑袋里灌了铅铁似的,却还是睁眼到了天亮。好像总有一股气在胸口肺腑之间来回翻腾,吐不出来也压不下去。“没出息。”顾迟心道,“能被一个死了这么久的人吓得失眠,真是没出息!”第二天,他先打理了一下书店——书店里面已经没有店员了,这条商业街前几年人流大,生意哪怕是磕磕绊绊的依旧还能过,但后来被马路对面新修的步行街给抢了风头,一夜之间,就全脱变成为老年养生的聚集之地。光是书店里面主要的东西分类打包再批次售卖就用了13个小时,从早上七点不间断地忙活到晚上八点,都是顾迟亲力亲为,王大串在八点半这个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拧起他就在苍蝇馆子里定了一桌小龙虾加烧烤。“人是铁饭是钢。”王大串搬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说道,“迟子,咱们现在不差钱了,你急啥?”顾迟饿得前胸贴后背,二话不说先埋头干了一碗饭,垫好肚子后,暗自嘲笑死胖子不懂得他归心似箭想冲回去和小余儿待在一起的心情。这个地方就像是个中转站,虽然没有老旧巷那样诸多的回忆,但确确实实磨砺了他的性子,最忙碌的时间都消磨在这里了。二十三点回家,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用脚后跟蹬掉鞋子,胃里那股熟悉的绞痛又翻涌了上来,像是有一只疯兔在肚子里撞扯踩拉跳,又把人折磨到半夜两三点,使脸色变得青一块白一块。所以第三天,顾迟是在家里沙发上瘫着过的。在这期间,他还强撑着装作没事,实行一贯作风去撩拨钟从余。第四天下午,书店的事情终于弄完了个大概,剩下的工作都是可以花钱请人的,大门落锁的一瞬间,顾迟松下一口气来,上一秒还在想要不要提前回去制造惊喜,下一秒,就被王大串的电话吓得腿软。王大串说:“迟子,快打车来中心医院,你爸出事了!”顾迟心里“嗡”地一声!顾建宇突然晕倒,幸好发现得及时,医生说只要在拖上一个小时,没病死也得活脱脱地被气给岔死。“得住院检查做手术,时间挺赶的,就定在下下周吧。”老头子医生眉峰一瞪,“好不好得了还得看命,现在到是良性,至于恶化的时间依个人体质而定,上了年纪的人,你别指望他那可怜的抵抗力!”顾迟急促地问道:“到底是什么病?”“心脏上长了个小指尖大小的瘤子”“心脏瘤。”自此开始,顾迟白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住院部和各科室里来回跑,忙起来饭都没法吃,啃面包都不行。医院人多,许多检查项目光是排队都得花一两小时,王大串帮他轮流守夜,免得这货也跟着累垮。饶是这样,回家的情况也只分两种,要么沾上枕头后晕死过去,要么被胃病痛死过去。猫吧不能许久没人管,不然那群主子们得上天,再后来,王大串也被迫回去了。当钟从余卷着一身尘土和怒气闯进门的时候,顾迟正蜷缩在沙发上,将一个抱枕死死地往肚子上按压,试图以此来缓解难受,客厅正对大门口,大滴的汗水和惨白的脸色毫无遮掩地被揭露,吓得后者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蹿,后脑勺重重地嗑在墙上。砰!那一刹那,钟从余发现自己身体连着心坎都软了下去。揣了几百公路程的责骂他压根没法使出,全都转化为了心绞痛。“我自找的!痛死得了!”钟从余心道。魏如鸿实相地杵在门口继续吃泡泡糖,然后把糖粘在对面那家人的锁孔里。“你……你怎么来了。”顾迟依旧惊魂未定。钟从余看得直皱眉:“不来等着给你收尸吗?”说完他毫不客气地走进屋内,直接把目标定位在厨房。顾迟懒得管他,躺回沙发上,认命。用屁股想都知道是王大串出卖了队友!几分钟后,一杯热水递到了他面前。顾迟脸抽似的笑了起来:“宝贝儿,你这是多喝热水的意思啊?”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手上还是阳奉阴违地接了过去——没喝多少,一是喝不下怕,二来是喝太多想吐。钟从余:“喝你的!”把水杯放回茶几的那个动作都差点没做好,肚子这一块地难受起来是真的要命,情况严重的会把全身力气都抽干,钟从余干脆半路截杀,抢了杯子,低头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水基本没动,却实在是骂不出口,只得转移问题:“你的药呢?”顾迟反应了好半天才把他话里的“药”字反应过来意思,忍过一阵痛后,提着一口粗气道:“药?药吃了,不过你没来对时候,这药效还没上来,等会儿就好了,能活蹦乱跳的。”“等会就好了?还妄图活蹦乱跳?”钟从余一字一句的说道,“等多久?你吃的是什么药?”顾迟一愣,没敢接话。“胃药?还是止痛药?”钟从余恨着他,“顾迟,你是在歧视我医学专业的涉及领域范畴吗?!我告诉你,我升博的时候才去的医学心理,本科内科,研究生外科。”顾迟“……”这么就忘了这家伙的逆天能力了?“所以,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到底吃的什么药?”钟从余逼问道。顾迟已经缩成了一只虾米:“……止痛药。”说完就奄气,他完全不敢去看小余儿能灭世的表情,把头埋进抱枕里。钟从余气得冒烟,他从未如此窝过火,一口气灌了杯子里剩下的水灭火,站起来又坐下,重复几次,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已经将他千刀万剐,可痛得却是自己。行,真行!能把别人照顾得体体面面,结果自己却依旧是个糟蹋鬼,该说伟大吗?还是该说钦佩你的舍己为人啊?多年前,顾迟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突然从意识海里冒了出来——“我就是这样孤孤单单,累死累活的cao心命。”“我不需要他舍己。”钟从余心道,“他要是敢再舍己,我就敢玩命!”什么狗屁孤孤单单,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