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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来凑近他的嘴巴才能听清。甜甜的气息吐着字句:“吃的,没有不合胃口,好吃的。”合规合矩的回答却叫问的人听得不满意,过于主客,过于礼貌。“那就好,”司浣山喝了不少酒,声色还是如常,“这次回来路过了禅因寺…”桥桥仰起头看他,表情明亮起来,像期待着他带来故人的消息。“香客还是那么多,”司浣山笑起来。桥桥眨眨眼,司浣山却再无别的消息了,他原想问问爷爷好不好,大哥哥好不好,师兄们好不好。“你在老宅那边好不好?”司浣山问他。桥桥竟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地抿起甜饮料。还好骑兵团有人过来,司浣山被叫走了。宴会到最后变成了舞会,有余兴的留在这里跳舞交际,公馆里还开了几场牌,总归到处都是屋子,通宵打了之后在这里歇息也方便,也有人伺候,男男女女各自组了各自熟人的场,厨房是一刻没停的忙,先生太太们的晚茶和夜宵都要提前预备。兵痞们是够不上上流的台面的,司军长让司浣山妥善安排,银子尽可开支。于是这帮穿制服的并着警备署的一些当差的,早早从司家公馆散了出去,当兵的除了听令打仗,余下的也只有那么一件事——“为屄生,为屄死,为屄辛苦一辈子””,在外地时司浣山管的是极严苛的,很难有什么好机会,打了一年的仗,难得回省都尽情纵欲。司浣山在桥桥那边被叫走也正是为了这档子事,早安排人在风月场包了地方,副官带着人过去,也来请他。司浣山很少跟底下人一起寻这种乐子,但还是要一起过去交待几句,陪着喝几杯再回来。他走的时候大堂里人散的差不多了,环视一圈,却没看到桥桥。桥桥是不得闲的。虽然旁人谈的事情他听不懂,旁人喊他打牌也不会,一开始只坐在人家旁边看,奇的是他坐哪家身后哪家便胡牌,不仅胡得大,有些只能说胡得绝,于是这边也去拉他,那边也去拉他,直闹到深夜,司老夫人着人请他去歇息,他才能脱身。领着他的小厮走在前面,公馆前面那栋是大而亮堂,后面还有一栋。馆内设计得精妙,两栋楼由楼梯过道曲曲折折的连着,后面一栋的卧室和客房各个相似,走道上的地毯厚厚的,脚步踏上去像落在绵绵雪里,没有声音。廊灯华丽却晦暗,只显得整栋楼都静谧森严。桥桥从旋转的木楼梯往下看,底下空荡荡的。“老爷太太们都在前面陪客,老夫人怕您困倦,让我带您来这边休息,且大少爷酒喝多了,旁人照料老夫人不放心,说是麻烦您陪一会儿才好呢。”走在前面的小厮声音低低地谄媚,他是司韶楼身边常用的,桥桥听着,脚步乱得落后了一小段,来时的走廊在暗暗的光里曲折得回不了头。小厮将他带到地方便快步走开,客房很大,跟桥桥在老宅那边住的屋内摆设很不一样,更西洋。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内室,墙上挂着一些兵器,司韶楼站着拿了一把手枪把玩,他扣着扳机——咯哒咯哒。桥桥站在门后不往前走,司韶楼就往他走过来,酒气很大,他们离着半臂的距离,司韶楼将手枪举起来,从桥桥的下巴蹭上去,抵着桥桥的唇。桥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怕他发酒疯,桥桥虽是年纪小,但从来了司府起就总是依着司韶楼,哄着司韶楼,他叫“大少爷”:没什么用,便怯怯地改口:“韶楼,你醉了。”司韶楼眼光蒙蒙的,有点趔趄地贴近桥桥,将他罩进自己的影子里。枪管冰冰的,司韶楼的气息像热过的滚酒:“想...想找个地方放一枪,桥桥,桥桥...让我射给你,好不好?”司浣山从外面回来时已过子夜,前栋还在热闹,他去打了个招呼,见他回来也有打趣的:“烟花场都留不住司少,看来是惦记着要分我们的夜宵了!”司浣山只是微微的笑,他长了一双酷似母亲的桃花眼,面庞棱角却和司师长一般的凌厉,上过战场的人总有点与众不同的喋血之气,虽他也是有说有笑,但旁人跟他插科打诨总很有分寸。浅谈几句,便告了众人,自行回后栋歇息。他常年在外行军,每次回家呆不长,房里没有丫鬟,四太太要给儿子张罗妻妾也总没机会。每次回来他的坐卧起居也和在外一样,从不要人服侍。到后栋时只有一个小厮坐在一楼门房处守着电话机打盹,他的军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从旁边走过时那小厮依旧无知无觉。跟骑兵团在女人堆里待了半晌,就算在寒风里过了一遭,司浣山的呢子上还留着重重的酒气和脂粉余味。他一边上楼梯,一边莫名想到了桥桥,喝了甜饮料的桥桥,嘴红得像那颗挂着的樱桃,一丝丝的甜腻就能让人嗅着味道被引过去。廊灯是从不关的,楼里不管白昼都是幽幽暗暗,酒劲还没缓过去,司浣山慢慢往前走,他很喜欢这种空荡,像被他的骑兵团屠后的城。砰——砰——有短暂又微弱的拍门声在楼层间响起,已经到自己房门口的司浣山停住,他朝回转阶梯下看看,楼下的小厮还在打盹。砰——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司浣山往回走去,他是警觉又果断的,捕捉到短短几秒的声音他就能找到来源。每扇门都一样,厚重又华丽,要打开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同。他打开了桥桥和他大哥的那扇门。桥桥是凌乱的桥桥,司浣山的视线也跟着乱起来,簪子挽着的发,衔系住红唇的绸缎,在长衣底下一双光溜的腿,脚腕上的牙印,他不知道要先看哪里,看哪里都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桥桥那一身暗暗红红的衣服都像是欲盖弥彰。司韶楼毒瘾犯的很不是时候,他毫无意识地在地毯上抽搐翻滚,满脸的鼻涕眼泪,掐着自己脖子,喉头里呜呜地发出怪声。司浣山进来时他正覆压在桥桥身上啃咬,像溺水濒死前的挣扎。桥桥的耳后到脖根尽是指甲痕和血迹,哑哑痛痛地叫,却因嘴上系住的缎带呼救不能。司浣山是果决的,他知道大哥的毒瘾,这不是他第一次戒,扛是扛得过去的。他将乱踢乱滚的司韶楼制服了,拽着他大哥的衬衫领在地上拖行,拖出去关上门。楼下的小厮这时才惊醒,扬着头慌张地往上看,跳起来忙忙地去叫人。来的人众多,只将大少爷抬了去。司浣山并不多言,只给小厮交待了一句,若是有人问起小菩萨,便说虽受了惊吓,已由他安顿好在休息了。再打开那扇门司浣山近乎于迫不及待,他带着怜惜和温柔,对见血见刃都不眨眼的他来说表演好这两种情绪实在很难——他慢慢跪下去,像救济战后铁蹄下余生的俘虏,他将桥桥抱起来,搂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桥桥倚靠着他时听不听得到他激烈的心跳,比兽逐猎时还野,他凑近桥桥面庞,解开系住他口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