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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学字,一直勤勉,甚至不需要细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帐内寂静无声,宋春景打量着他神色,担心他突然昏厥或者惊怒,做好了随时抢救的准备。沈欢却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停在原地。“荔王派兵分两路追杀你和将军……好在,保住了你。”宋春景轻声道:“管家急白了头,派出好几拨人找你,万幸,找到了。”沈欢魂魄离体一样怔怔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宋春景轻轻开合的嘴唇。他觉得自己的没有听懂。又觉得懂了,那话钻进耳朵里头很疼,胸膛里面也很疼。原来这种糟糕情况,竟然能称为‘万幸’吗?他一眨眼,神志回笼,七窍归位。眼泪如夏日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哗啦——”第98章“哗啦——”京中下雨了。李琛坐在詹事间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朱笔,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叹了口气。他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逗了一会儿画眉,又颇觉无趣的去看外头的雨。雨打玉石,将阶下润白泛着黄脂色的大理石磨的光滑反光,淅淅沥沥的声音清脆悦耳。闫真从外头进来,端着一碗牛乳春茶,李琛看了一眼一摆手,“什么时辰了?”“回皇上,已经子时了,”闫真捧着乳茶站在一旁,“这个是厨子新研究出来的助眠汤,皇上尝一口吗?”李琛又瞟了一眼,“看着有些腻。”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不似看上去那么腻,但是仍旧放回了原处,“春景儿应当喜欢。”“皇上时刻惦记着宋大人,”闫真笑着点了点头,“说来已经有四天了,再有三天宋大人就该开班了,这会儿应当往回走了。”李琛想了想心中人,不自觉笑了一下,整个人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柔和成了一块被雨水冲刷多年磨没了边角的润玉。“不知怎么样了,路上是否顺利,”他抬起手来,揣摩着手掌之中两块浑圆黄龙玉石,“乌达也没有写信回来。”“或许快到家了,就觉得没什么必要写信,全心赶路要紧。”闫真全了一句,看着他摆弄玉石的手,欣慰道:“皇上的胳膊也快恢复了。”“好多了,”李琛道,“太精细的动作还是不能。”闫真要回,廊前一阵哗啦声,他定睛一看,值守侍卫一阵急跑,脚下溅着水花冲了进来。“皇上!”来人匆忙行礼,然后掏出怀中保护妥帖,一丝水滴都没沾上的信封来,双手往前一呈,“乌达统领来信了!”说曹cao曹cao到。李琛深潭一般的眼中立刻映上烛火亮光,满院的积水都盛在了里头,发着幽微光芒。闫真立刻上前接过,捧到了他眼前。“乌达侍卫由您教导而成,十分能体察圣意,这书信说来就来了。”李琛接过,掀开蜡封,绕开卷绳,翻开封口,心底满足的感觉随着掏出来的薄薄一张纸升到了顶峰。皇上:西北的太阳真是太大了,昼夜温差也大,中午热的要死,晚上冷的哆嗦。还好宋太医将织锦斗篷带了来,白天遮阳晚上保暖,不至于冻到。沈欢已经找到了,早已经到了边疆大营总帐中,人折腾的够呛,将军府那管家不成事,找来找去还没有我们找到的快。西北这处果然穷山恶水,随便一个将士眼中都冒着精光,宋太医这模样生的太好了,我感受到环绕在他周围的目光,觉得十分吓人。林兼这糟糠老头子说话绕圈子,绕来绕去,一句话能说个十遍。想打听个事儿很难,一个劲儿的跟我逗咳嗽,气的我着急上火。好在有宋太医,叫他领教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能说会道。唉。想我的暖暖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怪我走的匆忙。十天假期已经过半,若是宋太医再不提回京的事情,属下可要动手了。粗狂字迹行至最后一行,落款俩字乌达。李琛翻过纸张来,看了一眼,再没有别的话了,遂又将薄薄一页纸翻了回来。纸张粗糙,捏在手中坑坑洼洼,很磨手。李琛活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粗糙落魄的纸,不仅质地不好,颜色也发黄发干。可,即便万千不好,他拿在手中就将上头的话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才折了一下,贴身放了起来。那纸上的内容都刻在了脑子里,继续不停闪现。门外的雨仍在下,闫真等了一会儿,轻轻问:“皇上,今天歇了吗?”李琛“唔”一声,错眼看了看偌大詹事间。“一会儿。”他道。闫真悄无声息退下,只留他自己。画眉歪着头睡着了,连小爪子抓在笼子上的窸窣声都消失了。李琛听了一会儿雨,回到乌木座椅上继续批折子,他看的很快,一目十行看完内容,将请安的扔到一边不理会,碰到提到事情的便执笔圈圈点点,写个准或打个叉。或者干脆画个圈,意思是知道了,你看着办。即便如此,宽大书桌仍旧被堆积的奏折占了半壁江山。他停下手中笔,取出那封信纸来,又将内容看了一遍。‘还好宋太医将织锦斗篷带了来……不至于冻到。’他肯定喜欢那斗篷,之前送过不少,也不见他总拿出来,这个倒不一样,三天两头就拿出来或披或盖。‘宋太医这模样生的太好了,我感受到环绕在他周围的目光,觉得十分吓人’宋春景确实长得很好,五官都边缘深刻,乍一眼很精致,仔细一看就不仅仅是‘精致’,乃是移不开眼。越看越好看,每一个表情都格外耐看。听人夸他,李琛心中满意又满足,但是这美色被别人觊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时间不知是怒还是醋,占满了空了一块的内心。他甚至想即刻起身,冒雨牵马冲去西北,将人带回来。顺便挖了那些瞎看的人的双眼。再往下,‘好在有宋太医,叫他领教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能说会道。’宋春景一张嘴,条理清晰,思路明确,而且时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确实令人佩服。就连李琛本人,都被他一口‘牙尖嘴利’给怼的无话可说,败北数次。更别提边疆一群一身蛮力只知道打架的兵蛮子了。李琛想象那场景,嘴角靠后一陷,显出一个窝儿来。最后一句,‘若是宋太医再不提回京的事情,属下可要动手了。’既交代了宋春景还没有提过要回京的事情,又提前同李琛请示好可能会动手,一怕他怪罪,二,宋春景若是找麻烦,也能想李琛寻求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