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向我推销自己
学校运动场便利店。 简泽应在店门口等同学，有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猫脚步颤颤巍巍地靠近蹭他。简泽应低头看了小猫一眼，轻轻挪开脚换位置。 后来每每他在便利店门口待的时间足够长，小奶猫都会出现黏着他。 简泽应态度平平，倒是身边的同学会蹲下来摸猫，还笑说过简泽应没有心，面对那么软的小猫咪都无动于衷。 他们不知道的是，简泽应虽然不撸猫，但会喂。 他是校园风云人物，之前有女生为了追他，投其所好，悍然不顾加入他所在社团，闹得厉害。为了不让小奶猫被人过度打扰，他每次喂猫都穿一身黑还带口罩帽子，且大多数都是选晚上，旁人不仔细分辨谁都认不出来，只给人留一个帅哥身影。 断断续续投喂了小奶猫半个月，简泽应如常下晚修去喂猫，还想着这次顺便把小奶猫带回家养算了，免得他天天跑，却没想那天有人比他先到。 既已有人在喂猫，简泽应不再上前，只远远地看着。 渐渐地，简泽应视线从专心吃剩饭的小奶猫转移到那只摸猫的手背上。 喂猫的女生穿着便利店宽大的工作服，扎着简单低马尾，因为低着头，薄薄的斜刘海挡住眉眼，简泽应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正要挪开视线时，女生抬起头抖了抖遮住眼睛的刘海。 路灯下，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烟尘显眼，却没有半点沾染上对方出尘脱俗的面容，简泽应似是听见清泉的流水声，有顷刻的失神。 女生看起来比懵懂的小奶猫还要纯，非长相清纯，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那种纯粹。 那夜起，简泽应不想着带小奶猫回家了， 他还同以前一样，时不时从教学楼到运动场走一大段路过来投喂，而且比以前跑得更勤快，不厌其烦。 时间一长，简泽应知道那个女生叫赵月曦，勤工俭学在学校便利店打工，因为上的夜班，所以之前简泽应白天上体育课的时候都没见过对方。 要是碰上赵月曦先简泽应一步喂猫，简泽应就不再靠近，远远看着赵月曦喂完小奶猫就走，就像赵月曦看到他喂猫也不会打扰一样。 后来赵月曦告诉他，简泽应以为的默契，不过是赵月曦觉得他鬼鬼祟祟地不像好人才不敢靠近，甚至还猜测过他是不是校园里传的虐猫贼。而且晚上一般就赵月曦一个人在看店，有好几次运动场没什么师生的时候，赵月曦都捏着手机，想着一旦简泽应这个黑衣男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就立刻报警。 就这样两人以互不打扰的方式一起喂了小奶猫很长时间。 某天，简泽应坐车里看着赵月曦喂猫时，他突然问司机：“她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带回家养呢？” 司机随口回应：“可能是学校宿舍不允许养宠物吧。” 好巧不巧，就在简泽应问出这话的第二天，小奶猫路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赵月曦在清洁工的垃圾铲里抱走奄奄一息的小奶猫，送到学校附近的兽医诊所。 一听说要上千块的医药费，赵月曦沉默许久，最后只能无力放弃。 店家说能够帮忙处理猫咪，赵月曦只点头道了句谢，便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犹豫。 简泽应晚修在学校论坛上看到这个事，立马赶到便利店门口，撞见赵月曦正面无表情地把她给小奶猫准备的旧碗，还有些自制的猫玩具悉数扔进了垃圾桶，毫不留恋，而后无事人一样回去继续上班。 简泽应在车里观察了赵月曦很久，都不见她脸上有任何情绪触动。 简泽应不解，又问司机：“她不伤心吗？为什么不留一件做个念想。” 从衣着和行为习惯上，司机判断出赵月曦家境不好。 他看着打小锦衣玉食的简泽应叹气道：“伤心有什么用呢，活着的还得活着呀，有些人是没时间伤春悲秋的，大少爷。” 简泽应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善良且无情，很极端。 后来，简泽应没再在便利店见过赵月曦，问工作人员他才知道是因为快到暑假，便利店准备关门，就不再需要兼职工。 再见面，便是在五光十色的酒吧里。 黑丝和超短女仆裙也挡不住赵月曦纯净的面容，她站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中间，犹如神女落入妖界，甚是惹眼，简泽应仅恍一眼就注意到了。 同样注意到赵月曦的，还有简泽应同行的朋友。向来不多事的友人因为赵月曦独特的气质愿意主动出言提醒她被骗。只是赵月曦没即时明白过来，那双茫然的眸子还是同从前那般，看着比小奶猫还懵懂。 而现在，简泽应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月曦顶着神明一般干净的气质和面容，说的却是什么？ 包养？！ 两人陷入默然相对的局面。 良久，司机扶着男生回来，赵月曦往后退开让道。 司机准备把醉酒的男生放回后排另一个空座位时，简泽应阻拦道：“把他扔到副驾驶那。” 司机又艰难把人扛去副驾驶位，赵月曦还帮忙扶了一下，除了得到司机一句真情实意的感谢，简泽应全程没开过口。 有这一插曲，赵月曦冷静不少，意识到自己冲动做了傻事，她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开。 女生单薄瘦削的背影夹杂在一批批来往的醉客中间，显得过分落寞。 “同学。”简泽应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还没想清楚就叫住赵月曦，低沉的声音不自觉带上沙哑。 赵月曦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简泽应，不确定地指着自己：“叫我？” “上车。” 方才上头的情绪完全褪去，一瞬间大学生半夜乘车被害的新闻在赵月曦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转而又意识到少年的意思可能是今晚就要，她恍恍惚惚地上了车。 赵月曦像小学生一样端正坐好，简泽应出声提醒：“关门”。 她起身伸手出去准备扒拉车门的时候被叫住，“你头顶左上方有个’DOOR’，长摁。” 赵月曦在头顶方向找了一会没看见按钮，用眼神跟少年求助。 简泽应点了点自己这边车门的按钮位置，赵月曦这才找到地方。她摁住按钮，直到车门就自动关上。 怕赵月曦窘迫，简泽应安慰似的说了句：“其实直接关也可以。”忽略赵月曦紧盯着的视线，他冷冷交待司机先去学校。 方才留意到见赵月曦嘴唇有点干，简泽应从扶手箱里拿水。 车厢内很安静，赵月曦看了眼前排司机和醉得不醒人事的少年，咬咬牙，开始卖力地自荐枕席。 “我的样貌您看见了，满意才会让我上车不是，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穿的衣服比较宽松您可能看不太出来，我身材其实还可以，很瘦的时候也能到B杯，稍微吃胖点能有C。腰还行，只要不是刚吃完饭就不会有小肚子。屁股…屁股挺结实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去练个蜜桃臀。虽然我不算很高，但我比例好，同身高的女生里我腿算长的……” 司机努力把车开得平稳，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开车需要，他都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赵月曦把自己当做待价而沽的物件，尽量往好的地方推销自己，直到实在无话可说，对上少年错愕的神色，最后弱弱问：“你看我做你情人，值得上一个月几十万的价吗？” 赵月曦停下好一会，少年才缓过来，他不受控地看了眼赵月曦的身材，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懊恼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见少年脸色不好，赵月曦怕对方是嫌贵，又补充：“随便你玩，留条命给我就行。” 简泽应看着赵月曦如同月儿一样清澈皎洁的脸，眉头微皱。 似是怕少年不够幻灭，赵月曦又来了一句：“我可不可以先预支一点……” 简泽应把水递给赵月曦，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不再分给对方一点眼神。 如此，赵月曦也不敢说话了。 后半程，车厢内一度安静得很诡异。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留快五分钟，简泽应才缓缓说了句：“你到了。” 赵月曦脑子里紧绷的弦一下就断开，满脑子都是她被赶了，没机会了。 赵月曦不死心拿钥匙用力在手机壳上划电话号码，强行把联系方式留在座位上。 下车后，赵月曦站在路边默默看着车子离开，直到车辆消失在视野外，才发现她在自己学校门口。 赵月曦一脸茫然：他也是这个学校的？ 第二日，简泽应梦遗了，梦境迷糊但能确认那是赵月曦，赵月曦那身旧色的运动服在梦境里出现一遍又一遍。 简泽应躺床上，呆滞许久才拿起床头发黄的透明手机壳，加上赵月曦社交账号。 赵月曦秒回：[您好] 简泽应愣住，反应过来自己冲动加了赵月曦的社交账号，更烦了。 他扔掉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拉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他又伸手拿起手机回了个[嗯]。 “对方正在输入中”在手机屏幕上方显示了快三分钟，赵月曦终于发来新消息。 [冒昧问一下，这事请问您要考虑多久？] [你很急？] [非常。] 简泽应快速打下一行字“你就这么上赶着给别人当情儿……” 不到三秒又冷静下来删掉，只发了句[知道了]。 赵月曦无端从这三个字里看出对方的不悦甚至火气。 她在输入框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终究怕对面烦了，即便心里再没底也不敢再问。 简泽应又发了很久的呆，直到肚子饿了发出抗议，他爬起身拿着手机看着删除键很久，最后以肚子很饿为由，暂且把赵月曦留在联系人列表。 接下来那一周，简泽应无数次从燥热中醒来。 在不知是在第几次后，简泽应终于受不住，疲惫地让生活助理去查赵月曦底细。 刚给生活助理发完信息，手机就响起消息提示音。 神枪手LI：[你还记得那个被人耍了的小神女吗？昨天酒吧搞森林夜，她穿那小精灵的衣服看着更仙了。] [图片] [是不是？！连富婆都上去搭讪了，男女通吃啊！那么单纯，指不定哪天就被人骗走了，我今晚就去勾她，你过来帮我助攻。说好了啊，晚上九点我去你家接你。] 简泽应看完立刻给助理打电话：“查好了没？” 电话那头默了会，有些无语道：“老板，这才过去不到一分钟。” “先带她去学校附近的房子，现在。”